第一百零八章
「我從沒有玩過他!」
莫煙忍不住拔高聲音。
扭頭看見時宴唇角的笑,才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了。
她垂下眸子,穩定了一下情緒,才開口,「你說得對,我其實配不上他,所以他做的那些,我除了感激,但也只能感激,我不想因為你的一句幫我哥,我就對你說違心的話。」
她頓了一下,又道,「我沒有離婚,而且現在莫氏這個樣子,我更不可能想別的,厲先生,他是個很好的人,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兒。」
時宴卻輕鬆而笑,淡淡道,「值不值得,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得看他。」
她話音剛落,莫煙旁邊的車門就被拉開了,厲先生一襲黑色的大衣站在她旁邊,黑壓壓的影子,瞬間壓迫的莫煙有些喘不過氣。
「你——」
她剛要開口,厲先生突然道,「下車。」
莫煙怔了怔,還不知道作何反應,時宴已經推門下了車,緊接著她旁邊的車門,就被關上,下一秒,厲先生坐到了剛剛時宴坐的地方。
莫煙想到今天在他公寓的尷尬,整個人不自在的縮了縮,想拉開車門逃開,結果發現車門剛剛已經被鎖了。
她瞪著一雙眼睛,望著厲先生,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緊,呼吸都變得小心謹慎起來。
厲先生扭頭看了她一眼,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淡淡道,「去哪兒?」
莫煙抿緊唇角,好久,才說,「南山醫院。」
厲先生不再多話,調轉車頭,離開。
一路上,車廂內安靜的沒有說話,莫煙盯著車前的玻璃,一動不敢動,像是上課認真聽講的好學生。
厲先生瞥了她一眼,問道,「時宴剛剛跟你說了什麼?」
莫煙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沒有。」
「他嘴裡十句話九句都是假的,別信他。」
厲先生的語氣說不上好,卻有隱隱夾雜著擔心,雖然莫煙並不太明白他在擔心什麼,難道害怕時宴跟她說他的黑歷史。
不知怎的,莫煙心裡突然有些愉悅,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他說讓我對你好。」
厲先生手指一緊,瞳孔微微縮了縮。
莫煙有點兒想抽自己,腦袋被門夾了嗎,居然說這種話!
厲先生眼神幽暗的盯著後視鏡,凝視她良久,才徐徐開口,「你怎麼回答的?」
莫煙閉上嘴,垂下眸,沒再說話。
厲先生等不到她的答案,也沒有再問。
車子很快到了南山醫院。
莫煙先是給龐佳一打了電/話,結果對方的手機一直佔線。
她蹙了蹙眉,正想去住院部查詢,厲先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低聲道,「跟我來。」
莫煙怔了怔,跟在他身後,電梯一直到了頂樓的vip病房,在停下。
等她看到病房裡沉睡的莫珩時,眼睛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
莫珩原本身體就不太好,年紀大了,各部分器官都有些毛病,這次事發突然,心臟供血失常,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昏了過去。
他心裡估計是壓著事在,連著三天都沒醒,只能靠打營養液供應身體需求。
幾天不見,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莫煙看著,就跟拿著刀子剜她的心口一樣,難受得不行。
厲先生站在病房外,隔著玻璃看著裡面撲在病床邊,輕輕顫抖的女孩兒,內心突然變得非常柔軟。
「來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厲先生扭過頭,離他不遠的地方,站著一位穿著白大褂的男子,年紀跟他差不多,架著一副無框眼鏡,長相溫潤,眼神卻非常犀利,他的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唇角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
厲先生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朝他舉了舉,淡淡道,「要嗎?」
慕雲燦挑眉笑了笑,「不了,我早就戒了。」
厲先生不再理會他,抽出一根點燃,吸了口氣,眯著眼睛吐出一口煙霧。
「好些年不見了。」
慕雲燦眼神有些深遠,繼而笑了笑,「想不到你還是回來了。」
厲先生沒有接話,似乎不想回憶,什麼,一個人沉默的吸煙。
「裡面那女孩兒,跟你什麼關係?」
不管是什麼人都不欠缺八卦的潛質,慕雲燦也不是例外。
厲先生皺眉掃了他一眼,「你話會不會太多了?」
「多嗎?」
慕雲燦摸了摸鼻子,嘆了口氣道,「老四也這麼說。」
「裡面人怎麼樣了?」
「沒有生命危險,醒來后,好好調養,沒事的。」
厲先生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謝謝。」
慕雲燦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半天才道,「老四說你變了,我還不信,果然是變了,以前的厲景煜,對誰說過謝字?」
厲先生不再看他,目光又落向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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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煙在裡面呆了很久,等她出來的時候,發現厲先生還在外面,他腳下已經有六七個煙頭了,瞧見她,厲先生將煙頭丟到地上,用腳捻滅,淡淡道,「走吧。」
莫煙走了兩步,突然頓住。
厲先生回過頭,望著她,蹙眉,「怎麼了?」
莫煙咬了咬唇,低聲道,「你以後能不能別抽這麼多煙?」
厲先生一怔,深深的看著她,嗓音低啞中帶了一絲性感,問她道,「為什麼?」
莫煙抿著唇,不說話。
厲先生頓了頓,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等你什麼時候想到合適的理由,我就戒掉煙。」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昏暗下來。
橘黃色的路燈下,厲先生的聲音被拉得長長的,他身後黏著一條小尾巴,莫煙幾次抬頭看著對方頎長的背影,卻開不了口。
不管是莫諾,還是莫珩,他為她做的,不單單是一句謝謝能夠解決的。
她想到今天早上自己那番舉動,心裡又羞又愧,腳步不由得放慢了。
厲先生感覺身後的聲音消失,輕輕蹙了蹙眉,一轉身就瞧見莫煙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連方向走錯了都不知道。
厲先生又好氣又好笑,走過去攔在她身前,皺眉道,「你在想什麼?」
莫煙一怔,抬起頭才發現自己走岔路了,她腳步頓了頓,抬起頭,認真道,「厲先生,謝謝你,關於我哥,還有我父親的事,我真的,除了謝謝,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今天早上……」
她語氣有些羞赧,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輕聲說,「是我冒犯了,我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