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家無寧日
大約樓下的聲音太大，季風白再沒法裝聾作啞，一臉慍色地過來了。
“季表哥……”杜寧兒哭得死去活來，咬牙將水果刀往脖子上貼了貼，指著韓時雨控訴道：“她羞辱寧兒，還要把寧兒趕出去！寧兒長這麽大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屈辱，寧兒不活了……”
韓時雨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杜寧兒演戲。傭人們都不敢說話，遠遠地退在一邊。
季風白沉默地聽杜寧兒說完，隻看了韓時雨一眼，朝杜寧兒跟前走了兩步：“寧兒，先把刀放下。”
杜寧兒激動地搖搖頭，淚掉得更厲害，“我不！除非她跪下來跟我道歉，否則我就死在季家！”
“寧兒，別鬧了。”季風白淡淡地勸著，眼眸玩味地瞟向韓時雨，輕哼道：“你這樣僵持下去，吃虧的還是自己！她怎麽可能會向你道歉，她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何況是你！”
“我就不信沒人治得了她！”杜寧兒怨毒地瞪向韓時雨，恨得臉都紅了，“我今天就要她跪下來跟我道歉，不然我就死給她看！”
季風白不說話了，擺明了，要等著看戲。
場麵陷入僵局。
韓時雨微微呼出一口氣，轉過桌角，走到杜寧兒麵前，沉聲道：“把刀給我。”
“你跪下道歉我就給你！”杜寧兒吼著，向後退了幾步，“你現在知道怕了？剛才怎麽那麽威風？還想趕我走！我告訴你，你今天不給我跪下磕頭，我跟你沒完！”
跪下磕頭？
韓時雨冷冷笑了，“你到底給不給我刀？”
“你滾開！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杜寧兒以為自己結結實實將了韓時雨一軍，更加得意起來，“還不快給我跪下！”
韓時雨淡淡地看著她，片刻後，眼角裏將季風白一掃，轉身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裏也握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傭人們都驚慌地想上前，又不敢：“太太……”
“你、你想幹什麽！”杜寧兒嚇傻了，一邊往後一邊哆嗦著道：“你你你還想殺了我不成！季表哥、季表哥……”
季風白陰鬱地盯著韓時雨。
韓時雨一步步逼近杜寧兒，嘲諷地看著她：“我不跪下道歉就死給我看是吧？你猶猶豫豫的我都替你著急！不知道怎麽死是吧？我教你！”她一刀劃在了自己的左腕上，頓時血流如注！
杜寧兒嚇得啊地一聲尖叫，水果刀也掉到了地上。
季風白飛一般上去搶去了韓時雨手上的刀，甩在了地上，緊緊按住她的傷口，怒道：“你瘋了！”又轉頭厲聲吩咐，“快去拿藥箱！叫醫生過來！”
傭人忙亂成一團，杜寧兒縮在一邊，看著麵前一灘血，臉色煞白。
“解氣了吧？”韓時雨與季風白咫尺相對，漠然開口。
季風白咬牙瞪著她，“韓時雨！”
“我知道，你是要留著我慢慢折磨的，不會讓我死。我也不會真死，我隻是想告訴你那表妹，真正想死的人，都是爽快的！而不想死的人，也別隨便拿生命來開玩笑，何況還是威脅一個根本就不在意她死活的人！”韓時雨緩緩說著，漸漸覺得頭有些暈，就算是醫生及時給她止了血，但也還是流了不少出去。
“你說得對！”季風白盯著她，恨恨地道：“你這一輩子就是要被我折磨的，你這麽罪孽深重，我還在煎熬，你憑什麽去死！”
韓時雨精神越來越恍惚，緩緩閉上眼睛。耳邊，她聽他模糊的聲音：“韓時雨，你帶給我的所有痛苦，將來我一定會加倍奉還……”
將來？
她心裏無限譏諷。
自從她嫁給他，他不是時時刻刻都在向她討債嗎？他的世界裏充滿了刀子，所有的刀山火海，不都是為她準備的？
還說什麽將來？
……
自從那天韓時雨給了自己一刀，杜寧兒安生多了。後婆婆江雲燦倒是打電話來，把韓時雨大罵了一頓，如果沒有隔著電話，好像撕吃她的心都有了。
韓時雨也不跟她爭辯，耐心地等著她發泄完，掛了電話繼續工作。
季風白最近每天都會回家，對她的態度卻很不好，有時候甚至是惡劣。韓時雨知道，再過一陣子就是風青的忌日，他每到這個時候，都會格外的痛恨她。
但她體諒他。
讀大學的時候，她還不認識季風白，但跟風青的關係卻很好。那時候就常聽風青很驕傲地說起他，說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她也是從那個時候就知道，他們兄弟關係非常好。
後來風青突然自殺了，韓時雨很難過，當時還想，他的哥哥一定更傷心吧！
那個時候卻沒想到，這個人日後會成了她的丈夫，並且把所有的傷心都變成傷害她的利器……
韓時雨在風青忌日的前一天，去了趟療養院。
她的正牌婆婆舒疏，因幼子風青的離世對她打擊過大，精神長年恍惚。之前一直在國外療養，去年季風白才把她接回到渭城。
韓時雨之前背著季風白去看過她幾次，她完全不認識人，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在發呆，誰也不理，偶爾發作起來，會到處找風青，哭鬧不止。
韓時雨這次去剛好趕上她哭鬧，幾個護理人員都拉不住她。
“小青！小青！我的小青呢？快把我的小青還給我……”她邊掙紮著邊痛哭，“我的小青不見了！我的小青生氣不要媽媽了！嗚嗚嗚嗚……”
隔著一片草坪，舒疏突然看到韓時雨，愣了一下，然後發了瘋的撲上來，緊緊抓住她：“我見過你！你是韓小姐？我們小青最喜歡你了！他還說將來要把你娶回家給我做兒媳婦！可是我好久都沒看到他了，你知道不知道他在哪？你能不能幫我去找他？你去告訴他，我再也不逼他了，再也不逼他了，不逼他了……”
“好好好，我幫你去找他！我一定幫你找！你放心……”韓時雨安撫著舒疏，輕輕扶著她，“那，我們先進去好不好？”
舒疏漸漸安靜下來，木然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