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餘生不相見
也許覺得是最後的相聚，韓時雨放開了許多，總會主動找些話題來聊。
餘盡賞大多時候都是在聽她說，偶爾含笑插上一兩句。
其實他們心裏都明白，多年以後，曆經種種是非，兩個人還能坐在一起，維持著表麵的愉快，已經是不容易。就算明知道是假象，誰又忍心去點破呢！
畢竟轉身之後，便是天涯。
“小雨。”飯後，何時雨離開時，餘盡賞叫住她。
韓時雨收住步子，低頭看著地板沉吟了一會兒，回身淡淡道：“阿賞，你什麽都不要說了，從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不要再關注我的任何事情，我會覺得困擾，你也不想我對你的愧疚成為壓倒我的最後一根稻草吧！”
“我們就讓故事結束在五年前，餘生，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善自珍重。”
良久的沉默，餘盡賞幽深的目光看向她：“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但我也想告訴你，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有他想守護和珍視的東西，並願為此付出一切，這隻是個人的執著，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他轉動輪椅，來到她麵前，“我想這一點，你也是深有體會吧？所以將心比心，你沒有必要對我愧疚，因為一切都是出於自願，你忠於你的心，我也隻是忠於我的心。”
韓時雨承認，餘盡賞說的這番話讓她無以反駁，雖然明知道他的出發點是為了讓她放下心理的負擔。
“小雨。”餘盡賞見她沉默，微微歎了口氣道：“你放心，今天一別，我以後絕對不會主動出現在你麵前。可如果有一天，你覺得累了，需要找一個人陪伴、傾訴、排解，我希望，你能把我排在第一位。”
“小雨，再見了！”他坐在輪椅裏，微笑著對她張開雙臂。
韓時雨蹲下來，與餘盡賞擁抱道別，快速離開餐廳。
就這樣吧！
她世界裏的烽火狼煙，就留給她自己，再也不要牽扯任何一個無辜的人進來了！
……
韓時雨跟司機打了個電話，便直接往停車場去。
剛走了沒多遠，忽聽見左邊走廊“哎呦”一聲，她下意識地看去，有個黃衣的女孩似乎不留神摔了一跤。她本無心理會，那女孩卻也抬頭看見了她，兩下對眼，她一眼認出竟是堂妹韓臨霜。
“小霜？你怎麽在這裏？”
韓時雨走過去，幫韓臨霜拍了拍衣服。
“姐姐……”韓臨霜不自然地笑了笑，“跟同學來這附近玩，中午就在這裏吃了頓飯。”
“同學？”韓時雨挑了挑眉，狐疑地打量著她，“男同學女同學？”
“姐姐！”韓臨霜一臉通紅，胡亂地撅了撅嘴，別別扭扭道：“我都大三了，又不是小孩子，你別老跟查戶口似的，以後都沒人敢跟我出來玩了……”
“好好好！”韓時雨看韓臨霜的情形，估摸著她可能情竇初開了。
學生時代正應該是好好愛一場的年紀，她當然不會去阻止，她的青春，就該由她自己書寫，不管是苦澀或是甜蜜。
“我現在要回市區，你是跟我走，還是跟你的同學一起走？”
“我跟同學一起來的，還是一起走吧！”韓臨霜神情仍有些緊繃地說。
韓時雨點點頭，“那好吧，不要太晚了，也別在外麵過夜。”
“知道了。”韓臨霜乖乖應著，目送她離去，她才鬆了一口氣似的，扶住了旁邊的廊柱。
……
季風白一直沒有回季家。
韓時雨在一家咖啡館碰到他的助理陳郡，兩個人聊了幾句。
陳郡說最近季氏的海外部好像出了一些狀況，季風白親自去了一趟，回來後整個人情緒很不好，偶爾去一下公司，大家都如臨大敵，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他抓住一點錯處。
陳郡還委婉地表達了，想讓她安撫一下季風白，不要讓他那麽暴躁，就當是造福大眾了！
韓時雨當玩笑聽聽一笑而過了。
她沒法告訴陳郡，她不安撫還好，她一去安撫，恐怕整個公司的人更沒好日子過了。
跟陳郡散了之後，公公季載然突然打來電話，讓韓時雨晚上過去吃個飯。
季載然和江雲燦住在渭城南山的老宅，那裏依山傍水更有助於休養。季載然身體一直不好，自從把季氏交到季風白手上後，就一直住在這裏。
韓時雨對這個公公幾乎是陌生的，除了逢年過節的去拜見一下，平時，他也不喜歡別人去走動，更不要說主動叫她過去了。
頭一次被公公點名，韓時雨不敢怠慢，回去換了衣服，準備了營養品，掐著時間，不早不晚地趕到了南山老宅。
彼時，夕陽掛在山坡，桔紅的餘暉斜鋪在老宅上。季載然和季風白父子倆，正挽了袖子對坐在一棵古老的紫藤樹對弈，一旁還站著身姿婀娜的杜寧兒。
“太太到了！”看見她，傭人趕緊上前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紫藤樹下的幾個人也抬眼向她看過來。
在這裏見到季風白韓時雨倒沒有多意外，隻淡漠地掃了他一眼，便過來跟季載然打招呼了。
他有脾氣，她也有。
“爸。”韓時雨走上前。
季風白也是全當她不存在，早已經低頭看棋盤去了，而杜寧兒含糊地叫了一聲“表嫂”後，就也跟季風白一起去看棋盤了。
倒是季載然，溫和衝她微笑，仔細詢問過她手臂的傷後，道：“讓這小子陪我下盤棋不情不願的，正好你來了把他替下去，也省得他在我跟前礙眼！”
季載然的話剛落音，季風白就站起身了，嘲瘋地看了韓時雨一眼，卻是對自家老爹道：“您還挺會給自己找對手，您這兒媳婦可不像兒子這麽心慈手軟，她手段厲害著呢，一會輸得落花流水，可別嫌難看！”
韓時雨隻當沒聽見他說話。
季載然卻瞪了他一眼，“這麽多廢話，還杵在這裏幹嘛？等著我攆你啊？”
“季表哥我們走吧，我們去彈鋼琴好不好……”杜寧兒毫不避嫌地挽著季風白的胳膊把他拉走了。
這裏韓時雨也坐下來，開始跟季載然對奕。她心裏知道，季載然把季風白支走，一定是要什麽話要跟她說。
果然沒過幾分鍾，季載然就開口道：“丫頭，我這次叫你來呢，是因為我過幾天要出國療養一段時間，有幾件事想囑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