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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禮這種東西,紫陽國的人看得極其的重要。凡事有嫁出去的女兒,在過年前,定然是要往娘家裏送年禮的。


  當然,這個年禮的輕重,取決於這個女兒在婆家的地位如何。麗娘和二郎成親幾年,劉氏從沒機會給麗娘備過。


  今年的情況特殊,加上家裏的日子稍微好過了一些,劉氏又有心緩解兩家的關係,年禮備的極其的厚重。


  藏青色麻木一匹,墨綠色和淺粉色的棉布各一匹。五花肉八斤,上好的肥肉十斤。豬腳一隻,各種點心六盒,紅糖三斤。這種年禮,在鄉下之地,已經是極其的厚重,也顯得出來,麗娘在婆家的地位有多高。


  麗娘看到婆母備的年禮,紅了眼眶,嗝著聲音,不出話來。


  劉氏拍了拍麗娘的肩:“好孩子,莫哭。明日娘和二郎親自去替你送年禮,麵子一定給你做足了。這門親,咱們還聯係著。”


  “娘,若是我娘她還不知足,就算了吧!”麗娘是明白人,她娘有多貪心,作為陳方氏的女兒,她心裏比誰都清楚。


  劉氏隻是點點頭,心裏打定主意,不能讓麗娘夾在中間難受。


  微微亮之際,將昨晚與杜伊商量有些晚的二郎,從被窩裏挖了起來。娘倆借了牛車,送年禮去了。


  陳家祠距離劉家村的距離,坐牛車的話,其實也不算太遠。然而剛下過雪的路不好走,等劉氏娘倆到陳家祠的時候,已經過了辰時。


  二郎熟門熟路的駕著牛車,來到麗娘的娘家,敲了敲門。


  “來了!”門內想起美珍的聲音,不多時門就被打開了。


  “姐夫,你咋滴來了?親家伯母也來了,快快請進,這外頭冷得很。”美珍搓了搓手,跺著腳,出的話,都帶著一股白煙冒起。


  “美珍,外頭是誰啊?”陳方氏在屋內,聽到美珍喊姐夫的話,心中已知是何人,故意揚聲高問。


  “娘,是我姐夫和親家伯母來送年禮了!”美珍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的喜悅。


  今日劉氏上門,是給足了他們陳家麵子。看到大姐在婆家受到如此重視,美珍的心猶如喝了蜂蜜一般的甜。


  “哦,把東西拿進來,人就不用送了。”陳方氏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讓她在劉家村那般沒了麵子,以為來了他們家,他們就得好生招待不成?哼,想和好,哪有那麽容易。


  陳文聽到是劉家的上門了,心裏念叨著杜伊的他,拉了拉陳方氏的衣袖道:“娘,我姐夫和親家伯母大老遠的來一趟,你這般落人麵子,是不是太過了?但凡是泥捏的人,都還有三分的脾氣。上次我姐夫來賠罪,你就這樣。今日連親家伯母都來了,你還這個德性。以後劉家不認咱們這門親戚,虧得還不是咱們家?我聽,那杜伊今年賺了不少的銀子。如今劉家富貴了,看在大姐的麵子上,還認咱們這門親事,你就別拿喬了。”


  “拿喬?拿什麽喬?上次咱們去劉家村,她們是怎麽對待咱們的,難道你忘了嗎?打個巴掌,給個甜棗,你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今日我就把話放在這,誰也不準將劉家的人,給我請進來。誰敢請進來,我就打斷誰的腿。”


  陳方氏這話的聲音,極其大,擺明了是給二郎和劉氏聽的。


  二郎麵色赧然,眉間隱隱帶著一絲怒氣。劉氏麵色不改,笑著對美珍道:“我們先回去了,美珍有時間就過來看看你姐。她一個人在家,也怪無聊的,常常念叨你來著。”


  美珍臉上的表情極其複雜,對她娘有股埋怨的成分在。見到劉氏沒有任何的表情,她心裏直打鼓。深怕劉氏在這裏落了麵子後,回去要拿麗娘出氣。


  “親家伯母,別。我去和我娘,你們先進來再。這外頭冷,先進來喝杯熱水!”美珍決定忤逆一次陳方氏,這次的事情,她相信大哥陳文一定會站在她這一邊的。


  美珍的話落,就見門內傳來東西摔破的聲音。緊接著陳方氏那尖銳刺耳的聲音,再次傳來:“好你個賤丫頭,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有時間在那瞎磨蹭,還不趕緊給我過來刺繡。”


  二郎的嘴角已經抿成一條直線了,不悅的表情,越發的明顯。劉氏的表情依舊不變,隻是對二郎道:“將這個,這個搬下來,我們走吧!”


  原本打算給陳家的厚禮,在劉氏的指點下,最後留了一匹淺粉色的棉布和一匹藏青色的麻布,三盒點心,八斤的五花肉。其他的東西,她就算扔去喂狗,也不打算便宜了陳方氏。


  對於劉氏的舉動,美珍站在一旁,焦急的看著。她明白,這親家母雖然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的不悅,可這行為,明顯的的顯示出了心裏的不悅來了。


  隻是她也沒有立場,她娘一次做的比一次過分。劉家還肯留下這些東西,已經算很不錯了。原本二郎是準備都搬下來的,她明白,這年禮有多厚重。若是全都收下來的話,她家今年年貨都不用花大錢了。


  美珍低頭看著門口的東西,牛車已經緩緩的走遠了。歎息一聲,正準備把東西搬回去,就見陳文走了出來。


  “親家伯母和姐夫呢?”陳文安撫不了陳方氏,也不想再顧著她的感受,決定出來博取一下劉氏的好感,到時候好讓杜伊嫁給他時,門口早已空無一人。


  “走了!”美珍臉上帶著氣憤,冷著一張臉,將門口的東西移到門內,嘭地一聲,將門關上了。


  陳文完全愣住了,他還沒來得及巴結,人就走了,那他還有機會嗎?

  氣急的陳文,緊繃著一張臉,甩了甩衣袖,氣衝衝的往劉氏的房間而去。


  “娘,看你做的好事。親家伯母和姐夫親自上門來送年禮,你卻這般的對待,你這是要寒誰的心?我姐還是不是你的女兒了,你都不替她好好想一想?”


  陳方氏此刻好像一隻戰勝的公雞,還來不及炫耀,就被兒子劈頭蓋臉的罵,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怎麽樣,和我有什麽關係?鹹吃蘿卜淡操心,和你有什麽關係?”


  陳文覺得自己的美好姻緣要被自己的娘破壞了,向來我行我素的他,這回是決定和他娘幹到底了。


  “我鹹吃蘿卜淡操心?那成,等你老了以後,我再也不管你,看你能樣?美珍都還沒出嫁,你就出這樣的話來。你要把我的路越走越窄,到底安的是啥心?”


  麵對兒子威脅的話語,陳方氏呆住了。在廚房裏忙碌的美珍,聽著斷斷續續的爭吵話語不斷的飄進廚房內。


  “哦,你這個殺的,你這個不孝子,看我不打死你。你就惦記著那狐狸精,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娘?那狐狸精有什麽好的,道德敗壞,還未成親,就有了娃。這種女人,真該被沉潭。你,是不是她給你吃了迷藥,才讓你這般的忤逆我。”


  陳方氏,操起床上的衣衫,往陳文的身上直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胡什麽?我看上了人家,人家還看不上我呢。你若是我娘,真心為我好的話,就在年前找媒人幫我上門提親去。你不想要大姐這門親,我要。”


  陳文完這話,一臉憤恨的看著自己娘。


  “你眼睛瞎了不成?那個狐狸精肚子裏可還有一個野種,你還能做便宜爹不成?我們陳家可沒有多餘的糧食來養別人家的娃。”


  陳方氏內心真的怕陳文將來不管她。她和兒子爹就這麽一個兒子,都養兒防老,若是真的不管他們,等百年之後,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了。


  “婦人之見!莫怪聖人常頭發長見識短。那劉家如今多有銀子,你不清楚?那些銀子,可都是伊伊給賺回來的。若是我能夠娶到她,就等於娶了一個財神爺。將來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莫養一個孩,就是養上一百個都不是問題。這些難道我不會想?難道在你的眼裏,你兒子就真的是這樣愚笨之人?”


  陳方氏對杜伊真的沒有什麽好感,那杜伊一看就是個潑辣之人。之前還能當著眾多人的麵前,出那樣的話,若是真的進了家門,每還不被擠兌死。


  有銀子又怎麽樣,拿捏不住,兒子的心又在她的身上。那能有什麽好日子過的?還不如就這樣,至少這個家,還是她了算。


  陳家是陳方氏做主,麗娘爹,在這個家裏,就等同於一個隱形的存在。他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到頭,也隻有在過年之時回來。待到過了上元節,又出去了。


  正是因為這樣,陳家大大的事情,都是被陳方氏拿捏在手裏。就連當初麗娘,也是她一句話,就賣給了劉家。


  “不行,總之我是不會同意的。你若是要娶,就自己找人提親去,就算是娶進門,我也不會同意她是我劉家媳婦的身份。”


  陳方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管陳文怎麽,始終不鬆口。


  在廚房的美珍,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她娘答應了,到時候去劉家村,又有的鬧了。回頭還不是她大姐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娘,我最後問一次,你到底答不答應?若是你不答應,從今日起,以後你一個人過。從今往後,咱們就斷了母子情。”


  從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慣了的陳文,見他娘如此油鹽不進,心中惱火的不行。咬著牙,威脅著自己的母親。


  “嗚嗚嗚,老爺,我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怎麽就生出這樣一個不孝子。你開開眼,大哥響雷劈死那個勾引我兒的狐狸精吧,嗚嗚嗚……”


  陳方氏這回是真的傷心的哭了,從捧在手中裏的寶貝,如今為了別的女人,就這樣對待她。讓她如何不心痛?若是被那幾個妯娌知道了,還不笑死她。


  “成了,這裏也沒有什麽人,你哭給誰看?一句話,你答不答應。你若是不答應,就給我出去。這裏是我們陳家的,你姓方。”


  美珍聽到陳文的話,擦了擦手上的水漬,過來了。


  看到坐在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陳方氏,心裏又氣又心疼。


  “哥,你的這是什麽話?她可是咱們的娘,你要敢她出去?你就不怕被村裏人的唾沫淹死?”


  陳文脖子一梗,紅著臉大喝一聲:“誰敢?”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你這樣不孝,若是被人告到衙門,那可是要坐牢的。”


  聽到這話,陳文麵色不改,看向陳方氏道:“娘,你若是不想一個人,又不想我坐牢的話,今就去找人去幫我提親吧。我現在去租牛車,咱們去劉家村。娘,就算是我求求你。等我娶到伊伊後,我一定讓她好好孝順你。”


  陳方氏盯著陳文看了許久,最終歎息一聲。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穿上厚重的衣衫,又進了廚房,等出來之手,手裏多了一塊大約兩斤的五花肉出門了。


  陳文的目光一直盯著陳方氏,當看到她拎著肉出門的時候,臉上綻開了一抹笑容。腳步有些雀躍的出門去了。


  美珍皺了皺眉,這個家沒有她話的份,因而隻能在心裏著急,卻無能為力。


  劉氏和二郎兩人回到家的時候,麗娘早已等候在一旁。


  “娘,咋這樣早就回來了,我娘沒留你們吃頓飯嗎?”不該啊,這往親家送年禮的話,至少中午都得做一頓豐盛的午餐來招待的。


  二郎聽到這話,眉心的怒氣卻越發的旺盛。但看到麗娘著急的表情,將口氣硬生生的轉為:“沒事,你別擔心。隻是現在快過年了,家裏事情多,我和娘隻好提早回來了。”


  劉氏臉上掛著一抹關切的笑容,點點頭:“好孩子,讓你擔心是娘的不對。隻是最近家裏事情多,隻能趕在飯點之前回來了,你切莫想多了去。那何記酒肆的老板娘,下午頭不是要來嗎?”


  麗娘昨夜聽二郎了,何曹氏看了杜伊的信,表示今下午要過來看看的。這麽一,那也就可以,為什麽他們提早回來了。這家裏沒人,還真不行。。


  隻是劉家在午飯後,還沒等到何曹氏上門來,就先等到陳家人前來提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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