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農家人很少會自己釀酒的,因為那要花不少的米糧。隻有在家裏有客人的時候,才會舍得買上一點。又或者逢年過節,才喝那麽一點。但因為價格貴,也舍不得喝多了,隻是解解饞罷了。


  劉大柱和二郎又是愛酒之人,自從知道杜伊在釀酒之後,心裏就活泛開了。現在終於能喝了,他們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


  “爹,今日咱們就喝個過癮!”劉大柱拿了個海碗出來的時候,他身後跟著二郎同樣也拿著海碗。


  當視線觸及那紫紅色的液體之時,眼睛都紅了。同時不忘深深呼吸一口氣,恨不得將那空氣中飄散的氣味,全部都吸入肺中。仿佛飄蕩在空氣中,也是一種浪費。


  “好,好,家裏有那麽多的酒,今日咱們爺倆就喝個夠!”難得的劉大柱的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紫弈城打算要走,可杜伊的態度令他有些不爽。杜伊那張臉在他的腦海中徘徊了不知道多少次,可那丫頭好像完全不認識,又不耐煩的樣子,令他很是鬱悶。當下決定多住一,決定拖到明再走!


  練武之人的耳朵,要比尋常人要靈敏上許多。因而劉大柱父子倆的對話,他聽在耳裏,眼眸一轉,決定裝傻。


  “這是什麽,怎麽有一種水果酒香?”


  原本情緒很高的劉大柱父子倆,聽到紫弈城的話,連忙轉過頭來。當看到紫弈城眼裏的疑惑時,略帶敬畏地道:“這是我們家釀的果酒,公子是否要來一點?”


  將最後一個甕子的葡萄皮等雜物清理好的杜伊,聽到紫弈城的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家夥能不裝嗎?

  “一個人喝酒自是沒意思,可這酒又實在香……”紫弈城這話的時候,眼眸深深地望向劉大柱父子倆。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


  “公子要是不嫌棄的話,那今晚咱們就不醉不歸,痛痛快快的喝一場如何?隻是公子的傷,不要緊吧?”


  劉大柱父子本就是熱情好客又憨厚的人,這話的時候,又略微帶著一絲不安。眼前的人看起來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人,不知道這樣話,會不會冒犯了他。


  達到目的的紫弈城,微微勾起嘴角,看到杜伊再次翻白眼,忍住笑意,道:“傷口好的差不多了,自然是沒問題。如果老丈不嫌棄的話,那今晚咱們就痛痛快快的喝一場。不過我聽,原本這酒是釀來賣的。”


  原本很是高興的父子倆,聽到這話,猶豫了。家裏沒銀子,伊伊這酒是釀來賣的。酒這東西,向來都不便宜。若是喝多了,那豈不是白白糟蹋銀子嗎?


  想到這的劉大柱,瞬間感覺到心在滴血。可這話都出口了,該怎麽辦?

  紫弈城看出劉大柱心中的掙紮,便道:“不如這樣,這酒賣多少銀子,我都買下。今晚不論喝多少,都算我的。明日我走之時,這銀子必定還上。”


  紫弈城這麽一,劉大柱父子倆麵麵相覷,更為不好意思了。這話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


  杜伊拍了拍手,回過身來。隻聽那清脆悅耳的聲音道:“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畢竟我這酒也是要花銀子的。不過我爹了,今晚與公子是不醉不歸,也沒請公子喝來著。不如這樣,公子今晚不管喝多少,公子看著意思意思給點就成。畢竟咱們家戶的,家裏花銀子的地方又多,這金貴的東西又實在經不起糟蹋,還請公子諒解一二。”


  “伊伊,這……”


  杜伊的話,讓二郎很是尷尬。剛才他爹要一起喝來著。雖然沒有明確的請字,但意思也差不多了。伊伊現在就是扣這話的意思,會不會不太好,落人話柄?

  杜伊裝作沒有看到二郎,也沒聽到他話。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紫弈城,要他給句話。相信他不會氣才是,家裏那麽有銀子的人,她能多挖點就多挖一點。


  “姑娘放心,該給的銀子,自然不會少半文!”對於眼前這位鳳城首富的嫡女,如今這般,紫弈城的心又酸又澀。不過看到她那一臉精明算計的樣子,心中又忍不住想笑。


  這丫頭看著比第一次看到的強多了,如果不是確定是同一個人的話,他都忍不住想知道,是不是雙生子。


  她是這般的精明,那杜府又怎會落入他人之手,又怎會狼狽的落到此地。看來得好好了解一番才成,他的女人,誰也不能動。


  晚上時分,飯桌上出現一幅詭異的畫麵。二郎,劉大柱和紫弈城這三人喝酒不話,隻是默默的端起碗,互相碰了一下,又的抿了一口,細細品嚐。


  這幅畫麵,一直持續到什麽時候,除了在場的三個男人,沒有人知道。


  等到第二日杜伊起床的時候,就見桌上一片狼藉。二郎和劉大柱的鼾聲,打得極響。


  等走到院中,杜伊展開雙手,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感受空氣中傳來的一絲絲涼意,整個人也跟著淨空。


  突然“咿呀”的一聲開門聲響起,耳旁傳來紫弈城的聲音:“伊伊,早!”


  這是杜伊第一次聽到紫弈城叫自己的名字,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此時帶著不出魅惑,令她忍不住一顫。心底有一種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油然而生。


  杜伊不知為何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渾身僵硬的轉過身子,尷尬的笑笑:“早!”


  紫弈城走到她的跟前,低頭望著隻到自己下頜處的佳人,臉上帶著一絲輕佻,一絲認真緩緩地道:“妞,爺今就要走了,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


  杜伊雷得完全不知道什麽,這是哪和哪,什麽個意思?

  看著杜伊一臉的茫然,又知道自己許諾不了她什麽的紫弈城,心中暗歎一聲。很想將這不知不覺間住入他心間的佳人緊緊的摟緊懷裏,但理智卻阻止了他。


  “不要著急嫁人,等我來找你!”


  他的要求有些自私,杜伊已經十五歲及笄了,他也不知道京城的事情,什麽時候能解決。時間上他沒辦法控製,要她這樣等,是不可能的。況且他知道目前杜伊對他沒有什麽情分,這樣等他,更為不可能了。


  可想到她是他的女人,等他也是應該的。し更是不能離開他,或者嫁給其他人。然而,目前各種情況不允許,他能自私嗎?一旦出來,那她真的毀了。


  紫弈城到底還是走了,雖然他走之前的話,讓杜伊莫名其妙了一把。看著他走的時候,心中又微微有些失落了下下,可轉而就被她拋之腦後了。


  如今杜伊的手裏有一百六十兩,心情歡快了不少。她這a來的銀子,就是她發家的本錢。


  隨著氣漸漸變冷,山竹已經熟透了,這日杜伊和桃花等人正在商量,和村裏人購買那山竹的事情之時,家裏便有了來客。人還未到,那聲音就先傳進來了。


  “麗娘,麗娘你出來,娘來看你了。”


  原本正在商量購買山竹的劉家人,聽到這聲音,一臉的不愉。劉大柱沉默不話,二郎眼中略顯無奈,桃花則是毫不避諱的露出厭惡的表情,隻有劉氏一臉平靜地站起來,往門口迎去。


  “親家母怎麽來了?快快請進,桃花,去燒壺熱茶過來。”


  杜伊感受的出來,劉家人貌似很是不喜麗娘的母親。知道事情談不下去了,又瞧見來人除了一個年約三十多歲的婦人之外,還有一男一女,當下便轉身進了桃花的屋子。


  “哎喲,親家母這是怎麽了,怎麽就回來了?莫不是主子厚德,給了賞賜回來了?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好東西,能否借妹子我瞧瞧,見一見世麵?”


  陳方氏是聽到了風言風語,是那劉氏得了主子的厚德,回來了。聽賞賜了不少的東西,可值不少的銀子。


  正琢磨著怎麽上門來要點的時候,就聽女兒懷了身孕,又受了傷。當下便帶著一雙兒女,急匆匆的過來了。


  “不知道親家母這話是哪裏傳來的?主子念我年紀大了,思鄉心切,便厚德的放我回來,這已經是大的恩賜了。要那賞賜,也就主子聽我們這邊吃鹽困難,便賞賜了一些。如今因為家裏賦稅重,又總吃不飽飯。之前便買了一大部分,如今餘下的已經不多了。如若親家母家裏缺少,倒是可以勻上一兩斤。”


  劉氏雖不怎麽回家,當初二郎成親的時候,她倒是回來過。那陳方氏雖沒怎麽接觸,可也聽過為人。若不是麗娘的人品不錯,這門親事,她斷然是不會同意的。


  陳方氏一聽沒有賞賜,沒有她認為珍貴的東西,當下便很是不滿意。可那鹽也是屬於貴物,雖然少,隻有區區的一兩斤。可折算成銀子,也要好幾十文。送上門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那敢情好,我這就厚著臉皮謝謝了。”陳方氏坐在廳堂裏,一點起身去看麗娘的心思都沒有,隻是不斷的用眼神示意女兒。


  “美珍見過親家伯母。”得到母親暗示的陳美珍,心中不以為然。假裝看不懂,瞬而起身對著劉氏行了個虛禮。


  “這就是珍娘吧?幾年不見,出落的越發的標誌了,不知道定了人家了沒有?”


  麗娘的這個妹妹是不錯的,可惜那個弟弟陳文是個不成器的。自打進了這個門之後,那眼睛就沒安份過。


  這個陳家嬌寵的厲害,以至於都已經十七歲了,愣是沒有人家願意將女兒嫁給他。


  美珍臉上一紅,可不知道想到什麽,眼裏閃過一絲的懊惱。


  “我們家窮的響叮當,飯都吃不飽,出不起聘禮,自然就沒有人要了。不過這樣也好,在家還能幫我多幹幾年的活。到時候若是實在沒人要,就找個鰥夫嫁了算了。橫豎現在也年輕,才剛及笄,也不是很著急。再了,他大哥還沒成親,也輪不到她。”


  陳方氏是個典型重男輕女的人,在她的眼裏,兒子就是寶,女兒是根草。兒子將來是要給家裏傳宗接代,給她養老送終的人。女兒一出生就是別人家的,是賠錢貨。


  當初麗娘嫁給劉家的時候,她獅子大開口的要了五兩的聘禮,可除了麗娘身上穿的一身紅衫外,沒有任何的嫁妝。


  如今家裏就剩下一個女兒了,而且長得比麗娘還要標誌。她的意思,這個女兒的嫁妝,至少需要六兩到八兩。有了銀子,也好給兒子娶媳婦。


  縱然大家都知道美珍是個好的,可也因為銀子要的太高,又有這樣的娘親和弟弟,都退縮了。這一來二去的,以至於美珍都及笄了,還沒有一個人上門來提親。


  而她又想,若是美珍出嫁,家裏的活就沒人幹了,到時候苦得還是她,也就不著急了。


  劉氏一聽這話,麵色不顯,也沒再接下話。這時桃花手裏拎著一壺熱水,另外又拿了幾個碗進了廳堂。


  陳文原本很是無聊的,表情中略顯不耐。當看到桃花那婀娜的身子走進廳堂的時候,雙眼便發亮。整個人很是激動的站了起來,朝著桃花走去。


  桃花閃過一過,將碗擺到眾人的麵前,又一一倒滿了七分。


  “親家嬸子,請喝茶!”桃花完這話,也行了一個虛禮。不等陳方氏話,在轉身走之前,給了美珍一個暗示。


  “娘,親家伯母,我去找桃花妹妹請教刺繡的問題。”


  等美珍一走,陳文便按耐不住了。他也想去,桃花是越來越漂亮了,若是這樣的姑娘能做他的媳婦,也不錯。


  這劉氏原先是在大戶人家裏做奶娘的,這次回來,一定帶了不少的銀子。若是桃花能夠嫁給他的話,到時候那陪嫁的東西,就算沒有二十兩,那也有十兩。


  心裏算盤打的啪啦響的他,當下就對劉氏道:“親家伯母,桃花還未定親的話,不如給我吧。正好我心儀桃花妹妹,咱們兩家就來個親上加親如何?”


  這話,他還沒有與那陳方氏過,隻是臨時起意的。陳方氏一聽,自然是不滿。那桃花可是出了名的藥罐子,若是娶了這樣的兒媳婦,那他們陳家的香火恐怕就要斷了。


  “阿文,你什麽呢。你那桃花妹妹一看就是個富貴命,以後要嫁給大富大貴之人的。就咱們家這樣,定然是委屈了桃花。這樣的話,你切莫在提了。”


  陳方氏一聽,心裏一緊,深怕劉氏答應。那他們家,是真的騎虎難下了。


  “親家伯母不用招待我們,我與娘去看看姐姐。”陳文完,直接拉著陳方氏走了。有些事,他必須得和陳方氏明白才行。


  這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等娶了桃花了,有了銀子,還怕會沒有女人?


  等從廳堂走出來的時候,陳文拉著陳方氏聲的嘀咕開了:“娘,我知道你的顧慮。可你想桃花他們家不錯,那身上的衣衫都比咱們要好。到時候嫁妝自然是多,等有了銀子,還怕會沒有女人?有了女人,還會怕沒有銀子?咱們也不用怕劉家到時候會鬧。她若是鬧的話,休了不就得了。她若是為難我姐的話,那為難去。大不了到時候姐姐被休回來,我們再另外給她嫁了就是,回頭還能多得一份聘禮呢。”


  陳文的話,讓陳方氏的心,也活泛開了。若是這樣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可那劉氏會同意嗎?剛才她可是拒絕了的。


  珍娘先是去看了麗娘,看到她沒什麽大礙之後,也就放心不少。


  “妹,你的親事不能再拖了。娘不同意,你就讓爹給你做主就好了。若是等阿文成親,你都不知道多大了。到時候想要一門好姻緣,是難了。趁著現在還年輕,趕緊定下。那聘禮的事情,不要管那麽多。娘不就是想賣了你了,給阿文成親嗎?可你也知道阿文那樣,有哪個人家敢嫁的?”


  麗娘這會兒靠在床上,拉著美珍的手,苦口婆心的勸。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她娘和弟弟回來,當初可以算是將她賣給劉家的。


  這些年,她就算是回娘家,都要被冷嘲熱諷一番,隻因為自家婆婆是賣身為奴之人,她在娘家裏就要被眾人嘲笑。


  她娘家的那些叔叔嬸嬸,沒有一個不是瞧不起她的。如今她娘突然登門,準是沒好事。。


  “姐,你的我都清楚。可你也清楚咱們家,爹話根本就不算。若是爹真的答應了,回頭娘一定會鬧得翻地覆的。算了,我先與你,今日不管娘和哥哥提什麽要求,你們都不能答應。她難得好心的帶我來,是想著多一個人,能多要一點回去的。她不知道從誰那裏聽,你家婆婆回來了,得了主家不少的賞賜來著。剛一進門,就和你家婆婆,把東西拿出來,讓她看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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