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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內外擠滿的人,這下都知道了劉大柱家,這新認的閨女是個厲害的人物。聽著開口閉口寫狀子,這還是個識字的姑娘,這是了不得。
若是他們的話,哪裏知道去衙門還得寫狀子啊。這山子娘真是作孽,就他們家這目不識丁的,還想要與那姑娘理論,那簡直就是自找死路。
現在縣裏的那狗官,誰人不知道?那是個貪官啊,要進衙門沒個十兩銀子打點的話,還沒等開堂,估計人就去了半條命了。
這劉家村人的心思,那村長和族長等人又豈會不清楚。看著這一年比一年要高稅,他們也是有口不出。
如娘和麗娘急了,特別是如娘。她不顧身上的贓物,站起來走到山子娘的跟著跪下:“娘,這是我們媳婦的錯。媳婦貪那便宜,為了一竄紫果與那如娘鬧起來。因為被打的狠了,心下急了,才做出拿石頭砸人的事情。娘,這都是我的錯,不是那山妖迷住了。你就幫幫我這一回吧娘,以後我一定孝順你,把你當做我的親娘對待。”
原本下不來台的山子娘,這會兒剛好順著兒媳婦給的台階。又看向族長,聲音有些發虛地道:“許是我誤解了如娘的意思。不是什麽山妖迷住了,這樣的話,這事確實是我家的錯,我家願意賠償。”
道賠償的時候,山子娘是咬著牙出來的。而她的目光卻是緊緊得盯著杜伊,又怕她不同意,堅持要去衙門告狀。
今年他們家才交了各種稅,銀子和糧食都不多,勉強夠一家人的溫飽。這一賠償,家裏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伊伊姑娘,不知道你有什麽想法,但無妨,隻要是我們能夠做到的,定然會答應。”為了不讓杜伊去衙門告狀,族長和村長長老等人商量了一番後,才由族長開口。
大成一家,山子一家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杜伊,他們都知道,即便是那劉大柱在這裏。但真正難纏的,得上話,下得了主意的,就是眼前這位看起來嬌滴滴的絕色佳人了。
杜伊目光掃視了一圈,很是滿意當下安靜的環境。便又拉著劉大柱走到一旁,聲的嘀嘀咕咕起來了。隻見那劉大柱也不話,隻是點點頭。
最後杜伊開口了:“大成的話,我們家同意了。我家嫂子的醫藥費由你們兩家均攤。以後一年給一百文的營養費。另外,我嫂子在平安生下我侄兒之前,營養費要加倍。不一個月一百文,就一個月兩斤肉一斤雞蛋總要吧?我家嫂子以前身子骨多好,想來是大夥兒都是知道的。如今她隻能躺在床上,讓人伺候。家裏少了一個強壯的勞動力不,隨時還有可能孩子保不住。”
“且還不,家裏還有一個孩子要帶之類的。我想這都不過份吧?我家嫂子以後的身子骨會不會落下毛病,還是另。除了這些之外,我還想要村長和族長保證,咱們劉家村欠我們家一個要求。你們也是知道的,我家嫂子這一躺下,家裏的事情就多了。以後需要用到村裏的地方,也多。當然,也隻是一個要求,多了我也不稀罕。若是我們家能夠自行解決的,也會自己解決,絕對不會麻煩到村裏來,怎麽樣?”
這最後一個要求,是杜伊私心才提出來的。她剛才和劉大柱商量了,為了以後著想,這勢必要和村裏討一個人情之類的回來。
她還想要致富,她要村裏人無條件的支持她。目前,這是一個最好的契機。當然,她想到的,是將來做肥皂和蠟燭之類的,絕對沒有想過,這個要求在沒多久後,反過來救了她一命。
杜伊提的這要求,又讓村長和族長等人商量了許久。他們主要是商量,是不是應該給這個條件。給吧,怕將來會提出無理的要求。不怕吧,又怕杜伊一怒之下,又要狀告這兩家人。到時候村子的聲譽,就敗壞了。
而大成家和山子娘則是無條件的應下了,畢竟這提出的要求一點都不過份。那麗娘可是比他們家的媳婦都能幹不少,在劉氏沒回來之前,那家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如今隻能躺在床上,他們的心裏也過意不去。
再則那大夫,不好還會留下那什麽後遺症之類的。光是聽著這些話,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他們能不答應嗎?換一下來思考,如果今日是他們家的婆娘變成這樣了,他們想,自己絕對不會這麽心平氣和的話。早就先上對方家裏,先揍一頓再。
半晌後,有了最終敲定的結果:“成,你的條件我們都答應你。那大成家和山子娘由我們看著,不會不賠償的。今日的要求之類的,由全村人作證,我們做到做到。至於那如娘和碧娘怎麽處理,這是你們兩家的家務事,我們不便插手。但你們兩家要給村裏的眾人一個滿意的交代,否則我們族裏出麵,到時候不是那麽好了。”
杜伊聽到自己提得條件都答應了,也不管那如娘和碧娘最後是怎麽處理的,便與劉大柱急匆匆的往家裏趕去。
“娘,我嫂子醒了沒有?”回到家的杜伊,剛好看到劉氏從房間裏走出來,便急切的拉著她的手問道。
劉氏拭了拭眼角的淚水,紅著眼眶道:“還沒,你也別擔心,車大夫了,要先好生休養著。伊伊,那事情怎麽解決?”
杜伊就將剛才的所有經過了一次,就見劉氏點點頭,了句,也隻能這樣了。
劉大柱回到家裏後,心裏也不好受,便悶不吭聲的繼續揚場。
杜伊看了看家裏的葡萄,與劉氏了聲,兩人一人背著一背簍的葡萄去河邊清洗了。而桃花帶著虎子則是在家做飯,二郎在房裏陪著麗娘。
氣越來越冷,杜伊覺得很奇怪。這沒下雨沒幹啥的,怎麽這氣溫就變成這樣。就連這河水,也變得冷了不少。
“伊伊,這紫果真的能釀成酒嗎?這水冷,你在那看著就成,娘來洗。”劉氏心疼杜伊,一個千金大姐居然與自己窩在那洗紫果,想著都心酸,越發的覺得對不住沒了的老爺和夫人。
“娘沒事的,兩人洗比較快。快點了,一會兒攤開,等幹了後,我今晚就打算娘葡萄酒了。壞掉的摘了,變幹的也不好,這表皮一層白色的東西不要洗掉。”
這葡萄釀酒,最好是別隔了,要趁著新鮮的時候。而這表皮一層白色的東西上麵有大量的野生酵母菌,主要是靠它來發酵的。
劉氏上下打量了一下杜伊,這段時間她總覺得伊伊哪裏不對勁,可又不上來。看了半響,隻好埋頭認真洗葡萄了。
晚飯後,杜伊先去看了看麗娘,割了點肉,又洗了幾朵蘑菇,放大火燉,等水燒開之後,再用文火燉著。
“伊伊,我來吧,車大夫了嫂子差不多這個時候會醒來,你去瞧瞧。”桃花累了一了,臉色極度蒼白。可她看杜伊身子骨也不好,便咬著牙堅持著。
今這事太過突然了,家裏的壯勞力一下子倒了一個。如今嫂子還是特殊情況,耽擱不得。
“不了,桃花你坐下來歇歇吧。若是累了,先回去躺會兒,我沒事的。今晚我還得釀酒,我還堅持得住。”
杜伊的身子骨也吃不消,畢竟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大姐,什麽事都沒做過。更別像今日這般又是一早山上,又是發生那麽多的事情來著。身體和心裏,都早已超出了負荷了。
桃花還想什麽,就見劉氏進來了,隻好點點頭,帶著虎子回房休息了。
“娘,嫂子醒了嗎?”鼻尖飄蕩著香味,杜伊隻覺得頭有些昏沉,渾身提不出一絲的力氣來。
劉氏剛想什麽,剛好看到杜伊抬手,掀開鍋開。桃花的衣衫杜伊穿要一點,這個瞬間,剛好露出一節的胳膊來。
劉氏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覺得杜伊很奇怪,隻是想不起來。這會兒猛然睜大眼眸,瞬間低聲問道:“伊伊,你的守宮砂呢?這守宮砂,怎麽消失了,怎麽回事?”
杜伊的手一頓,轉頭看向劉氏,一頭的霧水。她有守宮砂嗎?她怎麽不知道!守宮砂是什麽東西,她知道。但她有嗎?這段時間,她洗澡的時候也沒發現啊!
“娘,我有守宮砂嗎?我……”杜伊剛開口,就被劉氏給捂住了嘴。
隻見她睜大雙眸,眼睛裏像是被什麽駭住了一般。又極其的心,捂住了杜伊了嘴,深怕從聽到她不願意聽的話。
“伊伊,你從五歲開始就點了守宮砂的。難怪我這段時間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總是覺得好奇怪。原來,原來還是守宮砂沒了。伊伊,你告訴嬤嬤,你什麽時候沒了的?”
劉氏自認在杜府的時候,她一直跟著自家的姐,姐那時候膽,也有自己和綠柳跟在身邊,沒道理會……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女子一旦點上了守宮砂,若要沒了,那隻有一種法子,那就是與男子發生了關係。可姐是她自養到大的,什麽樣的性子,她怎麽會不知道。
平日裏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不會有什麽機會認識陌生的男子。難道是表少爺?可也沒道理,表少爺自都不喜歡姐,就連待在一塊,都會覺得委屈自己的人,又豈會與姐有男女之情。
可現在姐的守宮砂不見,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莫非真的被杜淩氏那毒婦中了,姐與下人……不,這不可能。
姐的心裏就裝著表少爺一個人,又豈會與下人發生什麽?若真是發生什麽,她與綠柳不可能會沒發現才是。姐最是信任她們兩人,也沒道理不與她們。
杜伊自然不知道劉氏這會兒心中早已是驚濤駭浪,將所有的事情,前前後後都想了一遍。她隻是低著頭,低頭看向胳膊,心裏極度的糾結。
她有守宮砂,可守宮砂不見了,那麽那個男人是誰?她不是清白之身了嗎?在這古代,清白之於女人是多重要,她很清楚。這個都不是她所想的,她比較在乎的是,這個古代沒有安全措施,當初如果真的發生了,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還有距離現在有多久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來這據有一個多月了,可貌似還沒來例假,這算怎麽回事?
越想杜伊就越頭疼,這萬一要是有了娃,可咋整?她貌似才十五歲,還是個孩子,自己都還沒發育完整好嗎?
可真的要是有了娃,也不能弄沒了啊,這萬一要是一個不好,以後就毀了身子了,再那是一條人命。
不得不,杜伊考慮的很現實,可眼下她也沒多餘的時間考慮,就聽到二郎從門外走進來,聲音中帶著一絲喜悅。
“娘,虎子娘已經醒了,我來看看燙熬好了嗎?”
劉氏這才回過神,將憂慮埋在心底,決定找個時間,再問問姐。
“醒了?太好了,這湯就好了,伊伊還特地蒙了飯,娘這就給你舀起來。”
杜伊則是走出廚房,往麗娘的房間走去。
此時早已黑了,屋內點著油燈,依稀能夠看得見,但也不很是很亮堂。這就讓杜伊更加堅定了,要做出蠟燭的信念。
“嫂子,你可醒來了。今真是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杜伊坐在床頭,一手撫著麗娘依舊蒼白的臉色,眼裏露出的是濃濃的關心之情。
“嫂子沒事,伊伊別擔心。”麗娘的聲音,有氣無力。她的額頭上敷著還是之前杜伊弄得止血藥。整個人看起來極度的虛弱。
“嫂子,我熬了湯,二哥給你端去了。一會兒你多吃點,不要想著省,知道嗎?你現在是兩個人,不是一個人。要是有什麽想吃的,你隻管,我都想法子給你弄來。”
杜伊的話剛落,就見劉氏與二郎都走了進來。顯然兩人也是聽到了她的話,就見二郎眼裏露出感激之情,而劉氏很是心疼地盯著她。
“嫂子,你先吃點,我出去給你熬藥。”杜伊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好方便二郎喂麗娘吃飯,轉身就要出去。
“伊伊,你先去歇會兒。今你也累壞了,一會兒到了亥時,娘就叫你起來。”之前洗葡萄的時候,杜伊就過,一會兒到了亥時要釀葡萄酒。
“娘!”杜伊低低地叫了一聲。
“乖,聽話,現在到亥時還有一個時辰。你今也累壞了,娘的身體比你好,你先去歇息,到了時間,娘再叫你。”。
杜伊看了一眼劉氏,最後點點頭。那劉氏也就三十多歲,還不到四十。自生長在這種地方,底子自然比這個千金姐的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