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她不管是在現代的杜家還是鳳村的杜府，雖然衣食無憂，可卻活得很累。在現代的杜家，她隻是一個工具，在鳳城的杜府，她就是一個多餘的人，姨母千方百計的想要除掉她。相對比起來，她其實更是喜歡現在的生活。


  然而有些仇，不是可以放下的。欺了她的，欠了她的，必須還回來。她杜伊，不是軟弱之人。既然借用了這個身體，就必須得替原主討回一個公道。那姨母一家，還欠著一條人命。


  “可算是回來了，累了吧？坐下歇歇！”兩人剛跨進院子裏，就見到劉氏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


  “娘，嫂子！”杜伊有些不好意思，帶著桃花居然出去了那麽久。家裏的活都還沒幹。


  “伊伊姑姑，抱抱！”虎子顛顛的跑過來，伸出肥嫩的手，要杜伊抱他。


  自從第一次杜伊將自己的雞蛋羹給這孩子吃後，他便與伊伊的關係好得不得了。


  原本已經有些累的杜伊，外頭一看，將便虎子抱到身邊的椅子上：“姑姑手酸，晚上抱虎子好不好？等虎子長大了，姑姑送虎子去念書，將來考個狀元，給你娘和奶奶掙個誥命夫人回來。”


  虎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乖巧的坐在杜伊的身邊。


  麗娘聽到這話，心下很是感動。不管姐能不能做到，起碼目前有這個心意，那就夠了。她與其他的千金姐不同，不會嫌棄他們家，也不會抱怨他們家苦。


  “伊伊姑姑，虎子給你念書好不好？”突然虎子蹦出這句話，嚇了麗娘和桃花一跳。


  “好啊，那虎子就念昨姑姑教的。”


  “好，公雞公雞真美麗，大紅冠子花外衣，油亮脖子金黃腳，要比漂亮我第一。姑姑，虎子念得好不好？”


  麗娘嚇一跳，兒子還真的給念出來了。超快穩定更新，本文由。。首發姐在教她的兒子念書嗎？想到這，她眼眶含淚。這鄉下之地沒幾個人識字的。在村裏，若是識字，都要被人所敬仰。哪怕是會認幾個字，都要被人高看一眼的，就是連他們的村長，也才念了一年書罷了。


  兒子若是能夠跟著姐學識字，以後長大了，要找個好點的活計，還是相對簡單的。


  都可憐下父母心，麗娘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這虎子才那麽一點大，她就已經開始為他的將來操心了。


  “虎子念得真好，那故事還記得嗎？你給桃花姑姑還有你娘和奶奶講一下！”杜伊一一引導虎子的記憶，用以加深他的印象。


  虎子撓了撓頭，有些不是很確定的道：“有一隻公雞，很漂亮，每到處唱歌，看到什麽都要問咱們比比美……”


  杜伊麵上帶著笑容，在虎子看過來有些類似求助的時候，微微頷首，鼓勵他繼續下去。


  “公雞聽了很不好意思，額……它每不亮就喔喔地叫，一遍又一遍地催人早點起來，不要睡懶覺。”


  這是桃花第一次聽到故事，並且還是由自家才兩歲的侄子嘴裏出來的。心下頓時無比的複雜，有些驕傲，有些羨慕。


  “虎子的真好，等晚上吃完飯，姑姑給你講另外的故事，好不好？”在現代的時候，孩子都是從開始教育的。虎子看起來虎頭虎腦的，但相對還是聰明的。隻要好好教導，假以時日，在這個時代，一定能有一番成就。


  “姐，剛才虎子真的念書，講故事了？”麗娘有些不敢置信，她的兒子才剛滿兩歲，就會念書講故事了？


  “嫂子，別叫我姐了，我現在也是這個家裏的一份子，虎子是我的侄子。在虎子上學堂之前，我會先教他一些簡單的。”


  杜伊的話，在麗娘的心裏激起了千層浪。雙眸大睜，裏頭裝的是滿滿的喜悅之情。


  “娘，你聽到了嗎？姐要教虎子念書。我們家的虎子要念書了……虎子，來，給伊伊姐磕頭……”


  麗娘著，就拉起原本坐在杜伊身邊的虎子，要他對杜伊磕頭感謝。現代讀書都是家裏有餘錢的人才能夠讀得起的，一年下來，束脩加上筆墨紙硯，至少都要花上二兩的銀子。而尋常人家一年下來，也才賺個一二兩的銀子，扣除一年一家下來的花銷，能攢個一兩銀子，就算很多的了。


  虎子有幸能夠得到姐的賞識，能夠讓姐親自教導，這是大的恩賜啊！

  其實麗娘也有私心的，她想虎子給杜伊磕頭之後，就算是定了下來了。杜伊雖認她婆婆當娘，可在他們的眼裏，還是有主仆之分。不其他，就當是姐的身份就擺在那，不容人忽視。


  杜府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別人家也許不清楚，可他們家的人，心裏都有數。鳳城是紫陽國的第二大城市，杜府老爺未過世之前，有著皇商的身份，那財富就足以想象有多少。


  聽與杜府往來的，都是那些高門大戶。即便是杜老爺過世了，杜伊的身份依舊擺在那。有朝一日她若是將杜府要回來，那她又豈是他們高攀的上的？再婆婆現在依舊是她的奴，幫她也是情理中的事。


  “嫂子，你這是做什麽？我教自個兒的侄兒認幾個字，還要他給我磕頭？嫂子你若是要這樣，那我可不依了！”


  劉氏一看這場麵，便道：“麗娘，你聽伊伊的。虎子有她教導，這可是咱們家祖輩上燒了高香，積的福澤。姐才華橫溢，虎子由她來教，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


  杜伊一聽，又叫自己姐，心裏無奈的歎息一聲。


  “額，伊伊，我……我能跟著學嗎？”突然桃花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那聲音極其的微，如果不細聽，是聽不出來的。


  杜伊一愣，隨即臉上綻開一朵笑顏：“桃花想要學識字啊？好啊，等晚飯後，我教你。咱們就從自己的名字開始。”


  “嗯！”桃花有些害怕杜伊會拒絕，這會兒聽到她答應之後，頓時很是激動的點點頭。可轉而又想到了什麽，便羞紅了臉。


  杜伊教學這個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桃花很是欣喜，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人來分享她心中的喜悅。當視線觸及娘和嫂子的時候，麵色一紅，了一聲：“我有事，先出去了。”


  她要告訴招弟，她要學識字了。等她學會了，再教招弟。這樣以後招弟找婆家的時候，也會相對簡單一些，被人高看一眼。


  太陽收斂起刺眼的光芒，變成一個金燦燦的光盤。那萬裏無雲的空，藍藍的，像一個明淨的湖。慢慢地，顏色越來越濃，像是湖水在不斷加深。遠處巍峨的山巒，在夕陽映照下，塗上了一層金黃色，顯得格外瑰麗。


  “娘，虎子娘，我們回來了！”二郎還未到家，就先扯開嗓子喊道。


  鄉村的生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知不覺間，已到了傍晚，二郎和劉大柱都從田地裏回來了。


  “噯，回來了？洗洗手，準備吃晚飯！就剩下一個菜，馬上就好。”劉氏從廚房裏伸出頭來，看到孩子他爹和兒子都回來了，便應了一聲。


  飯桌上，桃花很是開心的宣布自己和虎子要跟著杜伊學識字的事情。劉大柱和二郎看向杜伊的眼神充滿了感激，不管將來虎子有沒有出息，這份恩情，他們記下了。


  杜伊嘴巴寡淡，她覺得自己都快要忘了，什麽叫油鹽味。這菜就是直接過水的，連鹽都少的很。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遲早得吃出毛病來。


  劉氏注意到杜伊的動作，緊皺著眉頭，心裏微微歎息一聲。姐果然還是吃不慣，可家裏如今的吃食也隻能這樣，能夠吃飽就不錯了。


  杜伊困難的咽下了那黑麵做的餅，低頭喝了一口水後，開口道：“爹，二哥，今和你們的事情，我想現在和你們詳細。”


  杜伊想要做肥皂，隻是那豬油很貴，若是用豬油做了，估計他們都會心疼死，倒不如直接用山竹來提取。加上她需要製作氫氧化鈉，也就是俗的燒堿，需要用到很多的工具。


  她要做這些，都必須得到家裏人的支持。等做出來後，以後售賣什麽的，也需要他們的幫忙，她一個人肯定會忙不過來的。


  不過這前提要確認，有多少的山竹樹，除了可以做肥皂之外，山竹也能賣錢。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怎樣才能賺到銀子。


  她想要重回杜府，就必須有後盾，而這後盾，不是權，就是財。


  劉大柱和二郎聽到這話，快速的咽下最後一口飯，放下碗看向杜伊。


  “爹，二哥，我想知道咱們村裏有多少的山竹樹，明需要你們去幫我確認。我要做的事情，你們暫時不要對村裏人。今年不指望能夠做出肥皂來賣，那以後是必須要做的。我想著那山竹到時候能賣個好價錢，給娘去府衙裏，把身份轉良了。”


  劉家的人不知道什麽叫肥皂，杜伊也沒具體，便也沒在意。但在聽到賣錢，給轉良，便很激動的點點頭。誰也不願自己低人一等。可那仆人就是賤籍，就得低人一等，這一直都是劉家人心裏的一根刺。如今聽有希望把這根刺拔掉，他們又豈能不激動？

  就連麗娘也因為自家婆婆是個下人，在娘家裏，都感覺抬不起頭來做人。


  “爹，這秋收後的糧食，如果不上交的話，需要用多少的銀子，代繳？”杜伊不想吃什麽黑麵了，她想著家裏的糧食收完自己吃。


  如果以後那肥皂做成功的話，她可以連著做蠟燭。不管怎麽樣，那蠟燭總比油燈好使。她要麽不做，一做就必須壟斷。


  劉大柱歎息一聲，黝黑的麵容上滿是愁緒：“糧食的稅是按照地來算的。我們家不交糧食的話，要上交五百六十文的賦稅。還有人丁稅，除了虎子還沒長大之外，按照及笄的人數來算，今年要教五百文，這加起來一兩多的銀子。可若是不上交糧食，我們家哪裏來的銀子？車大夫那邊，還欠了二兩的銀子。”這些壓力，幾乎壓垮了家裏唯有的兩個大男人。


  但見劉大柱完這些，二郎好像背上背了幾千斤的重擔一樣，一下子被壓垮了。


  “為何人丁稅要交那麽多？”杜伊顯然不明白，這人丁稅到底怎麽算？

  “人丁稅是按人頭來算的，我們家除了孩子他娘在府衙裏算是杜府的人之外，其他的人都要教。成年男子一人一百五十文，女子則是一百文，這就五百文了。”


  杜伊不是很明白，但也未多。想到這個家裏的壓力，心裏也沉甸甸的。


  “娘，要不把我的金簪賣了吧？”杜伊目前不知道做什麽，才能將給家裏減輕負擔，杜伊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那盒子裏的金簪。


  “不行，萬萬不可。那是夫人的陪嫁物，是夫人留給姐的一個念想。”劉氏聽到這話，情緒很是激動的反駁道。


  杜伊張了張嘴還想什麽，又聽劉氏道：“那盒子裏的東西，姐別想拿去賣了。網哪怕我這輩子都為奴，也不能讓姐賣了。隻要那金簪和玉佩一流出去，那杜淩氏一定會知道。到時候姐你要是有個萬一，你讓老奴怎麽對得起死去的老爺和夫人？”


  劉氏道最後，開始淚流滿麵，仿佛杜伊再一次，就是要了她的命一般。


  “好了，好了娘，我再也不了。咱們自己賺，你別哭了。相信我，一定能夠賺到的。爹，咱們這些銀子，最遲什麽時候交？”


  劉大柱在那一刻仿佛老了好幾歲一般，明明還不到四十歲，可看起來好像五六十歲的人似的，就連背脊都佝僂了。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在十一月之前必須交完，否則要坐牢！”二郎悶著聲音，傳來。


  “一個月嗎？好，就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杜伊完，便拉著虎子和桃花往院子走去。還沒徹底的黑下來，借著還有些亮光，杜伊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下虎子和桃花的名字，然後手把手的教。


  劉氏和劉大柱看向院子，不由的都歎息一聲。


  “娘，我今年刺繡也攢了有八十多文，我一會兒拿給你先用著吧。”麗娘看到公公婆婆的一籌莫展，便咬著牙道。。


  那些銀子，她原本攢著，想在年底的時候扯點布回來給家裏人做新衣衫的。如今看來，是不成了。不管怎麽樣，還是先戒了燃眉之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