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再見到故人們
段雲朵在客棧裏住了幾日，便住得煩了。這個地方真是無趣，因為快要打仗了，能走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的隻有一些本地人以及一些官員，但是他們都呆在自己家裏也不出來，所以這街道上真的快空無一人了。
想要去吃點好吃的，門店都關門了，想要四處走走吧，空落落的怪是滲人，隻是時不時有些軍隊在路上四處搜查，如今又是城門緊閉，想要出去也很是困難，段雲朵除了呆在客棧跟老板小二嘮嗑，也沒什麽別的事。
已是秋天，都城古色古香的街景因為少了人煙，更顯得有些寂寥，一位穿著黑色袍子，牽著一匹黑馬的男子來到段雲朵所在的客棧。
“這位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大昌眼看就要攻到都城了，大家都去逃難了，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會有人來到這裏，真是稀奇古怪得很，但是店小二還是很熱情的上前招待招待這個有些陰森森的男子。
“找人。”那男子說著抬頭，他的臉色白得駭人，眼睛還是血紅色的，還有那雪白的長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得了什麽恐怖的疾病。
店小二嚇得一哆嗦，顫顫抖抖地說道：“請問……客官……你找誰啊？”
這時段雲朵正好從二樓走下來，然後看著客棧門口的那個男子。
“她。”那男子伸手指了指段雲朵。
“哎呦，雲朵啊，這人找你的！”那店小二拍了拍腿，煩了段雲朵一眼，然後走開去忙自己的事了。
找她的？段雲朵打量著這個男子，這個人陰森森的十分怪異，還有那雙紅色的眼睛，雪白的頭發根本就不像人類。
段雲朵納悶地走到那男子麵前，“請問……我們認識嗎？”
“我叫……”那男子看著段雲朵，緩緩地說道，“百裏殘空。”
段雲朵一愣，他說自己叫百裏殘空，這怎麽可能呢？這完全不是同一張臉，完全是陌生的一個人，他怎麽可能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人？
“你是無影？”段雲朵不確定地問道。
“嗯。”百裏殘空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這身體是我原本的身體，我的師叔幫我重塑了身體，我一出來便四處尋找你，這兩年來我無時無刻都在想你，我忘不了你。”
段雲朵不為所動，輕輕點了點頭，“所以，你的靈魂離開了無影的身體，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我麵前的這個你，才是真正的你，百裏殘空。”那這麽說的話，她認識的無影已經不複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麵前這個陌生的人，一個江湖魔頭百裏殘空。
百裏殘空伸手握著段雲朵的肩頭，問道：“暮錦，你當初為什麽要嫁給柳絮塵？”
段雲朵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暮錦了，正如你現在已經不是無影了，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段雲朵，你來找我就是想問我這個嗎？那我可以告訴你，因為柳絮塵他對我好，這就是我嫁給他的原因。”
“你不愛他。”百裏殘空輕笑了笑，然後把段雲朵拉進自己懷裏，“回到我的身邊來吧，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段雲朵推開他，冷笑一聲，“沒有見過你這麽好笑的人，現在你已經不是無影了，而我也不是暮錦了，我們之間也沒有任何關係，我記得你離開的時候，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現在你以另外一種身份跟另外一個我，說這樣的話，還有什麽意思？”
百裏殘空看著段雲朵，有些黯然神傷地說道：“我找到暮錦的時候發現，你已經離開她的身體了，我師叔占卜查到你的位置之後，我就立馬來找你了。”
段雲朵皺了皺眉頭，平靜地說道：“我不想跟你發生任何關係，這都城就要打仗了，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裏了，我希望我們兩個不再有任何交集，你現在是百裏殘空，而我，隻是段雲朵，我不再是你認識的暮錦，你也不是我心裏的無影。從無影走的那刻開始，他已經在我的心裏抹去了，我從未想過要等他回來。”
段雲朵從有沒有想過無影會來找她，還是以百裏殘空的身份，還是在這個即將被侵略的都城，毫無征兆地現在她的麵前，說自己忘不了她，她從不認為自己有這麽大的魅力，會讓這個江湖大魔頭忘不了她。
段雲朵看著百裏殘空，真是沒有想到，這世界上還有如此奇人，能將百裏殘空粉身碎骨的身體重塑。那無影呢，無影的身體是不是還給原主了？罷了，這不應該是她所想的事，方正跟她沒關係。
“這次，我不會在離開你身邊了，請讓我保護你。”百裏殘空認真地說道。
就算是她答應他，然後跟他在一起，他能保證她什麽呢？他一個江湖大魔頭少不了是要殺戮的，他真的能保護她嗎？作為朋友的話，更允許他存在，無論他是誰，都無所謂。可他想要的是跟她在一起，她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因為她從不吃回頭草，即便她承認之前他在她的心裏確實很重要。
段雲朵不敢看百裏殘空的眼神，他的眼神寫著傷感，而她處在這個身體裏，做事方式難免有些受這個身體的控製，絕情不起來。
段雲朵無所謂地對百裏殘空笑笑，說道：“好吧，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跟我無關。你想保護我，那就留在我的身邊好好保護我吧，不過這馬上就要打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怎麽保護我，難道你能帶我離開都城？但是現在都城大門緊閉，要想出去，那可不容易啊！”
百裏殘空說道：“這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事，以後你想去什麽地方，我都可以帶你去。”
段雲朵並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她隻是笑嗬嗬地說道：“好，那我們今晚便出發吧，我在這鬼地方呆不下去，我可不想死在這裏。”
“嗯。”見段雲朵對他笑了，百裏殘空的眼神溫柔了幾分。她跟以前一樣，除了換了一個身體以外，其他也沒有什麽變化，至少，她在自己心裏還是留了他的位置，那麽他便不會輸給柳絮塵，他知道柳絮塵也在滿世界找她，這一次，他不會再把深愛的女人拱手相讓了。
夜晚，段雲朵和百裏殘空走在安靜的街道上，段雲朵之所以迫切地想要離開這裏，就是想逃避戰爭，要不是前幾天不能走，她早走了，她覺得自己當時是腦子進水了，幹嘛會想著要留在這個地方。
兩人慢悠悠地走到城門口之後，段雲朵看著那高高的城門停住了腳步，她在心裏問自己，她就這麽走了嗎？難道不應該去看看她曾經的丫鬟嗎？靈兒如今貴為皇後，她根本就進不了皇宮，如今有了百裏殘空在，她可以去皇宮看看靈兒和巫子炎他們，哪怕就是遠遠地望一眼。如果她現在就這麽走了的話，以後就再無見麵的可能了。
段雲朵忽然對百裏殘空說道：“百裏殘空，離開都城之前，你能不能帶我去皇宮，我想見見靈兒。”
百裏殘空回答道：“可以。”他知道，她看上去沒心沒肺的，其實心裏也會掛念別人。
都城的皇宮，燈火輝煌，鶯歌燕舞，熱鬧非凡，這樣的盛景卻是這個國家沒落後的前兆。
百裏殘空對段雲朵說道：“巫子炎今日宴請百官，我們可以輕易的溜進去，不被人察覺。”
“這厥國家就要亡了，巫子炎還有心思在搞宴會，真搞不他想些什麽。”
百裏殘空帶段雲朵溜進了皇宮，他的輕功高超到士兵察覺不到，百裏殘空打暈了一個宮女，要段雲朵換上她的衣服，假扮成宮女去見靈兒，自己則在暗中保護她。
裝上宮女服的段雲朵到宴會現場瞎轉著，她沒有想到這個宴會搞得如此之大，還分裏三場外三場，她現在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宮女，怎麽能混到宮殿裏麵去呢。
這時一群武姬從身邊走過，看著她們妖豔的身姿，段雲朵有了主意，她完全可以假扮成舞姬，去舞台上跳舞，然後遠遠的看靈兒他們一眼，這就足夠了。
宮殿上，厥國皇帝巫子炎霸氣地坐在皇位上，一手摟著皇後靈兒的腰，一手給她遞著葡萄吃，二人恩愛的模樣，在文武百官看來就是暴君妖後，毫無威嚴禮儀，簡直有礙觀瞻，這哪是皇帝和皇後啊！
在位的一位男子實在看不下去，他一甩衣袖，有些急躁的走在他們跟前，彎了彎腰說道：“厥皇若是肯降，我們大昌必保證在座各位的安全。”
巫子炎哈哈狂笑了幾聲，臉上寫滿了不屑，“降？朕何時有說降？”
“你現在不看看自己在誰的地盤，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靈兒冷冷地看著那男子，她的眼神犀利讓所有看她的人覺得寒顫，隻見她一拍桌子大聲說道：“大昌有什麽了不起！我們厥國的勇士在戰場上能以一敵十，即便是沒有夙陵國的支援，我們未必會輸！”
那男子被靈兒的氣勢嚇了一跳，然後壯著膽子走上前大聲說道：“這城裏，能走的人都走了，如今不過是一座空城罷了，你們死守著這座城，又有什麽用，不如早點降了，當我們大昌的俘虜！”
“來人！”巫子炎眼神陰暗了下來，冷聲說道：“這頭豬拉下去，砍了。”
兩個侍衛上前架住那個男子就把他往外拖，“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不斬來使啊！”那人掙紮著大喊，但這並沒有什麽用，因為他已經惹怒了巫子炎，惹怒巫子炎的人，必死無疑。
靈兒起身，對宴會上的人說道：“看到沒有！這就是下場，在座的各位，如果有誰想要投降大昌的，我們士兵的刀可能就會架在你們的脖子上。”
所有的人都膽戰心驚的，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麽話，也被拉下去砍了。
“朕的皇後啊，莫要生氣。”巫子炎安撫靈兒道，然後把她拉回自己的座位上，甩了甩衣袖，說道：“來人，上舞！別掃了我們的雅興。”
段雲朵一身紅色舞衣，緩緩的走上舞台，她看著前方的靈兒和巫子炎，露出了淡淡地笑容，他們看起來很恩愛，很好，不管怎麽樣，他們兩個人都很幸福的吧，因為愛的人就在身邊。
巫子炎看著台上的段雲朵，不悅地皺眉，“怎麽就你一個人，其他的舞姬呢？”
段雲朵淺淺彎腰道：“皇上，很抱歉，這一支舞，隻能我一個人完成。”
“哦？”巫子炎來了興趣，“那，這位小美人兒，你想跳什麽舞呢？”
段雲朵說道：“送君離，這是夙陵國月王妃送月王離別之際所跳的舞，皇後娘娘出生夙陵國，應該對此有所了解吧。”
靈兒看著段雲朵，麵前的這個隻是一個十五六歲小姑娘，她怎麽覺得十分熟悉？難道自己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個女子？靈兒輕咳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跳一段送君離吧，我看看正不正宗！”
段雲朵揮動衣袖，隨著音律緩緩起舞，就用這一段舞來結束他們曾經相遇的緣分吧。
她的舞姿優美，每一步都恰到好處，還能踩到音樂的點上，很多人都看呆了，那些不懂音律的人也覺得舞姿動人。
段雲朵沉浸在舞蹈中，壓抑在心裏的感情也這樣宣泄出來，她跳出了離別的傷感，感染著眾人，所有人的心都覺得十分的沉重。
一舞終了，所有人都沒有從悲傷的氛圍中走了出來，其實他們每個人心裏都清楚，這厥國就要亡了，他們的家園將不複存在了。
段雲朵抬頭，然後從舞台上走了下來，走到他們的麵前，對巫子炎說道：“其實，隻有百姓過得好，做亡國之君又如何？我所認識的巫子炎，可不是什麽要尊嚴的人，我認識的巫子炎，他會給身邊的靈兒一個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死撐著。”
“你到底是誰？”巫子炎問道，這個舞姬看來並不是舞姬那麽簡單，他從沒有在宮中見過這個女子，他說她認識他，可他從未見過此人，莫非是易容術，沒想到這天底下還有人能易容成這般，竟然連他都看不穿。
段雲朵說道：“我是誰不重要，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曾經跟你們很熟，這次我來，就是想見見你們，給你們一個忠告，希望你們能聽得進去。”
看著段雲朵，靈兒的眼神有些動容，她想她已經知道這個舞姬是誰了，靈兒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拉著她的手，聲音沙啞道：“我很感謝你能來，放心，我們不會讓你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