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隻不過那時候他是屬於班上調皮搗蛋的那麽一類人,而我又多多少少算是個“好學生”,所以跟他也沒有多少交往,想來僅有的一些交集估計也就是被他們那類人欺負吧。
我印象最深的倒不是被他們欺負,而是他剛才所的那樁事——將一堆土打到一位老師的頭上。這可是當年轟動全校的大事件,即便是現在也能很清楚的記得。
現在的孩,無論在農村還是城裏,什麽高科技的玩具都能買到,而他們的父母也一般不會吝嗇給孩子們買這些東西。
但是在我們時候,由於經濟和物質的匱乏,尤其生活在農村的孩子,買玩具這種意識根本就不在孩子們的大腦中。那時候,朋友們想要玩點什麽東西,若是要求家長給買的話,是不可能的。別買玩具,就連衣服也隻能是過年時才給添件新的。
但孩子的性就是愛玩,別看沒有誰家的父母給自家的孩子買過任何玩具,但那時的兒童仍然不缺玩樂的東西。
他們可以在稻草堆裏打滾、可以在溪邊抓魚、可以在廢棄的老屋子裏躲貓貓、可以爬上樹枝掏鳥窩,可以自己做彈弓、還能用細竹子製作滋水槍等,都是些就地取材自娛自樂的“兒童娛樂項目”。
既然是就地取材,那還有一種最重要的玩物就不能不了:那就是農村裏最常見、最容易獲得的東西——泥土。
到這,可能會有人要笑了。如果覺得好笑,那他們肯定是沒有玩過泥的。要知道泥可真是個好東西,它幹的時候就有幹的玩法,而濕的時候則有濕的用途。無論幹泥土末還是濕泥巴,都能讓朋友們玩的不亦樂乎。
眼前的這位“二炮”當年也是玩泥巴的高手,而那次就是在氣連續的晴朗幹燥了多日之後,到處可見是幹燥的泥土粉末。一腳踩下去都能有很深的鞋印,怎麽看都跟阿姆斯特朗踩在月球上的腳印差不多。
那午後當其他的孩都在教室裏午休時他卻不睡覺,冒著烈日和幾個夥伴在學校的操場裏,不辭辛苦的從各處刮了一大堆的泥土末——至於他們是不是因為找不到其他更有意思的玩意,而偏要在烈日之下玩泥巴,那就要問他們自己了。
待泥土都已經堆起了很高之後,他便從頂端挖個大坑下去,直到地麵,使得土堆看起來十足像是一座火山。然後將找來的一根長木條的一端放在那土堆的“火山口”裏,在上麵壓上一片稍大一點的瓦片。
而在木條靠近土堆處的地上,則放上了一塊大石頭,調整好距離和角度之後用來當作這木條的支點。最後再用泥土重新掩蓋起那片碎瓦和木條的那一端,使其又重新變成了一個大土堆,隻不過這時的土堆裏已經有埋伏了。
他們又挪了挪那作為支點的石頭,將它更靠近土堆。這樣一來,那木條與地麵的夾角也就越來越大了。
雖然在他們忙於堆土時,揚到他們身上的塵土都因為自己的汗水而變成了泥巴已經粘在了自己身上,但是在把一切弄好之後,幾個人還是都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抖抖自己的背心。
他們手裏還有一根長木棍,那是準備發炮時用的,但他們誰也不敢去。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他們做過的最大的土炮,要是木棍一打在那木條末端之上,那真不知道要揚起多大的塵土來。
既然已經做好了,就沒有不去發炮的道理,最後“二炮”(當然,在此之前還沒有這個稱號)自告奮勇,拿著那根木棍就要去“開炮”,旁邊的幾個夥伴趕忙跑開躲到教室裏去了。
此時,操場上的那堆土炮旁邊就隻剩下二炮一個人了,他拿著木棍比劃了幾下,卻並沒有急於砸下去。想必他此刻是想要精準的將木棍用力打在木條的最末端的,因為這樣的話力度就會更大。
可是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教室裏突然有人叫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叫的什麽,把躲在教室裏準備遠遠的看熱鬧的大家都嚇了一跳。反應快的學生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什麽事,而跑到座位上裝著午睡起來。就算是反應慢的,也知道是老師來了——那時候的學生,哪個不怕老師的?所以大家一哄而散,都跑開了。
不過也有膽大點的,在裝睡之前還不忘提醒一下還在外麵的二炮,叫他快跑。
也不知道二炮當時在想什麽,眼看老師已經走到他跟前了,他不但不跑開,反倒狠狠的將手裏的棍子往下一砸。可能是因為緊張的緣故,這一下居然沒讓他砸中那木條。
這時老師已經跑到了他身旁,一邊伸手準備去搶他手中的木棍,一邊還叫他不要砸,而聽聲音是又焦急又憤怒,顯然這位女老師在此之前已經領教過這些屁孩們的土炮的威力。
可二炮卻不聽,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勁,第二次舉起木棍狠狠的砸了下去。
這一次砸下去的力度和準確度都是相當的高。
隨著“嘭”的一聲響以及他和那位女老師一起發出的驚呼聲,被壓在木條一端的瓦片隨著一股極大的勁道騰空而起,帶起了一股塵土騰的一下飛揚起來。看起來就好像是一顆型炸彈爆炸一般,揚起來的塵土漫飛揚,場麵甚是壯觀。
而他自己和那位女老師都被飛揚的塵土給淹沒了。
裝睡的學生們也再也裝不了睡了,都瞪大眼睛往外麵看著,心想:這下出大事了。
後來這件事情果然成了學校,乃至周邊村子的大新聞。
學校曾有過要將他開除的想法,但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終於沒有將他開除,聽是他家長到了那位老師家賠禮道歉去了,所以那位老師也沒有在追究這事
後來二炮被留級,我和他已經不是同班了,和他的交集自然也就更少。到我上初中時,就曾聽他已經輟學去外麵打工了。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慢慢的沒有了他的消息,甚至都已記不得還有這麽個人了。
直到今,在路上才又碰到了他,可是我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