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錯位的人生21
說完之後, 李采薇緊張又期待地望著祁王。
祁王表情微妙,久久不語。
李采薇聽到了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咚咚咚, 彷佛隨時隨刻要蹦出來,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手心抓到了一把黏膩膩的冷汗。
“王爺不信?”李采薇深吸一口氣, 成竹在胸, “過幾日王爺就會知道小女說的都是真的。”
起初她也不信姑姑,簡直天方夜譚, 後來, 她深信不疑。她相信祁王會和她一樣, 很快祁王就會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他會重視自己,前所未有的重視。
祁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就過幾日再說。”說罷, 拍了拍馬, 揚長而去。
這樣輕描淡寫的態度,刺痛了李采薇的心, 她握了握拳,安慰自己, 過幾日就好。
祁王勾勾手指頭,找來親衛:“盯著她。”
親衛應諾。
祁王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李采薇的野心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他長於宮廷,從小就看著皇兄那群女人明爭暗鬥, 見多了各懷鬼胎的女子, 就李采薇這樣的,有野心無相應能力的,在後宮活不過三個月。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 覺得可以算計自己。
至於她說的那事,他早就有數,就等著太子那個大傻子自己往套子裏跳。就是不知道李采薇從何得知。
離開的李采薇忐忑不安,等著自己的預言成真。應驗那一刻,李采薇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雖然她深信,可她總是怕意外。如今好了,太子果真利用祁王奶兄遊鎮平打擊祁王,祁王若是信了她的話,完全可以避免此事。
李采薇得意一笑,祁王此刻八成在後悔,後悔不聽她的勸告,想來要不了多久,祁王便會來找她。
的確有人來找她了,但不是祁王,而是刑部的人。
衛國公驚呆了,刑部的人怎麽會找上李采薇?他不由想起不久之前被順天府找上的李如月。衛國公心裏一沉,客客氣氣地問所為何事。
來人便說涉及遊鎮平一案,請李采薇配合調查。
衛國公還想再打聽。
來人道涉及機密,不便透露。
衛國公也就識趣地不再追問,隻心沉到了底穀。采薇到底做了什麽,竟然會攪合到這樁案子裏?
衛國公想不明白,李采薇自己也糊塗,怎麽會是刑部的人,祁王呢?不該是祁王來找她嗎?她告訴了他那麽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將她出賣給了刑部,這麽可以這樣。
李采薇難以接受,更是惶恐不安,哀哀無助地看著衛國公:“父親,救我,我不要去刑部,我不能去!”她本就處在風口浪尖上,再進了刑部,還不知道那些人要怎麽編排她。
如果可以,衛國公也不想她去,無論是為了府裏體麵還是為了多年父女情,但是他無能為力,如今他就是個賦閑在家的閑國公而已。連刑部要傳召李采薇協助調查都沒事先得到風聲,可見他現在是個怎麽樣的尷尬處境。
“行得正坐得端,你沒做什麽,又有何懼。”衛國公如此說。
問題是李采薇她行不正坐不端,她心裏藏了那麽大一個秘密,她怎麽能不害怕。
見她模樣,衛國公心裏咯噔了一下,隻怕這丫頭真的有什麽要緊事瞞著他,可能還不小。不由著惱,她到底背著他幹了什麽,難不成真是隨了她那親娘,衛國公滿心狐疑和擔憂,卻不好當著人麵問
“娘。”李采薇哀求望著柏氏,眼中乞求一覽無餘。
柏氏猶豫了下,直直望著她:“你是不是對陸梨做了什麽?”除了陸梨,她實在想不到李采薇怎麽會牽扯到案件當中。
不防她這麽問,還是帶著幾分質問。李采薇就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透心涼。父親母親維護她的時候,陸梨是不是這種心情,不敢置信被背叛被拋棄……
李采薇麵上的傷心太過明顯,柏氏頓時不好受起來,她抿抿唇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能說什麽,情不自禁避開李采薇的視線。
李采薇的心哇涼哇涼的,母親說她永遠都是她的女兒,騙人的,都是騙人的,不是親生的終究不是親生的。
沉默了一瞬,多年感情又占據上風,柏氏道:“你別怕,我這就去向你外祖母府上打聽下。”
李采薇心裏卻沒多少感動了,不過她依然是感激涕零。
李采薇被帶走之後,柏氏對衛國公道:“我去公主府一趟。”
衛國公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辛苦你了。”
柏氏看了看他,眼神有點複雜,最終沒說什麽,旋身出府。、
衛國公頹然坐在椅子上,自從真相大白,夫妻形同陌路,若非還有兩個兒子,隻怕她都不會回府。
她不明說,可她終究是怨的。怨老夫人,所以回府後一次都沒去看望過。怨如月,以至於對采薇又愛又恨,反複無常。也怨著他,夫妻再也回不到當初。還怨她自己,鬱鬱寡歡。
麵對柏氏的詢問,長寧大長公主淡淡道:“神仙打架,我們別摻和,也摻和不起。”
“采薇一個閨閣女兒怎麽會牽扯其中,這裏頭怕是有什麽誤會。”
長寧大長公主一哂:“真沒摻和,刑部還會冤枉她一個閨閣女兒不成。”
這話分明是說采薇自己有問題,柏氏聽出來了:“可采薇又能做什麽?”
“誰知道啊,事情沒爆出來前,誰想得到李如月幹得出那種事。”長寧大長公主意味深長地看這柏氏:“知人知麵不知心。”
柏氏靜默了一瞬:“采薇不是那樣的人。”
“這話你跟我說沒用。”長寧大長公主意興闌珊。
柏氏躊躇了下:“母親,能否幫我打聽下,您也知道國公爺閉門思過,外頭消息不甚靈通。”
“你倒是上心。”
柏氏聲音苦苦的:“畢竟是我一手撫養長大的,母親,我放不下。”
“十月懷胎生的,你倒是放得下了。”
柏氏瞬間淚盈眉睫,哽咽著道:“我放不下,可那孩子不認我,不去打擾她才是她最想要的。我旁的不能為她做,隻能做這件事了。”
長寧大長公主一時倒說不出話,隻能沉沉一歎,冤孽啊,都是李如月這個喪天良的造的孽。
“母親,您說,這事和陸梨有沒有關係?”柏氏忍不住問了出來。
長寧大長公主皺眉:“你怎麽會這麽想。”
柏氏欲言又止:“祁王。之前李如月,祁王就……”
長寧大長公主不悅:“那是你婆婆和李如月自己找死,以為順天府大獄是她們李家的後宅,可以為所欲為。若我是陸梨,也不肯輕易讓李如月自我了斷。這對祁王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可遊鎮平這是國家大事,便是陸梨有心,祁王也不會拿國家大事當兒戲。再說我瞧著,陸梨有些傲氣,是不屑為難李采薇的,除非采薇自己撞上去了。你與其懷疑陸梨針對李采薇,不如問問李采薇,她有沒有招惹陸梨。”
柏氏麵紅耳赤:“您誤會我的意思,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麽會懷疑陸梨。我問過采薇,她說她沒有,我一時分不清。”
見她急得語無倫次,長寧大長公主又是一歎:“祁王和太子較勁,這事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也插不上。能打聽的我替你打聽來,至於幫忙撈李采薇你就別想了,我沒這能耐也沒這功夫。讓李采薇自求多福吧,隻要她沒幹壞事,不至於冤枉她一個姑娘家。”
話說到這份上柏氏還能說什麽,她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能帶著滿腹的愁緒回去。
一回到府裏,李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就說老夫人有請。柏氏沒理會,她永遠都無法諒解裝聾作啞的婆婆,明明已經猜到了一切卻佯裝不知,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李如月玩弄在股掌之間。她這一輩子都難以釋懷。
沒等到柏氏的李老夫人又怒又悲,找兒子,兒子隻傳話讓她安心休養別操心外麵的事。找兒媳,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如今是誰都不把她放在眼裏了。李老夫人悲不自勝,強撐著病體親自去找衛國公。她豈能不管采薇,那是她看著長大的孫女,是如月僅存的骨血。
見了李老夫人,衛國公一陣頭大,好說歹說自己會盡力而為,李老夫人勉強滿意,不滿意又能如何,如今府上今不如昔,她也是有數的。
李老夫人渾濁的眼珠動了動:“是不是陸梨暗中動了手腳?”雖是疑問句,李老夫人卻是肯定的語氣,采薇一個姑娘家怎麽可能牽扯到朝廷案件中,肯定是陸梨背地裏使壞,她現在可是不少達官顯貴的座上賓。怨恨和後悔的情緒交疊出現李老夫人百般滋味在心頭。
“在母親眼裏,陸梨就是這樣的人嗎?”衛國公說不出的疲倦。
李老夫人噎了下,有些訕訕。
母子兩個不歡而散。
李老夫人憂心忡忡地等著消息,被帶走的李采薇也在等著人來拯救她。
到了刑部衙門,那些人便詢問她從何得知遊鎮平之案。
李采薇等著祁王來問,她都準備了,她會賣下關子,告訴祁王她知道的多著呢,再稍微透露一點。祁王必然會意識到她的價值,自然會想把她收為己用。
可現在詢問她的人是刑部的人,她準備的那一套都沒了用武之地,她說要見祁王,那些人卻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李采薇徹底慌亂起來,她不想把自己的秘密透露給祁王以外的人,卻又不知道如何搪塞審問的人。
關鍵是也搪塞不過去,參與此案的都是老油條了,哪裏看不出李采薇有貓膩,他們有的是手段讓李采薇說真話,反正祁王已經吩咐,不用顧忌,正常辦案。
審訊犯人的手段一拿出來,李采薇哪裏招架得住,她不想說也隻能說了。
說了之後,她的結局也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