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皇帝是條狗22
如果有選擇的餘地,魏婉兒肯定不想說,那是她最大的底牌,是她一飛衝天的倚仗,她做夢都在想著自己和變成狗的景宣帝朝夕相處日久生情當皇後,一旦了,她的美夢還怎麽做下去,然她沒得選擇。
起初魏婉兒還想和景宣帝玩心眼,說自己想要狗是想和謝重華別苗頭,為了爭一口氣。
隻她是什麽人,景宣帝又是什麽人。
魏婉兒被魏太後嬌慣長大,養她的魏太後本身就不是什麽聰明人,養的魏婉兒城府不深脾氣不淺。
而景宣帝從一個母族不顯的庶子成為太子,少年登基,跟文臣武將鬥法,逐步掌握朝廷大權。
在景宣帝麵前,魏婉兒宛如透明人,景宣帝一眼就能看穿她有沒有在說謊。
“看來你還沒想明白,既如此,那你就再回去想想。”景宣帝語氣不鹹不淡。黑屋子是武德司慣常的審訊手段,把人往裏麵關上幾天,哪怕是硬漢也得軟上幾分,後麵的審訊便會更容易。
回去?
回哪裏去?
回那個黑屋子裏?
魏婉兒重重打了一個寒顫,想起那死亡一般的黝黑寂靜,嚇得麵無人色,爬過去抱住景宣帝的腿哭求:“不要,表哥,不要把我關起來!”
景宣帝垂眸,眼神冷如寒冰,不帶一絲溫度。
被那樣的目光籠罩著,魏婉兒就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冷到了骨子裏。這一刻,她毫不懷疑,他一點都在意她的生死,哪怕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個魏太後。
不知何時出現的侍衛抓住魏婉兒的手。
魏婉兒如被鐵烙,尖叫一聲,那聲音尖銳地不像是人發出來,刺人耳膜至極。
“我說,我都說。”
景宣帝嗬了一聲,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脫離桎梏的魏婉兒崩潰大哭,哭聲裏包含著恐懼和絕望。
坐在回宮的馬車上,景宣帝的心久久難以平靜。他設想了許多,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麽一種情況,怎麽可能想得到。
一個夢,竟是一個夢。
魏婉兒做了一個夢,於是知道了他變成狗一事,所以她才不擇手段地要搶狗。
她想成為夢裏的皇後。
皇後。
景宣帝麵無表情的臉上出現幾縷柔色。
在魏婉兒描述的那個夢裏,因為皇後的緣故,他對謝家的態度從一開始的戒備到相信,沒了這個隔閡,他和皇後美滿幸福。
的確,因為做旺財的這段經曆,讓他對皇後對謝氏有了更清晰直觀的了解,戒備日減,照此以往,大概就會如夢裏這樣。
魏婉兒說,她的夢是預言。
預言。
一開始魏婉兒還想充先知來著,先知,景宣帝譏諷地勾了勾嘴角,就她,也想當先知。
不過對魏婉兒的夢是‘預言’這點,景宣帝有那麽點信。
聽起來匪夷所思,然他都遇上附身一條狗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了,還有什麽不能接受。
也不知道魏婉兒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有此造化,偏偏蠢而不自知,白瞎了這天賜良機。但凡換個聰明點的人,都能乘風上青天,她倒好,可見天上掉餡餅也得有能力接得住才好,不然隻會被砸死。
景宣帝忽然笑了下,也許這是上天掉在他手裏的餡餅。
他喜歡魏婉兒的 ‘預言夢’。
衷心希望魏婉兒的‘預言’會成真,那麽他就會多信幾分。
可惜,最大的疑惑依舊沒有解開。
魏婉兒對他附身旺財一事,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他看的出來,魏婉兒沒有說謊,她是真的不知道。
景宣帝不免失望,本以為魏婉兒會是一個突破口,眼下線索又斷了,好在也並非一無所獲。
景宣帝轉了下玉扳指,也許說不上是斷了。且留著魏婉兒,留著她繼續做夢,說不定哪天她就又夢見有意思的事了。
想起有意思的事,景宣帝微眯了下眼,魏婉兒倒說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秦王,陸昭。
秦王與他同年,甚至還比他小了兩個月。在血緣上,卻是他親叔,禮法上是他堂叔。
太、祖晚年甚為寵愛秦王生母宸妃,宸這一封號,可見一斑。
若是太-祖再活二十年,這皇位保不準會落到誰身上。□□臨終最惦記的也就是這對母子,在病中都不忘將陸昭過繼給老秦王,送他心愛的小兒子一個鐵帽子王爵,保他一生富貴平安。
而宸妃,殉了葬。
秦王和皇後的事,他在成親前就知道,先帝並沒有瞞著他。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說實話,一開始他心裏不太舒服,任哪個男人遇上這種情況都會不舒服。
不過,他並沒有反對。
他知道先帝此舉的用意,一則為他尋找一強大的助力,他年紀太輕,母族卑弱,在朝上無一親信勢力;二則不令秦王府和謝府連成一線,兩家都是威高權重,別看老秦王不理事,可他功績舊部擺在那,一呼百應不在話下。
成婚後,皇後的反應有些‘沒心沒肺’,丁點不像心有所屬的人,若非那是先帝告訴他的,他都要懷疑是不是確有其事。
人就是那麽奇怪,要是皇後舊情難忘心心念念著青梅竹馬的戀人,他不高興。可要是皇後不念舊情了,又覺得她涼薄現實,同樣不高興。
可以說,成婚初期那段時間,他過得略有點別扭。
如今想來,景宣帝不覺笑。
若非喜歡,何必在意。
因為喜歡,所以在意。
不然他何至於因為謝氏輾轉權衡,不放心,收拾了便是,可他卻一直下不了決心,也沒輕舉妄動,不就是顧忌著皇後的心情。
如今,他終於可以放心。
倒是秦王,出乎他的意料。
老秦王薨於他登基第二年,陸昭守孝三年。
剛出孝,老秦王妃也薨了,算起來,陸昭如今還在母孝當中。
老秦王在世時,他對秦王府一直是密切關注的,老秦王去後,關注慢慢的少了。據傳來的密報上顯示,陸昭過著閑雲野鶴一般的日子。
宮變。
陸昭宮變。
還真沒想到。
若魏婉兒所言非虛。
那麽陸昭宮變是為了權力還是……皇後。
景宣帝笑了笑,笑意到達眼底,化作徹骨的涼。
回到皇宮,已是子時。
了無睡意的景宣帝想了想,吩咐停了正陽宮的藥。
是藥三分毒,何況是那種藥。在魏婉兒的夢裏,皇後一直到二十五歲才誕下嫡皇子,想來是被那藥傷了身子,調養多年才養過來。不過,萬幸,還能調養過來。
瞥見下麵人眼底的驚疑,景宣帝笑了下。這奴才肯定在奇怪,他怎麽毫無預兆做出這個決定。
景宣帝覺得自己也有點奇怪,明明還沒確定魏婉兒的‘預言夢’是否真實可靠,他就這麽信上了。
燈火搖曳,照亮了景宣帝的眼眸,眼底光華流轉,他想相信,所以相信。
次日,消息傳到芝蘭處。
芝蘭心頭一跳,狀似隨意地問:“為何突然就?”
不起眼的小宮女平聲:“主子怎麽吩咐,奴才們怎麽做就是。”
芝蘭尷尬地笑笑,待那小宮女走了,她臉上的神情變了,不知是喜還是憂,來回變換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