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清晨的小村空氣格外清新, 周縈醒的很早,吃了早餐之後也沒什麽事做就到處轉了一圈,等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嘉賓們坐在院子裏剝高粱杆。
陽光鋪滿院落, 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說著就聊起邊渡和白小純在上部電影裏麵的合作,徐老師打趣兩個人怎麽合作過看上去還是那麽不熟, 其實變相的在破網絡上的謠言。
周縈站到徐靜身邊低聲問:“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手工製作放餃子的那種篦子,你見過吧?”
周縈點點, 恍然道:“原來是用這個做的, 沒想到嘉賓們還能學個技能回去。”
徐靜忍不住笑起來:“說不準一會我們也得學呢,他們做不完,明天還沒法出去賣呢。”
說著話兩個人的目光不由得同時落到嘉賓們的身上。大家的動作慢且笨拙, 每次剝開外皮時都小心翼翼, 一個估計得用一分鍾的時間,仿佛時光都被拉長了。
白小純突然“啊”一聲,圓潤的指腹被高粱杆的皮劃出一道一厘米長的口子。
大家紛紛放下手裏的高粱杆問怎麽了。白小純捏了捏手指輕皺著眉頭說:“沒事。”
有細小的血珠從傷口處溢出,徐老師趕忙向製作組要了個創可貼過去, 在要給白小純貼上時突然又停住了。
他的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邊渡, 半真半假的笑說:“正好,利用這個機會你們熟悉一下, 幫忙貼一個創可貼?”
徐老師很會把握現場的氣氛,這樣一個互動隻要稍微剪輯一下, 場麵立刻會變得熱烈起來, 本來不熟的兩個人也會隨著氣氛消除那一抹若有若無的尷尬。
可是邊渡卻站著未動,他輕輕笑了笑,說:“女孩子更細致些,讓王真真來吧。”
王真真多有眼裏見, 立刻從徐老師手裏把創可貼接過來說:“我來,你們千萬別笨手笨腳的,剝高粱杆的活才是你們應該做的,可不許趁著小純手受傷了偷懶啊。”
大家都笑起來,小插曲很快過去了。白小純因為劃傷了手休息了會,很快忙碌起別的,隻是她若有若無的看向邊渡,似乎一直想找他說兩句話。
一整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篦子是真的沒做出兩個來,在一旁的工作人員倒是加班加點幫忙做了不少出來。
周縈也學著去紮,一個沒弄好手就被劃傷了。副導笑說:“這創可貼買的值了,今天好幾個劃傷手的。”
周縈:“你可長點心吧,下次換個項目,我們都劃了手誰給幹活。”
“行,功臣您去休息。”副導笑道,“下次我們就讓嘉賓分紅豆和綠豆。”
周縈忍笑,甩手站起來說:“那我可不幹了啊,給你們買宵夜去,行嗎?”
大家立刻喜笑顏開,比起周縈幹這點活,他們更想吃宵夜,而且在隔壁鎮上,他們還發現一家飯店,飯的味道是真的不錯,還賣燒烤。
周縈拿上車鑰匙向停車的地方走去。月光如水,高矮交錯的民宅一直向前延伸。這裏屬於半山,向前望去模糊安靜,隻是偶爾能聽到狗叫的聲音。
周縈走到車旁,突然聽到有人輕輕說話的聲音,她本沒什麽興趣去聽,隻是好像聽到了有人叫邊渡的名字,注意力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過去。
白小純站在邊渡身後問:“我和你在一起參加這個節目是不是讓你不舒服?”
邊渡把手裏拿著的毯子放進車裏,有些奇怪的看著白小純,似乎不太理解她是什麽意思。
白小純性子強,沉默的這片刻讓她有些難受,她接著道:“謝謝你之前對我們的幫助,我本來以為……”她頓了下說,“以為我們起碼算是朋友,我沒想到你挺討厭我。”
邊渡這才開口,嗓音疏離:“你想多了。”
“既然你不討厭我,那你為什麽要給我難堪?”白小純無疑是漂亮的,她仰著頭看著邊渡,眼底都是像被戳到了自尊的痛楚。
站在遠處看著周縈饒是看見一個輪廓,都覺得自己若是一個男人的話心得跟著軟一軟。
“我是說你覺得我幫助過你是想多了。”邊渡態度一如剛剛那般冷,“你和我隻是陌生人,我也沒有想要給你難堪的意思。”
白小純一時間真的有些愣住了,她其實最近這一段時間一直記得邊渡幫她在記者會上解圍,在酒會上幫助她,這次又十分意外的竟然到了同一個綜藝節目裏。
太湊巧了,讓她不得不真的開始懷疑網絡上的一些傳言,邊渡拍這綜藝其實和她也有些關係。
隻是現在是怎麽回事?如果早知道不是,她也許在徐老師提出那個方案時更先拒絕,好歹自己能看上去更有尊嚴些。
可是既然話已經到這裏了,白小純目光直視著邊渡又問:“那你為什麽來參加這節目?”她相信邊渡一定是有一個理由的,錢和名氣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都不需要。
“和你無關。”邊渡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並不喜歡別人問他這樣的問題,有一種被冒犯的感覺。
“白小姐,我希望你在網絡上可以澄清我和你其實連朋友也不是。”邊渡說,“我太太會誤會。”
白小純有些震驚,第一反應是邊渡竟然結婚了,接下來才反應過來邊渡竟然讓她澄清說連朋友也不是。
當時記者問兩個人的關係,和經紀人商量過後覺得這個說法是最穩妥的,隻是網絡上確實也因為她的話將兩個人放到了一起。
白小純此時不由臉上像是燙過一般火辣辣的,也許她確實有些自作多情了,可是沒想到對方卻一點麵子也沒留給她。
她不由想起關連舟,當年她站在舞台上表白,對方言談之中留足了麵子和裏子。也許那樣的男人對許多女人都是如此,所以給了很多人可以遐想的機會。
而眼前的邊渡呢?那個走進他心裏的女人又是什麽樣的人?白小純站了片刻,想說一句“對不起”卻又因為心情起伏難以開口。
這時邊渡的手機震動了下,他低頭看了一眼突然唇邊溢出一個溫柔的笑來,低頭回信息。
白小純終於收住了心思,低聲說了句“對不起”,轉身很快走了。
[周縈]:“剛剛聽到一個人說怕太太誤會。”
[周縈]:“他太太讓我告訴那個人,過來給她打一下就原諒他。”
[邊渡]:“她在哪?我現在就過去。”
周縈把手機放到外套裏,從車後轉出來走到邊渡身後,伸手在邊渡的背上用力打了一下。
很重,手有些麻,周縈咬牙,感覺虧了。
邊渡回過頭來,臉上都是笑,見她皺著眉揉手,拉起來問:“手疼了?”
周縈:“手上疼,心裏開心啊。”
邊渡:“……”
周縈的手上貼著創可貼,邊渡握著周縈的手問:“怎麽弄的?”
他眼底的擔心顯而易見,周縈心裏是暖的。聽到他說怕太太誤會的時候,她更是有說不出來的滋味,感動的,雀躍的,“太太”兩個字是那麽好聽。
周縈握緊了邊渡的手說:“被高粱杆劃的。”
“去擦些酒精。”邊渡拉著周縈的手就要去診所。
“不用吧……”周縈不想去,說不準她到了診所劃的那一下都長好了,醫生連傷口都看不到。
邊渡:“那行,你等我一下。”
“我還要去給他們買宵夜,真的不用,你過來看看。”
兩個人鑽進車裏,打開燈,周縈把創可貼揭下來,隻有很小的一條劃痕。
邊渡低著頭,就著不怎麽亮的光看得仔細,大約是想知道到底深不深,他甚至輕輕的捏了一下周縈的指尖。
周縈拍他:“你看就看,捏什麽?”
邊渡下意識抬頭,兩個人靠得近,呼吸幾乎都交錯在一起。周縈的眼睛是亮的,看著邊渡越靠越近,鼻息間都是他清冽好聞的味道。
她沒有躲開,她是喜歡邊渡吻她的,先小心的碰一下,然後稍稍退後些又來看她,眸光深沉,卻又帶著試探的詢問。
接著又靠過來,吻的很溫柔。車內一下子變得狹窄靜謐,兩個人所有的一起似乎在這一刻都封存在了這裏,外麵的一切都離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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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小鎮的路上,邊渡開車,周縈就坐在一旁打字。兩個人一度沒有說話,邊渡有時候其實不能知道周縈到底是不是對他滿意,又或者又什麽意見。
就如此時她一言不發他甚至不知道她在和誰聊天,唇邊隱約都能看到笑意。
“你在幹什麽?”
周縈:“我在寫對你的要求和規範,你不會以為我真就打你一下咱倆就能和好吧?那也太便宜你了。”
邊渡笑了:“做得好有福利嗎?”
“你還沒履行義務呢就想要福利,剛剛沒有嗎?得寸進尺了啊。”
“我的錯,我等會把義務補上。”
周縈寫的不多,因為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她把規則發給邊渡說:“先來個簡約版本的,隨時會補充的哦。”
到了地方,兩個人訂好宵夜就坐在外麵的長椅上等。旁邊是一條馬路,時不時的有車輛駛過,掀起一陣微風。
邊渡拿著手機看,義務要求第一條:“不在一起的時候每天早中晚要問安。”
“我拍戲時間不是那麽規律,幾點算早?”邊渡抬頭問。
兩個人挨著坐著,靠得很近,周縈此時也正傾身看著邊渡的手機,聞言也沒抬頭,想了想說:“反正就是要時刻保持聯係,你醒了就要給我發信息。”
說著她抬頭:“難嗎?”
“不難。”邊渡低聲說,“我是想問用不用定個鬧鈴的,看來不用。”
“還用鬧鈴嗎?你沒聽過那句話嗎?叫醒你的不是鬧鈴,是愛情。”
邊渡笑著說:“哦,原來這個才是正版。”
周縈說完也覺得有些難為情,用手肘撞撞邊渡說:“趕緊下一條。”
還沒等邊渡念,老板大聲喊著問周縈烤串的要求,周縈轉身去盯燒烤去了。
邊渡很快把要求看完,其實基本上都不難做到,幾乎都是一般情侶會做的事情。
邊渡把手機放進兜裏,去後院裏找周縈。裏麵架著烤架,濃鬱的香味在院落裏彌漫,充滿了煙火氣息。
周縈正和店主聊天,她說:“是啊,我們明天還要呆上一天才走。”
店主好奇道:“都哪些明星?聽說徐老師也來了是不是真的啊?”
“有。”周縈笑道,“您等著去那邊轉轉去,他人挺好的。”
“嘿,我這兩天忙的啊,走不開。”店主說,“聽說有個剛得了什麽大獎的影帝,就演那個《懸崖》的男主,叫邊什麽來著,他也來了?”
這部電影知名度很高,是邊渡三年前拍的,第二年拿了票房冠軍。
周縈莫名的有些驕傲,她提醒道:“邊渡,他也在。”
“我特別喜歡他演的那個角色,演技是真好。那我明天說什麽也要去看看。”
店主四十來歲的男人,微胖,說著笑起來:“我還沒見過明星呢。”
這時邊渡已經站在周縈身邊了,他沒戴口罩,隻是一直坐在外麵,店主也沒太注意。
這時見周縈忍著笑看他,也跟著臉上有了笑意,他拉了一下周縈的手,周縈迅速閃開,還對店主揚揚下巴。
邊渡對店主說:“謝謝你喜歡我演的那個角色。”
店主本來低著頭在抹辣醬,聽到聲音下意識抬頭,看到眼前的人直接愣住了。有一種似真似假的感覺,十分虛幻。
半晌他才回過神來,說話都結巴了:“真,真是啊!那個……”說著他在圍裙上蹭了蹭手,卻又覺得手上怎麽蹭都是油,便不好意思和邊渡握手。
邊渡主動伸了手,大哥十分興奮,扭頭對周縈說:“你先自己烤著,我叫我閨女去,她也特別喜歡你,還買過你們那個叫什麽……海報還是啥來的。”
周縈:“……”
這生意都不要了的架勢,周縈索性就真的自己開始烤,以前他們一家人也常常聚在一起燒烤,所以輕車熟路。
邊渡拿著串問:“要翻嗎?”
“都翻一翻,不知道他翻到哪個了。”周縈一邊指揮著邊渡,一邊塗抹醬料。
邊渡看著她的動作,突然說:“萬一我不拍電影了,我們可以開個燒烤店。”
周縈:“……那時候我們還是離婚吧……我幹不了這活。”
“嫌貧愛富嗎?”邊渡笑得打趣道,“看來我得努力,你愛上我的錢也行。”
周縈突然樂了:“你是不是應該把工資卡交給我?等著找律師給你做個財產公證。”
邊渡:“拿了我的財產是不是也得要人?”
“那得看多少財產……”周縈笑道,“萬一我遇到比你更有錢的人……”
邊渡突然湊近,低聲問:“怎麽辦呢?我傾家蕩產也得把你搶回來。”
他的聲音本就好聽,湊得這麽近,像是氣音一樣在耳畔響起,一直麻到心底。周縈不由停了手裏的動作,扭頭去看他,光影交錯,他帥氣的臉上是執著和深情。
兩個人靜靜地對視,空氣都膠著起來,明明當了這麽久的夫妻,此刻才覺得邊渡離她是那麽近,近到她想給他一個吻,讓他知道她此刻的心意。
院落外突然嘈雜起來,周縈像是被猛然驚醒一般急忙撤遠了一些。邊渡看著她在不怎麽明亮的燈光下微微泛著紅暈的側臉,突然快速的湊過去親了一下。
如輕輕點水一般,周縈低著頭,卻忍不住的抿唇笑了起來,發自心底的一種愉悅和幸福感。
店主一家和邊渡合了影,又聊了幾句,烤串終於烤好。店主說什麽也不要錢,兩個人偷偷把錢放到櫃台的計算器下麵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