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三兩步走過來，問：“出什麽事了？”
白小純的經紀人認識蘇儀，頓時露出有些熟稔的笑容來：“是這樣，小純她嗓子腫了。我和總策劃商量著取消她唱歌的環節。”
“嗓子怎麽腫了？”蘇儀關心的問道，“這可不是小事。”
白小純的經紀人有些尷尬，很多事情看破不說破是一種智慧。蘇儀是個聰明人，偏偏讓她有些下不來臉。
白小純的經紀人聲音低低的說：“昨天沒有休息好……”
“這怎麽辦。”蘇儀笑得很淡，“你們克服一下困難。合同上當時也都寫了宣傳的內容的。一個今天說嗓子疼，另一個明天說感冒了，我們這不就沒法做了嗎？”
白小純的經紀人臉白了白，蘇儀是製片方的人，她並不太敢得罪。
“蘇姐。”周縈這次叫得不那麽甜了，竟然有一種警示的味道。
“我們又不是周扒皮，沒有讓人家病著還要上場的道理。”周縈說著看了看白小純的經紀人，“況且白小純每次給電影做宣傳都很積極，從來都沒有落下過一場，是不是？”
白小純的經紀人卡在中間，她不太了解周縈，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雖然周縈是在替她家的藝人說話。
她已經敏感的覺察出，這裏麵並不單單是白小純能不能上場的問題，而是這場活動到底是誰在掌權的一種較量。
“每一場都不落下這本就是她應該做到的本分，而不是拿來談條件的資本。”蘇儀說話的口氣更加強硬了，眼底也溢出對周縈的不滿。
來了這裏你是龍也得盤著，前幾天表現還挺好。今天當著別人的麵卻生了反骨，蘇儀麵上有些掛不住了。
“就算公司的小職員也有請病假的時候。”周縈一點也不懼的還真就跟她杠上了。
“更何況白小純又沒要求不上場。她都已經唱過那麽多次了，觀眾也疲憊了。一次不唱也不會影響電影的宣傳效果。”
兩個人的爭執終於讓白小純無法再安靜的在候場室裏待下去。
她慢慢走了過來，臉上即使補了厚厚的妝也蓋住不住一身的憔悴，紅紅的眼眶更像是剛剛才哭過。
“我會唱的。”白小純的聲音有些低啞，“給你們添麻煩了。”
蘇儀的麵上閃過一絲得意，嘴上柔和的對白小純說：“我也不是針對你，隻是無規矩不成方圓，希望你理解一下。”
白小純點點頭，轉身回了候場室。白小純的經紀人尷尬的衝周縈笑笑，低聲說：“不好意思。”
然後她衝蘇儀也笑了一下，跟著回了候場室。
“小縈，你還需要多學習。”蘇儀虛假的語重心長，“不能每天穿得花枝招展的，說什麽話都不過腦子。”
“蘇姐，我勸你做人凡事留一線。”周縈聲音發冷，“雖然董事會的蘇總是你叔叔，可你要明白叔叔隻是叔叔而已。”
蘇儀微愣，簡直無法相信這是平時有些傻白甜的周縈說的話。等她反應過來時，周縈已經踩著小高跟走了。
手機震了震，是統籌記者的周成發到群裏的消息：[＠周縈，已經通知到了，記者不會詢問白小純有關於戀情的問題。]
蘇儀輕笑一下，向後看一眼，很快也走出了通道。
周縈推開門，就看到邊渡正在看手機，窗邊的陽光像線一樣照進來，落在他的發絲上，看上去柔軟乖順。
周縈手癢，心裏真的很想去狠狠揉一下。她盯著邊渡的頭頂，腦補了一下，竟然覺得有些快樂。
林小樓是聽到外麵周縈和蘇儀的爭吵的，他有眼裏勁的上前，遞了一杯熱水說：“縈姐，喝口水。”
周縈纖細漂亮的手握住水杯，心思還在邊渡的頭發上。
不知道自己偷偷地揉一下，他會不會生氣。
邊渡別看長得好看，脾氣真的不夠好。雖然話少，卻格外的毒舌。
也就是她這樣性格大大咧咧的才能忍讓他，邊渡竟然還不止感恩。
似是感受到灼人的視線，邊渡突然抬頭看了過來。
他的眸色被陽光照的有些淡，捕捉到周縈一瞬間慌張而移開的視線時，眼底爬上來些許的笑意。
仿佛在說，你看我啊？
周縈眼神瞟了瞟，最後落在了手裏的杯子上。
“喝水嗎？”說著遞了過去。
邊渡並不渴，周縈的手臂直直的伸著，他還是接了過去。
“誰送的熱水啊？”
邊渡剛把水杯遞到嘴邊，周縈突然問道。
林小樓：“……”
一看他尷尬的表情就知道是蘇儀拿過來的。周縈一伸手從邊渡手裏把杯子搶了過來：“不許喝！”
完了，完了。又要開始了嗎？林小樓已經不忍直視，甚至想找機會從這裏逃走。
“好，不喝。”邊渡聲音低沉，如陳釀老酒般醇厚。“小樓，去把水倒了，重新接些回來。”
“啊？哦。”林小樓有些愣怔，竟然不吵了，他似乎恍惚的感覺到了一絲寵溺的味道，這又是什麽操作？
“我去吧。”周縈把手機從包裏拿出來，站起來說，“你估計找不到地方。”
“沒關係的，我問一下工作人……”林小樓話還沒說完，周縈已經從他手裏拿過了保溫壺。
林小樓看一眼邊渡。邊渡重新拿起來了手機，好像並不太關心到底誰要去接水。
周縈一邊向外走，一邊看手機。群裏周成發的消息還孤零零的躺在裏麵無人回應。
真是一個大傻子！周縈頗無奈，周成幹屁大點事都要發到群裏炫耀一下，這是想讓人盡皆知的事情嗎？
周縈拿著保溫壺剛從房間裏出來，就有人過來找她。
工作人員神情焦急，也來不及寒暄了，直接問道：“有組音響壞了，要怎麽辦？”
“沒有備用的嗎？”周縈疑惑的問道，“我記得原來還有備用的。”
“沒有，我剛剛問過蘇姐，她說借出去了，讓湊合一下。”
“還有多長時間開場？”周縈說著看了看時間，現在十點半了。
“半個小時。”工作人員說道，“少一個雖然說不打緊，但是剛剛試了下，聲音聽上去確實不太立體。”
“你叫上一個人到我辦公室裏，我那裏還有備用的。”周縈說著頓了頓，“把壞掉那個放到我辦公室。”
“壞了的已經給蘇姐拿走了……”
“哦，那算了，你先把我辦公室的音響取走。”周縈似乎並不太在意的說道。
工作人員答應一聲，匆匆喊人去了。周縈手裏還拿著保溫壺，她正想要怎麽辦，正好看到了往這邊走的小王。
“你去給渡神接些熱水，他不習慣喝涼的。”周縈說著把保溫壺遞過去。
保溫壺壺沉甸甸的，小王接過來，忍不住說：“裏麵好像有……是不是涼了？”
這保溫壺質量真差！渡神到這才多大會。
“沒有，進了髒東西。”周縈笑起來，“好好洗一下再接新的熱水知道嗎？”
“知道了。”小王答應一聲拿著保溫壺走了。
壞掉的音響是剛剛才采購的，周縈低聲問工作人員：“新購的音響算什麽檔次的？”
工作人員支支吾吾道：“我不太清楚……”
周縈勾唇笑了笑，果然是蘇儀的地盤啊，一個簡單的問題都問不出來。
換好音響，場內已經坐滿了人。
前麵基本上都是記者，機器架著，互相低聲的聊著天。後麵更多的是粉絲，其中邊渡的粉絲最多。
有的手裏拿著燈牌，有的拿著手幅，有的臉上貼著邊渡的動畫貼紙，秩序維持的很好，很安靜。
邊渡在圈子裏也算是傳奇的存在。出道就因一部仙俠偶像劇大火。
就在眾人以為他接下來會片約不斷的時候，沒想到他轉身拍電影去了，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短短三年的時間，邊渡迅速成長，竟然包攬國內各項大獎，一路衝進國際舞台，打破了金柏電影節十餘年沒有亞洲人獲得最佳男演員獎的冰封。
這段時間裏，邊渡除了拍攝電影就是一些高端雜誌，幾乎很少出現在公眾的視野裏，可是他的粉絲卻有增無減，流量一直處於頂端。
發布會馬上就要開始，主持人出來暖場。
周縈打開手機搜索消息，媒體發布的還真是快，已經有拍到個別明星的照片傳出來了。
還有在進行現場直播的媒體，周縈點進去看了看，留言裏除了大多數邊渡的粉絲的聲音，還有就是問白小純的情況的。
演員已經入場，周縈抬頭看了一眼。
邊渡穿一件深色係襯衣，衣服袖子折了幾折挽上去，一張臉冷冷地帶著些許疏離，淡淡的目光自台下掃過，唇微微彎了彎，露出一個笑來，如初雪融化般淌入人心。
底下傳出來壓抑的小小的呼聲，女孩子們的眼睛裏放著光，仿佛在說：看！這就是我的偶像！
記者的提問都是事先想好的，邊渡回答的枯燥又無味。周縈打開手機裏的消消樂開始打發時間。
“我想問一下白小純，關連舟真的出軌了嗎？”一個暗啞的男聲，語氣中有著幸災樂禍的興奮。
周縈猛地抬頭，站在台上的白小純的手有些抖，厚厚的妝容都掩飾不住眼底的脆弱與慌張。
話筒遞到跟前，她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腦子裏一片空白，昨天夜裏到現在，白小純還有一種仿佛在做夢的恍惚。
天也許還沒有塌，她卻覺得自己的心裏塌了一塊，那是一種陌生的無所適從的感覺。
“這個問題我想你最好去問當事人。”邊渡嗓音冷淡，眼底透著不愉，口氣是不容置喙的淩厲，“現在是《折痕》的發布會，請不要問無關的問題，謝謝。”
底下氣氛頓時一片寂靜，或許外人不知道，他們卻都或多或少的聽說過些傳聞，邊渡後麵的背景很深，他想拍戲，資源都是別人捧著遞上去的。
提問的人一時間也被震住了，訥訥的坐了下來。
周縈迅速站起來，向旁邊的周成揮了揮手。周成這才反應過來，帶了一個人匆匆走到那位記者的席位，把他“請”了出來。
話題被這麽帶了過去，白小純低聲對邊渡說了句：“謝謝。”
邊渡微微頷首，目光卻是落在了正在向外走的周縈身上。
淡紫色的修身裙穿著她的身上，不過分的輕佻，也不過分的嚴肅，卻又完美的襯托出了她的身材，一切都那麽剛剛好。
她的身後跟著兩個人和剛剛那位提問的記者，轉了個彎就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