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1)

  “你知道29-1的身份, 是吧,局長?”


  托尼說。


  弗瑞:“……啥?喂?你誰?”


  托尼:“考慮告訴我嗎?因為他顯然帶著一個很有趣的小夥伴,而我想知道他和他的小夥伴是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不告訴我也沒關係, 事實上我已經開始後悔打這通電話了。即便你沒有在我的情報庫留下任何有關他的線索,我確信我也能在5分鍾內知道他的身份。”


  弗瑞:“……啥?喂?天殺的!我知道你是誰了!托尼·斯塔克!你竟敢在我跟我老婆打電話的時候橫插一腳!這是受聯邦法律保護的私人通訊!斯塔克!你懂不懂什麽叫私人通訊!!!”


  托尼:“天啊, 世事無常。我對你的記憶總是還停留在你打光棍的時候。替我跟希爾問好,然後告訴她她看男人的眼光真的很差。如果她哪天想打離婚官司,斯塔克企業地表最強法務團隊竭誠為她服務。Bye。”


  弗瑞:“……你他媽的是不是這樣想掛我電話?!你試試在黑了我的私人通訊說了一通雲裏霧裏有的沒的玩意以後再掛我電話?!我他媽最恨別人掛我電話!”


  托尼:“等一下。”


  他掛斷了通訊。


  然後再黑進去一次。


  托尼:“剛剛我說了Bye,所以這次才算是真正掛你電話。”


  弗瑞:“我他媽#%#……”


  他瀟灑地結束通訊。


  托尼:“星期五, 過來幹活。”


  勞模星期五上線:“等候指示, Boss。”


  男人修長的指關節在桌麵上敲了敲,說:“調取那個人工智能所有檢索記錄,以及29-1所有任務軌跡。”


  星期五:“收到,Boss。”


  第24秒,托尼看著零級特工29-1的檔案裏,S.O.那一欄, 眉毛越挑越高。


  托尼:“調取美國隊長近半年行動軌跡, 與29-1進入神盾局前的行動軌跡比對。”


  星期五:“收到,Boss。”


  第1分鍾過去, 托尼喝著咖啡, 看完了西伯利亞基地的戰鬥複盤。


  托尼:“把美國隊長從西伯利亞回來後的新住址, 周邊住戶列一張名單,以物理距離排序。然後跟神盾局市民檔案庫比對,把有特殊記錄的挑出來給我。再派一艘無人機過去, 看看能不能檢測到高維人工智能。”


  星期五:“收到,Boss。”


  星期五:“符合檢索條件的家庭共有3組。阿特維爾家庭,家庭成員在2020年1月遭遇爍滅事件;羅德尼家庭, 家庭成員在2001年報警被外星人綁架;哈裏斯家庭,家庭成員曾在1998年被不明光線擊中,嚴重燒傷。”


  托尼瞥了眼29-1第一次被目擊的時間,喝了口咖啡,隨口說:“爍滅事件的倒黴蛋是誰?”


  星期五:“紐約高級警監約翰遜·阿特維爾的兒子,薩沙·阿特維爾。”


  第2分鍾過去,托尼的姿勢沒有任何變化。


  星期五的意識從無人機上回來:“暫時沒有在那棟公寓樓發現人工智能活動蹤跡。但是boss,我掃描到了更加有趣的東西——公寓樓外部,有一個磁場與力場形成的隱形防護盾。防護盾內部充滿高能量電子和質子,根據質量初步計算,可以完全抵禦兩萬個浩克的砸擊。”


  她將模擬出的三維畫麵,投映在薩沙·阿特維爾的檔案旁邊。以薩沙·阿特維爾居住的公寓樓為中心,隱形的護盾覆蓋了大約半個街區的距離。然而大街上的人和車都並未感覺到阻礙,依舊在護盾邊緣內外來回穿行。


  ——能夠自動識別攻擊意向的[行星防護盾]。


  第3分鍾過去,托尼的姿勢還是沒有變化。


  他看完了薩沙·阿特維爾的爍滅觀察報告,繼續靜靜地看神盾局醫院錄像。


  那個少年在畫麵裏一跛一跛地走著,神情蒼茫而麻木,仿佛被過多的記憶壓垮了身軀。


  第4分鍾,男人出聲了,聲音是嘶啞的:“推算山達爾星大爆炸的時間。”


  星期五:“收到,Boss。”


  星期五:“根據光變曲線和距離計算,山達爾星湮滅級大爆炸,大約發生在2020年1月前後。”


  20分鍾後。


  哈皮再次推門進來,發現老板端著一杯冰冷的咖啡,站在工作間中央,動也不動。


  他在老板麵前舞了一會兒,發現對方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又一個20分鍾過去。


  舊金山分部工程總監傑弗遜哭著跑進來,抱怨沒有一個封麵女郎願意與他共進晚餐。


  他發現男人依然端著那杯冰冷的咖啡,定定地注視著麵前承載海量信息的巨大光屏。


  星期五:“神盾局局長尼克·弗瑞來電。”


  弗瑞:“怎麽樣?查到沒有?”


  弗瑞:“說好的5分鍾查到呢?”


  弗瑞:“喂?哈,你別躲著不出聲。如果你查到了,肯定會來我麵前再炫耀一次。既然沒有,很顯然,你失敗了。”


  弗瑞:“喂?”


  弗瑞:“喂?斯塔克!你輸了你輸了你輸——”


  星期五冷靜地:“已切斷通訊。”


  ……


  薩沙背著書包,暗搓搓躲在希爾達的研究所門口。


  他是來接媽媽下班的。


  這陣子又要準備考試周,又是給神盾局幹活,以前一周回兩次家,現在連續兩周都沒回家了。爸爸媽媽給他打了好幾次電話,薩沙支支吾吾把去彼得家玩的借口,抬出來用了好幾次。


  最後是約翰遜偷偷給他發短信:[兒砸,這個周末是家庭紀念日,你……忘記了嗎?以前……紐約大戰以前,我們每年都會一起出去玩的,爸爸假都請好了……]

  薩沙這才猛地想起來。


  家庭紀念日,就是薩沙小時候被約翰遜領養時,那張領養證明上的日期。希爾達和約翰遜一直覺得,領養薩沙的決定,就是這個重組家庭步入幸福生活的開始;於是從薩沙7歲開始,他們三個人每年都會在這一天聚會。


  薩沙忙回:[我記得我記得。那周五我去接媽媽下班?]

  約翰遜:[科爾森說過,你要盡量遠離咱們以前的社交圈,還是我去吧,別讓希爾達的同事們看見你。]

  薩沙:[沒事,我偷偷在門口等她,上了車就好。]

  希爾達的研究所在紐約邊郊,離家幾乎快有兩小時車程,但對於資金短缺的私人實驗室來說,也隻有這裏才能勉強負擔得起地皮。


  小金毛拉起兜帽,縮著頭躲在車庫裏,等著希爾達下班給她一個驚喜。


  他沒蹲多久。


  就看見一輛黑色麵包車,“吱”地刹在了車庫裏。


  車牌是模糊的,車窗貼著黑色反光膜,連車前窗也不例外。車門打開,裏麵烏泱泱下來一群人,朝著研究所大門走去。


  薩沙皺著眉,緩緩站起身。


  ……


  實驗室內,穿著白大褂的學生們,無措地站在角落裏,看著希爾達跟麵前數十名男人對峙。


  希爾達·阿特維爾站在實驗室中央,斑駁的白發,整齊地往腦後梳起發髻。女研究員眼神沉靜,但兩隻還沒來得及摘實驗手套的手,緊緊地在身體兩側握拳。


  “……很顯然,你的研發藥物,大多數被FDA證實未到上市標準。然而你的學生,依然選擇偽造證明書,將它們高價售賣給胡佛集團;你確定擁有這種嚴重劣跡的私人實驗室,依然有資格獲得聯邦政府的補助嗎?”


  實驗室中央,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陌生男人。他長相還算不錯,然而一雙鬣狗般狡猾的眼睛,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很不舒服。


  希爾達微微咬著牙。自入行以來,她一直隻會埋頭做研究,麵對這種詰難,她隻會反複說一句話:“我的學生不會這樣做。”


  西裝男:“你確定?你有這麽多學生呢。難保其中不會有哪個最近缺零花錢的,偷賣不合格的藥物給我們,可能還想反栽贓一筆——”


  希爾達:“我所有學生和研究員,都在這間屋子裏。如果你確定要對他們提出指控,請你明確指出是誰,並且提供有力證據。如果你沒有證據證明你的指控,你也沒有任何資格阻截聯邦政府對研究所的補助。如果你執意不肯歸還,我會向ACLA(美國臨床實驗室協會)提出正式控訴。”


  西裝男轉著那雙鬣狗似的眼睛,笑嘻嘻地:“啊……ACLA。順帶一提,我上周還跟他們主席打了高爾夫球。你要他的電話嗎?需要我現在提供給你嗎?”


  希爾達總算明白,對方就是專門來找茬的。她頓時臉色發白,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西裝男趁機欺身過去,“希爾達,你知道我本來不想跟你們這種小研究所大費周折,答應胡佛集團的收購到底有多難?我又不是不讓你繼續做研究了,我知道你喜歡搞這些東西,為我做難道不好嗎?這麽多年還是沒有長進……”


  希爾達:“——你這個恩將仇報、自私自利的孬種,如今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教授把研究所交到我們手裏時,他是怎麽說的?你的公司,根本就是踩著教授的屍體建起來的,難道你自己不知道?!”


  西裝男被她在手下麵前下了麵子,神色轉冷,上去就想拖她。


  手還沒碰到,就見眼角閃過一抹紅影。


  胸口一股大力襲來!

  西裝男一個趔趄,啪地在所有人麵前摔了個屁股墩。


  他又怒又窘,憤恨地爬起來,發現那個女人麵前,立著一個穿紅兜帽的金發少年。


  少年兜帽下的臉,白皙耀眼得不可思議;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此時卻含著滿腔怒意,像頭暴怒的小獅子,目光帶著烈焰射向他。


  “Seriously?”他故作鎮靜地說,“真的準備升級到這個地步?你知道你要是敢跟我動手,我從這裏出去以後,隨便找家醫院做個傷檢,我的律師團就會把你活活撕碎嗎?”


  又懷疑地看看薩沙,“所以這就是你後來養的兒子?不是說紐約大戰就死了嗎?沒死啊?怎麽看起來沒長大?有這種醫學奇跡,居然藏著不跟媒體公開?e on,當年進入醫學院時,你跟教授宣讀過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呢?所謂的‘把一生都奉獻給人類’?”


  希爾達最害怕的,就是薩沙爍滅的事情被不懷好意的人公開,急得一把抓住薩沙往身後護:

  “不管要我簽什麽合同,你有什麽就衝著我來!!”


  “Seriously?”


  門口傳來平靜的女聲。


  “我剛剛好像聽見被指控過電匯洗錢、逃稅、信件欺詐罪和公職官員腐敗罪,以及數次偷取斯塔克企業研究成果未遂的胡佛先生,在大談希波克拉底誓言?”


  美麗的金發女人,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裙,優雅地立在門口。


  而在她身後,跟著十幾個西裝革履的律師,以及腰大膀圓的高級保鏢。當她蹬著高跟鞋,帶著這一大群人,沿著實驗室的階梯緩步走來時,被西裝男帶來的幾個男人麵麵相覷,竟然下意識後退了好幾步。


  希爾達護著薩沙,神情很迷茫。


  她不怎麽看經濟新聞,所以沒認出突然進來的女人是誰。


  西裝男和薩沙,卻都睜大了眼睛。


  金發女人微笑著說:“諸位,幸會。我是斯塔克工業的首席執行官,佩鉑·波茲。”


  佩鉑在走廊裏打電話,神色輕鬆而平靜。


  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場麵一度混亂。


  西裝男試圖先發製人,卻被扭住手臂。他一會兒叫囂人身傷害罪,一會兒大罵斯塔克壟斷誹謗。


  嗶嗶叭叭,她通通懶得理會。


  隻確認了一下,希爾達和學生們確實都被帶出,正站在保鏢們的保護圈內。


  佩鉑:“……是的,我們剛好趕上。稍等,有個孩子好像想跟我講話,我稍後回撥給你。別掛斷?那你先等一會兒。”


  她把手機暫時按在胸前,回過頭,看向腳步聲的主人。


  是實驗室裏那個美貌的金發少年。


  他已經把紅兜帽拉了下來,過於細軟的金發,在腦後抓了個小揪,露出那張明豔的小臉。


  但跟那張稍顯稚嫩、幹淨漂亮的臉蛋不相匹配的,是沉澱著無限歲月和情緒的剔透綠瞳。


  佩鉑看看他,微笑著說:“你好,男孩。你應該是希爾達·阿特維爾的兒子,是嗎?我正準備過來洽談合作,但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希望你和你的母親都沒有受到太多驚嚇。”


  少年說:“你好,佩鉑。”


  他稱呼佩鉑的方式,讓她有種奇妙的感覺——就像他們認識了很多年,或者是非常熟悉的老友。


  她努力看了一會兒少年的臉,試圖在記憶裏挖出畫麵來。


  但她失敗了。


  佩鉑莫名感覺十分內疚,於是拚命皺著眉再想。


  少年說:“沒關係,不用愧疚。我知道你不會記得我,但……謝謝你出現在這裏。真的。”


  佩鉑很溫柔地:“我猜,我是不是在哪個宴會上見過你?我真的很抱歉。那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嗎?如果是,請務必也讓我知道,好嗎?”


  少年歪頭想了一會兒。


  他最後笑了笑,說:“準確來說,其實也不是很美好……但跟你共同經曆過的一切,依然彌足珍貴。”


  少年走了。


  佩鉑重新把耳朵貼上手機,看著被兩個保鏢帶出實驗室的胡佛,說:“好吧,托尼,看來你的地表最強法務團隊該加班了。”


  佩鉑:“說實在的,我不怎麽想要胡佛製藥。我的評估意見是,吸納希爾達·阿特維爾這個醫學人才,價值遠比那個集團高得多。但如果你執意要收購他們,我今晚就會讓律師起草框架協議。”


  佩鉑:“所以你的決定呢,老板?”


  佩鉑:“……”


  佩鉑:“Hello?托尼?”


  佩鉑:“喂?”


  佩鉑:“……”


  佩鉑冷靜地:“托尼,不要告訴我,你又跟7年前一樣,在工作間一邊打鐵一邊莫名其妙偷偷哭。第一次我還能趕過去安慰你,第二次我真的會忍不住把午飯吐出來的。你到底幾歲了?”


  托尼沙啞地在電話那頭咆哮:“……我才沒有!!”


  ……


  薩沙回到希爾達身邊。


  旁邊的學生咕咕叨叨地跟薩沙說,胡佛集團那幫人,這幾個月其實每星期都會來,趕又趕不走,惡心得要命。


  跟在希爾達身邊的[眼豆],是負責保護她人身安全的,對這種程度的騷擾,當然不會向薩沙報警。而薩沙也聽科爾森的話,不去跟從前認識自己的人碰麵,以免給平凡的阿特維爾家帶來不必要的關注。


  ……所以,如果他今天不來等希爾達下班,他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媽媽的工作會發生這一出。


  希爾達坐在研究所門口的長椅上,攏著白大褂不說話。


  她坐了一會兒,少年暖和的身體就挨了過來,慢慢摟住她的肩膀。


  希爾達把頭靠在少年並不寬闊的肩上,沉默片刻,突然輕輕地笑了:

  “又來了。又是這種感覺。”


  薩沙:“什麽感覺,媽咪?”


  希爾達:“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一個很奇妙的孩子——奇妙到簡直不像是這個世界、不像是我們能夠單獨擁有的。你走過來問我要糖吃,然後把小臉蛋放在我的手心裏,對我笑得那麽開心,好像一切苦難都是過眼雲煙。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你永遠會是我的小王子,而你也永遠會在這種時候陪伴在我身邊……”


  薩沙知道,他小時候在醫院遇到自己的養母時,希爾達是割腕自殺未遂才入院的。她依稀有提到過,當時是把她養育長大的教授去世,而前夫卷走了教授最珍貴的研究成果,讓她身敗名裂。但後來他們一起出院,在曼哈頓找到新家落腳,就約定過永遠不再談往事,包括她的前夫,包括約翰遜死去的女兒,包括薩沙黑暗的被販賣生涯。


  看來,那個眼睛像鬣狗一樣的男人,就是希爾達的前夫。


  薩沙聽不懂,但心裏難受,也知道希爾達現在也不好受。


  就慢慢捋自己媽媽的後背。


  希爾達小聲說:“別告訴爸爸,乖寶貝。”


  薩沙說:“好的,媽咪。咱們一塊回家吧?明天就是家庭紀念日了。”


  希爾達忙說:“對對……家庭紀念日。”


  佩鉑在遠處靜靜等了一會兒,直到那對相擁的母子分開,她才拿著一遝紙質文件,試探著朝他們靠近。


  佩鉑:“您好,阿特維爾夫人。今天應該不是洽談的好時候,但也許您可以將這些意向書帶回家看看。這關係到喬伊斯教授名下的研究所,今後資金鏈穩定的問題,我想您會很感興趣。我衷心希望您能跟我們合作。”


  希爾達還沒完全緩過神來,懵懵地看了對方一會兒,這才想起,麵前這個知性優雅的金發女人,剛剛好像說她是“斯塔克工業首席執行官”……


  希爾達以為是她聽錯了:“……斯、斯塔克工業??”


  不管再怎麽癡心做研究,隻要是美國人,絕對知道斯塔克工業和韋恩集團這兩隻龐大的商業巨鱷。它們被人們稱為“包攬了一個人從出生到死所有可能接觸到的一切,甚至棺材材料”。斯塔克工業因為總部在曼哈頓,歸屬者是紐約首富,對於紐約人來說,名聲可謂如雷貫耳。


  佩鉑點頭,確認道:“斯塔克工業。”


  她見希爾達已經從剛剛的事件中冷靜下來,就蹲下身,安撫地把手放在她的膝蓋上,柔聲說:


  “斯塔克工業有意向對您的私人研究所進行長期資助,保留研究所成員科研論文署名權、科技成果所有權和長期使用權。根據您手中的意向書,斯塔克工業對您名下研究所的資助周期,暫定為8-10年,每年穩定資助金額約為273萬美金。如果您認為數額有待商榷,可以向我或者起草律師提出,我們會在本周內重新擬定合約。”


  希爾達被一個接一個數字,砸得眼冒金星:“……啊?”


  她看向生存在破敗雙層居民樓裏的郊區實驗室,又看看麵前眼神平和的金發女人,再看看不遠處西裝革履的王牌律師團,最後看看已經被聯邦警察拖上車沒了影子的胡佛。


  莫名開始有點頭暈。


  希爾達年紀大了,經不住刺激,扶住自己腦袋:“等一下,等一下……是因為,是因為喬伊斯教授嗎?但我不記得他有提過,他認識斯塔克工業的任何人……”


  佩鉑笑了:“事實上,並不是。是因為我們的幕後大老板,發現您的研究方向和才華,很有可能解開斯塔克工業最近的研究瓶頸——所以派我來探探口風。”


  全世界都知道斯塔克工業的幕後掌控人是誰。


  ——舉世聞名的鋼鐵俠,紐約首富,安東尼·愛德華·斯塔克。


  希爾達懵得簡直無所適從:“但、但、但他……他為什麽會來幫我?”


  她雖然在醫學研究有一番造詣,但也隻是在小圈子裏知名;斯塔克工業橫跨全球,最不缺的應該就是人才……


  她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家門口住著個國民偶像的現實,結果現在斯塔克工業的現任CEO親自過來資助研究所,並且很可能在不久的將來,紐約首富會成為自己老板???


  佩鉑笑著說:“很抱歉,這點我也不太清楚。但也不需要深究,如果您從前就是斯塔克工業的研究員,就會知道老板的風格一向如此跳脫。”


  佩鉑跟希爾達商定了詳談項目的時間,就請她早些回家休息。希爾達沒忘記請求她:“有關薩沙的事情,請你們不要說出去,他經曆的已經夠多了,我不想讓媒體再對他現在的生活造成困擾——”


  佩鉑眨了眨眼:“我會處理好的。今天並沒有人遇見您8年前就已經去世的兒子,不是嗎?”


  回家路上,希爾達一直緊緊攥著薩沙的手,總覺得像是還飄在夢中。


  她自從在醫院裏領養薩沙以後,就決心不再慢待自己的生命,召集曾經的朋友和學生,從零開始建立屬於自己的一方淨土,將恩師的遺願延續到底。


  醫學研究的成本本就昂貴,在美國繁星雲集的名校研究所之中,她無法爭取到太多補貼和資源,隻能咬著牙走下去。8年前在紐約大戰中失去兒子,對她而言,簡直就是生命中的第二次重創。


  之後她和約翰遜一度萎靡不振,研究所的工作被擱置了很久,從前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一點薄底,也被陸陸續續離開的同事們帶走。


  而如今,莫名其妙擁有斯塔克工業這種神級靠山,每年數額穩定的資金流,以及對於私人研究所而言,最高的資助年限——


  她甚至可以再招起碼10個優秀研究員,把從前因為資金短缺、不得不痛心關停的項目,全部重開……


  希爾達簡直眼前一陣陣發暈,湊過去小聲問薩沙:“難道……崽崽,難道你認識斯塔克先生嗎?”


  薩沙:“…………怎麽可能,媽咪。”


  希爾達捂住腦袋,自嘲地搖著頭笑:“是啊,是啊。你看,我都被嚇迷糊了。我還不如說你認識韋恩先生呢。”


  薩沙:“…………”


  說實在的,他感覺自己比希爾達還要懵逼。


  重生以來,劇情似乎……完全沒有按照他想象中那樣發展……


  薩沙很糾結,但心裏又忍不住為希爾達驕傲:【但、但其實我老媽本來也很厲害,雖然我看不懂她在柳葉刀發的那些論文……被斯塔克工業看中好像也……不是那麽……不是那麽奇怪……?】


  頭頂一聲音爆。


  熟悉的金紅色盔甲,再次越過曼哈頓的天空,帶起街道上一大群人蹦蹦跳跳追逐的盛景。


  薩沙默默注視了他一會兒,發現鋼鐵俠前進的方向,並不是斯塔克大廈。


  那個方位……


  看著怎麽像自己家???


  鋼鐵俠在阿特維爾家居住的街區上方,胡亂地盤旋了幾圈;糾結半晌,腳底噴著氣氣,又朝華盛頓方向疾衝而去。


  華盛頓有什麽,薩沙也知道——估計他是想去神盾局的三叉戟總部。


  但不管重啟前重啟後,鋼鐵俠本來就是神盾局顧問,去神盾局串門,也挺正常的。


  他隨意張望了兩眼,就拉著媽媽的手回家了。


  ……


  托尼落入神盾局總部的鋼鐵俠專用通道。


  圓弧狀的盔甲輔助裝置升起,有條不紊地拆除主人身上一塊塊盔甲硬片。但很顯然,盔甲的主人步伐太急,輔助裝置有點跟不上,死命扒住盔甲的靴子,才讓托尼放慢腳步。


  托尼煩躁地:“Fuck!我要把這玩意報廢,我自己脫還快點!”


  本來就是為了提高鋼鐵俠逼格,才被創造出來的穿脫輔助裝置:“……”


  他衝進神盾局總部,根據星期五匯報的位置,一把抓走了正在跟咆哮突擊隊一起訓練的史蒂夫。


  史蒂夫:“……斯塔克?!”


  然後來到一個空房間,隨手點了光屏上幾個按鈕。


  防竊聽電子屏蔽牆,呼呼在四周升起。


  史蒂夫臉色不太好,說:“怎麽了?”


  托尼單刀直入:“你是什麽時候恢複記憶的。”


  史蒂夫頓時蹙緊了眉。


  史蒂夫:“2015年。”


  托尼喃喃:“上帝,難怪。”


  他們2013年在複聯大廈打過一場架。


  那時托尼剛剛恢複重啟前的記憶。整整一個月,男人困獸般焦躁地在基地裏走來走去,時不時用力扯鬆自己的領口,就像光呼吸空氣都會讓他焦灼。


  娜塔莎忍不了,問他到底對他們有什麽意見,棕眸男人說:

  “意見?不——娜塔莎,不。我是最沒資格對你們有意見的那一個人,我是在對自己發火。看看我剛出道那年說的什麽屁話——‘有鋼鐵俠就夠了,鋼鐵俠可以保護每一個人’?我他媽連一個曾拯救我的孩子都無法保護!!更操蛋的是,我之前甚至沒能記住他——而我百分之二百肯定,這個世界能獲得重來一次的機會,隻可能是因為那個孩子——”


  而那時,史蒂夫剛好從複仇者基地的大門走進來。


  他跟在場所有人一樣,都無法聽懂托尼這一通無邏輯的胡言亂語。


  於是他問:“你到底在說什麽?那個孩子是誰?”


  正邊扯著領口邊焦躁轉圈的托尼,動作突然凝固。


  凝固五秒後。


  他說:“操。”


  轉身麵向史蒂夫前,托尼指尖觸上胸口的反應堆。


  血邊納米戰甲自反應堆開始,瞬間“劈劈啪啪”覆蓋他全身。


  下一秒,高大的金紅色盔甲騰空而起,撲過來抓著史蒂夫的領口,就把他狠狠撞在了牆壁上!


  男人的聲線,已經微微嘶啞了。


  “史蒂夫·羅傑斯,你什麽都不記得嗎?!那個把你救回基地,在基地門口跟我們揮手道別的孩子——你不記得嗎?!時間倒流後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當做他從沒有存在過,人死了就白死,是這個意思嗎?!”


  “……天殺的,最不該忘記他的就是我們……!!”


  史蒂夫下意識抬手格擋。


  但他愣住了。


  因為在鋼鐵麵罩完全合上的前一刻,他看見了對方發紅的眼圈。


  這場爭執,最終以索爾介入拉架收尾。


  高大的金紅色盔甲足底噴著火,浮在空中看向他們的樣子,看起來異常孤獨。


  托尼最後說:“這裏有點悶。我出去散散心。”


  他這一散心,就從曼哈頓散到了西部的舊金山。


  曼哈頓需要武力支援時,他依舊會回來。


  但大部分時間,托尼都留在舊金山建立斯塔克工業分部,以及當地的慈善和能源升級工作。


  這個城市,有他該償的罪。


  托尼簡直氣得兩手發抖,在房間內反複踱步,“你發現那個孩子就是薩沙,你卻一個字都不告訴我?!你怎麽能——你——你明知道我——”


  史蒂夫沉靜地:“你知道了。斯塔克,我並非不想告訴你,但有些事情我還沒有完全弄懂。本來想等蝙蝠俠回到地球後,再試探正聯那邊究竟有多少人擁有記憶,然後跟蝙蝠俠弄清楚薩沙回來的原因。


  “而你——無意冒犯,我指的是未被善惡軸心侵蝕的你——在薩沙的事情上,顯然很容易情緒失控。我不確定當你知道薩沙重新回到我們身邊後,是否會做出所有人都不能預料的突發行為。”


  托尼惱怒地瞪他,“就這?!什麽突發行為都不能成為你把薩沙藏起來的理由——”


  ……話音剛落,他就心虛地想起,在舊金山的工作間裏,被堆滿了工作台的手寫通稿……


  他想要讓全世界都知道薩沙。知道薩沙在所有人黑暗沉淪時做過什麽,而不是在那個孩子付出一切、與強加在這個世界的命運抗爭以後,不知情的人們來到一條新的時間線,認為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是本該如此,然後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們的新人生。


  這件事光是想想,就會讓他難受得胸口發悶。


  那份通稿差點就發出去了——如果不是因為他臨時想起,還有一筆賬沒跟隊長算的話。


  托尼沙啞地:“隊長,超人也恢複記憶了。目測時間比我們都要早。”


  這個單詞說出口時,他感覺對麵平靜和煦的金發大兵,整個人的氣場都冷下來了。


  但大兵眼神雖冷,還是涵養很好地扶著自己的盾牌,沒有發表任何有關超人的意見。


  托尼:“2015年,我曾去過孤獨堡壘,發現超人似乎一直在尋找薩沙。而我懷疑他一年前那些突如其來的舉動,包括把三顆無限寶石帶離地球,都是因為他終於發現了真正有效的方法——”


  史蒂夫壓低聲音:“我知道心靈寶石可以控製人心。而宇宙魔方是我從紅骷髏的基地奪回來的,它顯然可以做到無條件空間位移。但是任意一種,都跟複活生命毫無關係——何況薩沙的情況,還不僅僅是複活這樣簡單。他徹底換了臉和身份,成了一對曼哈頓夫婦的孩子,當我接觸他的時候,我發現他對此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就好像……就好像他已經確定這是他的歸宿一樣。盡管我發自真心地為他感到高興,但我還是對怎樣才能造成這種現實感到很疑惑。”


  托尼:“我黑進了瞭望塔的情報庫。這是老蝙蝠得到的情報:泰坦星和阿斯加德有一個古老的傳說,如果可以集齊6顆無限寶石,除了製造自己舉不起的石頭以外,它們可以滿足持有者的任何願望。”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互相瞪著。


  門口傳來弱弱的敲擊聲。


  是科爾森的聲音:“是誰在裏麵?斯塔克,是你嗎?我看見屏蔽牆了。很高興你能回曼哈頓,不過我能進來拿些文件嗎……”


  ……幾秒鍾後,他被複仇者聯盟最負盛名的兩位英雄抓了進來,被迫坐在小板凳上,絞盡腦汁往外吐一切有關阿特維爾家小兒子的事情。


  從小薩沙是怎樣被從蜈蚣組織實驗室裏被救出的,吐到他在醫院被約翰遜領養,再吐到2012年紐約大戰,2020年爍滅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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