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史蒂夫·羅傑斯領著荷槍實彈的咆哮突擊隊, 突入人口養殖場。
近半年,他們一直在東歐圍剿蝰蛇夫人手裏的九頭蛇勢力。
在上一條時間線,九頭蛇曾占據剩餘人口三分之一, 足以彰顯它可怖的發展潛能。
然而不管九頭蛇曾用過幾個世紀,去生長地下的龐大蛇身, 史蒂夫隻需要知道,它唯一的結局,就是終結在這一代美國隊長手中。
幾分鍾前,他們接到了科爾森的緊急通訊。
來自西伯利亞的求援信號, 同時暴露了一支此前從未進入過他的視線、一直在暗中發展的九頭蛇勢力。
史蒂夫結束通訊, 拉下麵罩,跟他具有絕對默契的突擊隊成員立刻各就各位,登上神盾局那艘能夠光學隱形的空中母艦——昆式戰機。
超級士兵全力揮出三盾,足有半臂厚的基地大門,被硬生生砸出一個缺口。
迅速解決掉門口附近的敵人後,美國隊長左手持盾, 背抵鉛牆, 凝神聽了片刻。
隨後抬起右手,做了個靜默的戰術前進手勢。
咆哮突擊隊平舉著槍, 分成幾縱列, 無聲無息沿著過道潛入。
他們是史蒂夫一手選拔和訓練的、精英中的精英, 極擅長打以少勝多的九頭蛇圍剿戰。
第45秒,首層敵人已經被全部清空,突擊隊繼續悄無聲息地向下潛入。
而到此時為止, 基地剩餘的九頭蛇士兵,依然以為他們唯一的敵人,隻有那個纏人的不死雇傭兵。
第9分鍾, 負一層確認被清空。
史蒂夫看了一眼求援者發來的基地地圖,再看看地上拖行至儀器間的血跡,知道這裏是隔離人質的安全屋。
史蒂夫:“巴基?”
巴基:“收到。”
巴基帶隊救援分散關押的人質,突擊隊繼續往下潛行。
鷹眼在基地外部偵察:“Cap,我方有不知名狙擊手,我還沒有捕捉到他的位置。敵方地麵部隊17輛重裝運輸車,共有14輛駕駛員被擊中,在2公裏處迫停。但敵方空中部隊已進入1公裏範圍。”
獵鷹:“還按原計劃來嗎?那麽空中的部分就交給我。”
第14分鍾,負二層清空,人質被全部解救帶走。
而在第25分鍾,史蒂夫看見了在重重包圍中渾身浴血的雇傭兵。
史蒂夫:“……”
雇傭兵大罵:“【——】!哥剛剛還在猜搭檔說的支援是誰,【——】的居然是你!Language精!我【——】——Shit!有你在的場合消音都變多了!”
史蒂夫微微閉了一下眼,強忍住向這個髒話機器扔盾的衝動:
“…………Language.”
這些年下來,神盾局和X戰警合作還算愉快,兩邊人馬也都混了個臉熟。
愉快友好的寒暄過後,突擊隊接替雇傭兵撕開重圍,雇傭兵則把砍斷了刃的兩把刀插回刀鞘,吹著口哨去上廁所。
在強大且縝密的指揮官帶領下,一場原本烏烏泱泱、亂七八糟的大混戰,被咆哮突擊隊硬生生打出了工廠流水線的有條不紊感。
史蒂夫看了眼時間,把盾背回背上。
當他一邊聽著人質解救進度,一邊回到首層那個巨大的停機坪時,灰頭土臉的澤莫男爵,剛好被獵鷹拎小雞似的丟在史蒂夫麵前。
鷹眼恍然大悟:“哦。難怪我們在東歐沒找到你。”
澤莫男爵看著麵前背著盾牌、神色平靜的大兵,簡直咬碎了牙。
自2012年起,九頭蛇跟倒了血黴似的,走到哪都趟雷。
神盾局突然如得神助,不光潛伏在神盾局裏的九頭蛇被清理了大半,一直被視作趁手工具的冬日戰士,也在任務中被史蒂夫直接劫走。
紅骷髏根本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他一邊在骷髏島建立能為自己所用的變種人集中營,一邊計劃要從神盾局手裏奪回兩顆無限寶石,完成逆風反殺。
結果2015年,骷髏島就被萬磁王、X戰警、鋼鐵俠聯手圍攻,紅骷髏在這一戰中送了命。
九頭蛇丟了領袖,折了一大批本來可以洗腦改造的變種人,反倒促成了對麵X戰警的和諧:
萬磁王帶著他的兄弟會,半推半就地開始參與X教授的事務了。
盡管日夜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但九頭蛇憑借著感動全球的信仰洗腦力,到底還是將洛基帶來的心靈寶石,從神盾局偷了出來,完成了悲壯的極限一換一。
但也沒來得及高興多久。
因為超人。
2012年,人間之神就把他們最隱蔽的大西洋基地掀了;
2019年,他花了三個月時間——對他來說也許已經很長,對人類來說簡直難以想象——對七大洋進行地毯式人肉搜索,然後又掀了好不容易蓋起來的印度洋基地,把這顆寶石搶走了。
……你媽的,明搶啊!!
九頭蛇上上下下都傻了。
聽說搶完了也沒有任何解釋,一個音爆就進了宇宙。
尼克·弗瑞還很高興地等著他來還寶石,等了三天,才知道超人已經離開地球了。
當場暴跳如雷,於是立刻聯係萊克斯·盧瑟,啟動行星級氪星人追蹤計劃。
同時,超人地毯式搜索的舉動,重創並暴露了九頭蛇所有的海底基地,咆哮突擊隊立刻打蛇隨棍上。
於是在那一年,九頭蛇經曆了幾個世紀以來,最慘烈的一次掃蕩……
此時此刻,澤莫男爵看著麵前的史蒂夫,真是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咬著牙根笑了:
“動手前,我想讓你知道,這無關私人恩怨,隻為了九頭蛇延續千年的使——”
“事實上,”史蒂夫平靜地說,“我們的確有私人恩怨。”
澤莫男爵:“?”
雖然沒聽懂,但廢話少說。
他直接祭出自己的最終殺器——一顆瑩瑩流轉光芒的月光石。
蘊含無限力量的月光石,可以讓他瞬間擺脫凡人之列,成為甚至可以扭曲時空的超人類。
在九頭蛇連年不利的敗局中,他依然能輕鬆屠殺不少神盾局特工,在九頭蛇中保有更高地位,全都依仗於這顆寶石。
月光石在他身周刮起能量風暴,左右鉗製他的士兵被擊飛,基地的牆壁和地麵開始逐層爆裂。
澤莫男爵雙足離地,懸浮在風暴中心冷笑:
“一個‘澤莫’,絕無可能在戰場中被活捉。想俘虜我?很好,先讓你的士兵、那些實驗品們,付出慘烈的代——”
“乒——啪。”
一聲淒厲呼嘯,一聲脆響。
漂浮在他掌心的月光石,被一發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子彈應聲擊碎。
粉末撒了他一臉。
風一來,粉末也沒了。
澤莫男爵從半空摔下來。
澤莫男爵:“……”
澤莫男爵:“……?”
澤莫男爵:“……?????”
金發大兵沒出聲。
隻是緩慢拉緊了盾牌後的綁帶。
……
“……所以你真的跟他有私人恩怨。”
獵鷹繞過地上不省人事的澤莫男爵。盡管是聽令殺敵的軍人,史蒂夫也一直是相對溫和的。他跟了隊長好幾年,還第一次看史蒂夫揍人時這麽狠。
要不是神盾局需要澤莫男爵的情報,他真怕史蒂夫一盾把人家頭都鏟飛。
士兵們將整座基地排查完畢,確認已經沒有有自主行動能力的敵人了,通過無線電對史蒂夫發出信號。
史蒂夫壓著耳麥,沉聲道:“醫護進場。”
數架醫療運輸機在基地停機坪降落,擔架開始一波一波地往下抬。
幾組戰地醫護就地紮營,對肢體受損嚴重的俘虜進行緊急救治,程度較輕的傷員,則抬上運輸機,轉運向俄羅斯的神盾局分部。
史蒂夫離開停機坪時,遠遠看見雇傭兵大大咧咧占了人家一個擔架,正在對著通訊器叨叨什麽。他特意繞了個原路,沒讓這個髒話機器看見自己,然後護送醫護兵進入負一層。
巴基一直把守在地圖標識的安全屋周圍。見史蒂夫帶人下來,金屬手臂扣住門板,解釋說:
“得用點力才能打開。”
剛剛的戰鬥中,他看見有敵人想趁亂拉開這扇門,但看似單薄的金屬門,卻紋絲不動,不知道求援者用了什麽堵門機器。
巴基手臂發力。
然而力才發到一半,門板輕飄飄地被他卸下來了,反作用力差點讓他跟門板一起飛走。
與外部視覺根本不相符的廣闊內部空間裏,幾百名毫發無損的俘虜縮在空間深處,被飛走的門板嚇得魂飛魄散。
下一秒,他們看見了熟悉的星星盾牌。
“……美國隊長!!”
“原來是隊長來了!!”
“我就知道他們一定是隊長的人!!我就知道!!”
再也沒有一秒鍾的疑慮和擔憂,最麻木的眼睛裏也迸發出光芒,衣衫襤褸的囚徒們跌跌撞撞地奔向他。
他們長期被當做人體實驗品,被完全剝奪生為人類的資格和認知,囚禁在極寒的西伯利亞地底;
但即便在無間地獄飽受折磨,那麵盾牌依然象征絕對意義上的光明與希望,人們一眼就能明白:從今天起,他們重獲新生。
五百個被保護在這裏的俘虜,有兩百左右都是孩子。
巴基喃喃:“怎麽這麽多小孩?”
史蒂夫暗暗把這個奇異的空間打量了一遍,盾牌背向背後,蹲下身接住衝到他麵前的孩子們。
有個小孩褲襠不知怎麽燒焦了,撲在史蒂夫肩上哇哇大哭:“隊長!!隊長——!!”
“我在。”大兵溫和地說,“一切都結束了。能堅持到現在,你們做得非常好,很勇敢,與我的士兵沒有差別。能向我保證,回家以後,也一直做個勇敢的好孩子嗎?因為你們已經向美國隊長證明過,你們是能做到的,而且相當了不起。”
“我、我保證……”
“……隊長,我不哭了……”
“我可以回家了,那我把我媽媽送給你……”
……什麽叫把媽媽送給他?
史蒂夫無奈,從小朋友手裏收下一張字條,暫時往褲兜裏一揣。
然後一手抱起一個孩子,將他們送往停機坪的擔架上。
隨著抵達基地的醫療支援和神盾局特工逐漸增多,突擊隊隊員肩上的擔子,也終於輕鬆了不少。
一些士兵坐在地上擦拭槍支,而另一些則依然在協助運送傷員。
史蒂夫摘下頭罩,露出一頭汗濕的金發,又用胳膊擦幹淨臉上的汗和汙血,坐在醫療帳篷裏補充一點水分。
他一邊咕咚咕咚喝水,一邊從褲兜裏抽出字條來看。
一看就笑了。
哄孩子用的一張紙條,上麵畫了個長發媽媽,正在說:
“我是弗蘭克的媽媽黛西,我的兒砸最喜歡邊尿褲子邊哭唧唧。”
超級士兵有一張英俊又端正的臉,笑起來眉眼很溫柔,眸色如最深沉的大海,再也看不出半分從戰場上下來的戾氣。
帳篷裏進進出出的戰地護士們,都偷眼看這個國家的全民偶像。
然而沒過幾秒。
金發大兵唇邊的笑意,就像被一陣風吹散了似的,驟然收斂!
他一把攥緊了手中的紙條,衝出帳篷外!
鷹眼率先發現他不對勁,走過來問:“Cap,怎麽了?”
問第一遍時男人沒出聲,問第二遍,史蒂夫才驚醒似的,低聲:
“還記得是哪個孩子給了我這張紙條嗎?”
鷹眼蹙眉。他們前前後後運送了十幾撥傷員,哪可能記得每個孩子的臉?
見他手裏攥著張紙,就側頭仔細看。
一行沒頭沒腦、明顯是哄小孩的話。
字跡倒有點特別。醜乎乎圓滾滾,像要從紙麵邊緣滾落下去。
鷹眼:“內容有什麽問題嗎?”
史蒂夫沉默了一會兒。
最後慢慢搖了搖頭,又用力捏住眉心。
說:“沒有。”
就把那張紙卷好,塞進製服胸口的彈夾裏。
撤離工作還在有條不紊進行。
唯一一個小意外,是當史蒂夫想從安全屋抱走一個小姑娘時,受到了點阻礙。
“我不能走!”小姑娘固執地扒著門框,“還有一個人沒走,我等他一起走!”
史蒂夫往空間裏看看。小姑娘是負一層最後一個俘虜,裏麵已經空無一人了。
可她一邊哭一邊向史蒂夫解釋:“他也是被壞人抓來的,自己逃出來後就來救我們,腦袋還被他們做了實驗!我沒有看見他,說不定他又被抓回去了……你們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的!”
史蒂夫在通訊器裏再次確認,基地所有俘虜已經被發現且解救,並運往停機坪了。
但謹慎起見,他還是對通訊器說:
“再排查一次。”
“收到。”
小姑娘追著補充:“他腦袋跟別人不一樣,很容易找的!”
她話音剛落,史蒂夫就聽見空間深處的通風管裏,傳來一點點金屬刮蹭的聲音。
他把小姑娘往身後一拉,反手就去摸盾。
通風口的蓋子被踹開,裏頭噗通掉下來一個人。
雖然是屁股先著地,但那人還是頑強地把落地姿勢改成了Superhero Landing,然後若無其事般站起,向門口的小姑娘走來。
他肩背一把白色狙擊步槍,頭戴頭盔。
漆黑的戰鬥服裏,包裹著一雙筆直修長的腿,腳上踩著濺血的軍靴。
身形是挺拔的,腰身很細,一看就知道是個少年。
在很短暫的一刻,史蒂夫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陰暗寂靜的九頭蛇基地裏,是一個幻覺在向他走來。
對方的金發璀璨到了刺目的地步,然而那雙水綠的眼睛,是一汪含著初春的湖,包容又寧靜。
然後他笑嘻嘻地說——
“——表明你的身份,士兵!”
史蒂夫身邊的突擊隊隊員率先舉槍。
對方戴的是九頭蛇士兵的頭盔,足夠讓身經百戰的隊員們引起警惕。
少年隻好默默把頭盔帶子解開。
在他脫下頭盔的那一瞬間,史蒂夫聽見了自己心髒猛烈跳動的聲音。
這種劇烈的情緒起伏,對於一個戰場指揮官來說,是異常罕見的。
金發大兵湛藍的眼睛,緊盯少年的動作,他甚至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或者在妄想什麽——
頭盔骨碌碌滾在地上。
一顆馬賽克腦袋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史蒂夫:“???”
……
薩沙有點尷尬。
當然,他最尷尬的點,在於被一個6歲小姑娘抱著大腿,哼哼唧唧要帶他回家結婚——周圍突擊隊士兵看他眼神都不對勁了,就像他的馬賽克腦袋上寫著“禽獸”二字,分分鍾想要掏一把鋥亮的手銬出來。
第二尷尬的地方,在於雖然他知道史蒂夫是援兵,但他其實也並沒有特別想跟隊長碰麵……
理智歸理智,情感上,他們畢竟都是他艱難刷過偏離值的任務目標,他真的很難把生理結構一模一樣的人完全分開——尤其每次看見一周目的任務對象時,他都不得不從自己的新生活中抽離出來,再被迫回顧一遍那段黑暗歲月……
而且蛇隊的殺傷力,跟黑蜘蛛完全不是一個量級好吧。
……打住,他一點不想再回憶起這些了。
本來他窩在通風管道裏,打算看著小孩們都上飛機了,就直接傳送回哥譚,或雇傭兵的安全屋。
洗個熱水澡,把身上的血味弄幹淨,再把鼴鼠打一頓、把自己的五萬美金拿走,最後回紐約的快樂老家。
結果第一個被他救下的小姑娘,似乎一直不肯善罷甘休,非要親眼確認他也安全為止。
史蒂夫又是個極其縝密的指揮官,眼看他就要為找一個人,再讓突擊隊把基地翻個底朝天,薩沙想來想去,還不如自己先跳出來算了。
他抱起小姑娘,在麵前的士兵裏看了一圈。
默默把通訊器遞給巴基:“我跟嗶侍一塊來的。”
巴基確認過,點點頭,示意身後士兵讓開路:
“你就是那個狙擊手。”
薩沙也點點自己的馬賽克腦袋,又瞅了一眼他酷炫的金屬胳膊,還有他精精神神的大兵哥板寸頭。
看來在新的時間線上,曾被九頭蛇洗腦囚禁的巴基,也早早被救出來了。
隻是他以為,巴基在經曆過殘酷血腥的洗腦歲月後,可能會選擇退隱,沒想到他依然選擇了軍人的使命,繼續跟隨史蒂夫東征西戰。
逆時鍾回溯的節點,恰好抹除了史蒂夫被洗腦的經曆,可是沒抹除冬兵的。
在薩沙看來,這個選擇,需要相當大的勇氣。
他抱著小姑娘往停機坪走,跟金發大兵擦肩而過時,對方也沒出聲。
小姑娘抱著他脖子,奶聲奶氣地:“跟我一起回家,馬賽克!你救了我,我回家就嫁給你。”
身後的士兵們放鬆了許多,這會兒開始都低低悶笑起來。
薩沙既尷尬又無奈,但又不能跟一個五六歲小姑娘講道理,隻好哄她說:
“我的臉長成這樣,你也要嫁給我嗎?”
好說歹說聽不進去,最後小姑娘被醫護兵強行抱上飛機的時候,簡直哭天搶地,說什麽絕對不跟馬賽克分開。
薩沙摸著自己的馬賽克腦袋,雇傭兵還在旁邊擠兌他:
“哦吼。看樣子某個人欠風流債了哦。”
薩沙:“老板,不要開小孩子這種玩笑。”
雇傭兵:“你以為哥在說那個小女孩?”
他下巴一抬,薩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在川流不息的醫護兵和擔架中,史蒂夫站在離他們並不遠的地方,眼神靜靜地看著他。
薩沙在雇傭兵和史蒂夫之間,瘋狂轉了會兒腦袋,才確定男人真的是在看自己。
薩沙:“???”
他的確很慫蛇隊,但同時他也挺慫老政委美隊的。
被那雙散發著道德光輝的湛藍眼眸看了一會兒,薩沙就開始瘋狂心虛:
……他又做錯什麽事了??
他是不是不該抱小姑娘??
他剛剛把擦汗的紙團隨手亂丟被美隊看見了??
那他現在回去撿來不來得及??
還是他跟雇傭兵說髒話被美隊聽見了??
史蒂夫看了他一會兒,眸色猛地深沉下去。
像做出了一個決定,穿過人群向他走來。
薩沙立刻跟雇傭兵碰個拳道別:“我走了老板我走了。”
雇傭兵:“記得幫哥關爐子。”
薩沙:“記得我的五萬刀。”
係統:【準備發動[定點傳送]。去哪裏,狗宿主?】
薩沙:【先去老板家洗個澡。】
在他即將離開西伯利亞基地時,有一瞬間,他感覺史蒂夫神情突然焦急了不少。
男人急趕幾步,似乎想一把抓住他。
但下一秒,他就已經坐在雇傭兵家裏那張破破爛爛的沙發上了。
盲眼的阿芙太太在旁邊擼貓,聞聞空氣中的香味,說:“哦,是29-1。”
薩沙:“老板說他忘了關爐子。”
阿芙太太:“是的,他的確沒關。這就是為什麽屋裏就剩下這張沙發。”
薩沙隻得在他家樓下找間小旅館,把自己身上的血水全洗幹淨,然後將已經破破爛爛的戰鬥服洗幹淨,塞進背包。
等把腳上的軍靴脫下來,他才發現腳丫都磨出水泡來了。
又不舍得為這點小事嘬血瓶,就嘶溜嘶溜抽著冷氣,把水泡都挑掉。
他在旅館休息了一夜,賬上進了十萬刀,同時收到一張圖片——是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鼴鼠。
薩沙:【不是對半分嗎?老板怎麽把定金全給我了。】
係統:【老板可能不差這點錢。】
薩沙把打滿創可貼的腳丫子,勉強塞進運動鞋,檢查檢查身上沒有可疑的地方,就傳送回家去。
……然後他光速病倒。
打西伯利亞副本的時候,有腎上腺素支持,累和傷痛都沒什麽感覺。
等副本打完,一場熱水澡洗下來,又回到溫暖舒適的家裏時,什麽肌肉酸痛、什麽傳染病灶,一下子就在他當了18年平凡小孩的身體上發出來了,把薩沙折騰得要死不活。
希爾達在房門外幹著急:“讓我進來照顧你,薩沙!你至少得吃飯呀!吃了飯才有力氣養病……”
薩沙隔著門大叫:“放門口,都放門口!我一會兒自己出來拿……老媽,我的衣服都消毒了嘛?記得消毒!不不,我自己消,你們快去上班!”
約翰遜:“兒砸,老爸小時候得過IM,不會被二次傳染的,你讓我進來看看情況……”
薩沙抵著門:“去上班!去上班!”
醫院的診斷結果,是傳染性單核細胞增多症,跟重感冒一樣屬於急性傳染病。
薩沙立馬就把自己隔離了。
阿特維爾夫婦隻著急沒人照顧他,覺得他小題大做;
但隻有薩沙知道,自己是從九頭蛇實驗基地最肮髒的排氣管裏爬出來的。雖然回家前洗了十幾遍澡,但要萬一被什麽無法查出來的九頭蛇奇葩病毒感染,他肯定不能帶給阿特維爾夫婦。
拿小半條命換的十萬刀,他找了個希爾達的學生,以匿名捐助的方式捐進了研究所。
格裏芬幫他跟學校請了假,薩沙就蔫巴巴地在小床上養病,燒得渾身無力。
身上肌肉酸痛得要命,腳丫子也破了,怎一個慘字了得。
但他也還是挺樂觀:【對嘛,這才是普通人生病的表現,人造人那個什麽鬼……】
他記得被蛇隊四馬攢蹄那會兒,感冒發了點熱,立馬抽抽得像瘧疾,而且是真的會病到昏迷……
媽的,他換過十幾個軀殼,還第一次嚐試因為感冒昏迷。
係統見他躺著沒事做,陪他嘮嗑:【狗宿主也不跟隊隊打個招呼。當年第一次抽卡機會還是他給的呢。】
薩沙:【害,費那勁幹什麽。你也知道是當年了,現在除了我誰還記得。而且以後也不會有交集了。】
其實他還是挺希望能跟前任務目標們沒交集的。
其實這些沒經曆過偏離事件的超級英雄們,就繼續當他們光芒萬丈的超級英雄就好,而他自己也安心當個有爹有娘的快樂小平民。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他覺得這輩子就很圓滿了。
係統:【話別說得太滿,說不定隊隊明天就搬到你家對門住。】
薩沙一邊咳一邊嘎嘎笑:【你以為寫小說,生活裏哪有這麽多巧合。曼哈頓這麽大,美隊要是真的碰巧搬我家對麵,我當場把床板吃下去。】
薩沙在床上輾轉躺到帝大都開假了,病還是沒養好。
格裏芬上學前,打電話說下個周末就把作業帶回來,薩沙也懨懨地應了。
阿特維爾夫婦都被他趕出去上班。
薩沙就往腳上套了拖鞋,搖搖擺擺下樓丟垃圾。
他出門的時候,看見自家對麵的門開著,裏麵放著些行李。
看來是有新鄰居搬進來了?
他這幾天都在房間躺著,也不跟爸媽吃晚飯嘮嗑,消息不太靈通。
垃圾丟到一半,他聽見門鎖關上的聲音。
薩沙下意識抬頭瞅瞅。
……手裏握著的手機,啪地掉在腳上。
就在公寓樓的木頭走廊上,他家正對門的門口。
一個身穿T恤、戴著鴨舌帽的金發男人,背對著他,正在鎖門。
看樣子剛好準備出去。
男人一隻胳膊還打著繃帶,身上的白色T恤,被賁張的肌肉撐得極其飽滿。
背肌就像連綿起伏的山巒,一路綿延到褲腰處收緊,然後是一個驟然陡峭的巒峰。
再往下,就是裹在牛仔褲裏、結實有力的大腿。
聽見手機滾落樓梯的聲音,史蒂夫回頭張望,轉過來一雙湛藍如海的眼眸。
……然後手裏的鑰匙也掉了。
係統:【嗶嗶。正在搜索‘床板的一百種烹飪方法’,請狗宿主耐心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