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課,就是生物分子動力。
最嚴厲的阿諾德教授橫豎看他的黑眼圈不順眼, 一上午課點了他——據內德統計——得有14次。
緊接著, 他還得趕去咖啡店打工;
打完工,他又跑去教員辦公室幫忙改作業——20歲的彼得·帕克,是公認的化學和生物天才,也是帝大唯一一個拿著全額獎學金、還被教授們主動聘請當助教的學生。
改完作業回宿舍,正想撲到床上眯一會兒,然後又來了一夥一年級學生, 哭著跟他谘詢失戀問題——
不是, 他的確為了免除住宿費,成功申請到了RA的工作, 但他以為學生管理員就是報修冰箱空調之類的事就好了, 不敢跟一年級新來的級花還是什麽花的講話, 又關他什麽事???
送走了學生們,彼得腦袋磕在宿舍門板上,困得口水滴答往下淌:
“Errrr……”
內德坐在他宿舍拚樂高, 很同情地看他忙活:
“說真的,夥計,明明斯塔克先生說過可以找他幫忙, 你幹嘛非要把自己弄這麽慘呢?”
彼得咕噥:“不,內德,這種事一碼歸一碼。斯塔克先生是我的引路人,所以隻要他還是他,我就已經很感激了。至於住宿費和學費?我又不是巨嬰或乞丐。”
晚上飛快寫完作業,總算可以往床上撲了。
人還飛在半空,宿舍門又被推開,他被要求馬上搬幾箱零食去大禮堂。
可憐的小蜘蛛,超過24小時沒睡覺了,搖搖晃晃抱著紙箱,去儲物間挑零食。
挑著挑著,開始站著打瞌睡。
儲物間東西堆得亂糟糟,燈光也昏黃不清,但他站了一會兒,小房間裏開始有股很美好的香味。
飄啊飄啊,飄進他鼻子。
——飄進記憶深處。
這是什麽香味呢?
小蜘蛛迷迷糊糊心想。
是梅姨的烤鬆餅,中城高中足球場的青草,漂亮女孩頭發上的洗發水,雨後的皇後區,很幹淨的牛奶香,摻著一點無機質的培養液——
……他整個人都醒全了。
醒醒,彼得·帕克。
你又做夢了。
他拍拍自己的臉,從兜裏摸耳機出來,放最大音量的R&B提神。
聽著聽著,人就扭起來了。
扭著扭著,脖子後麵啵地被丟了顆糖。
然後。
他隻想社會性死亡。
彼得垂死掙紮:“……你不會……跟別人說的……是吧?”
站在架子邊的陌生少年,表情卻比他更古怪。
少年忍了又忍,最終什麽也沒說,好像隻想從他身邊擠出去。
彼得:“……”
就、就是很不堪入目的意思嗎!!
他慌慌張張說了句“我我我要搬東西我走了我走了”,抱了紙箱就跑。
但樓梯下到一半。
彼得腳步一停。
……蜘蛛感應沒有響。
——為什麽?
如果還是5年前剛獲得蜘蛛能力,也還沒有恢複記憶那會兒,蜘蛛感應時靈時不靈還是常事。
然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負責察覺危險的蜘蛛感應,早已經是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蜘蛛感應隻會對最親近的人放鬆警惕,而且還會根據他的意識主動變化:
就算是本叔和梅姨,因為他決定一輩子不在家人麵前掉馬,所以當他每次穿著製服爬回家時,哪怕隔著牆壁,都能洞察房間內是否有人。
——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跟一個陌生人同處一室卻毫無自知,甚至被從背後丟來的糖砸中。
小蜘蛛抱著紙箱,下樓梯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停在緩步台上。
那股奇特的混合香味,幻影般存留在鼻息之間。
他呆呆地想了一會兒。
然後轉身飛奔上樓,回到走廊去,在角落探頭偷偷看。
陌生的少年正從儲物間出來,沒忘記反手幫他鎖門。
他嘴裏還嘬著根順手牽羊的棒棒糖,漂亮的金發在腦後抓成個亂糟糟的小揪,隻剩幾根不聽話的金毛還搭在額前。
不知怎麽的,盡管彼得成天忙於獎學金和打工,也不常刷論壇,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就確定:
這絕對是樂高社團裏,討論得沸沸揚揚的“The 阿特維爾”了。
他還在中城高中讀書時就知道,學校裏通常會有好幾種討論度特別高的人物。
像彼得這樣埋頭啃書本的小書呆子,總被同學們劃分到“零討論度”“怪人”的行列;
但像體育運動特別好的、長相極其出眾的、家裏特別有錢的、或者社交圈特別廣闊、擁有派對達人屬性的學生,總是會博得更多關注。
要是性格再特立獨行一點——比如第一個星期上學,就敢跟RA動手的阿特維爾——基本很多人畢業後,都還有可能記得他。
可是。
可是,沒有可能的。
他抱著紙箱站在那。他命令大腦克製一點,盡管全身心都在呐喊著,想要不管不顧衝向一個毫無根據的猜測——
但是這個猜測太……
……太艱難了。
而且,薩沙·阿特維爾跟那個人不同,他是有跡可循的。
他從小在曼哈頓長大,有自己的小夥伴,有一對很寵愛他的父母,寵愛到上大學會跑過來送的那種——這些都是社團成員們平時碎碎念時,被他偶然聽見的。
你知道沒有可能的,彼得。
至少不做夢,還不會這樣痛苦。
少年從嘴裏“啵”地拔出棒棒糖,像是要往門口看過來。
彼得抱著紙箱,逃跑似的下了樓。
……
薩沙:【……還真沒想到這麽巧,彼得會在這裏讀書——等等,我大學好像是科爾森挑的……】
他這時才想起來,帝國州立大學,在漫威係列也算相當出名的學校了。
不光蜘蛛俠,有好幾個變種人也在這裏畢業。
隻是漫威所有學校的名聲,都被澤維爾天才學校蓋著,他入學時居然沒想起來。
現在想起科爾森說,這所學校安全係數相對高些,他總算明白什麽意思了。
但薩沙知道,甭管他有多少感慨,對於二周目的彼得來說,他不過是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倒不如嘬完了棒棒糖,回宿舍趕作業去。
薩沙在床上搭著小桌子,瘋狂做他的計量學卷子,還是邊做邊罵罵咧咧的。
他一周修6門課,每節課每周都有必交作業,不允許任何意義上的學術作弊,題又難,還都算入總成績,刨去給打工和回家蹭飯的時間,其實個人自由時間相當少。
計量學卷子拖到現在,明天就要交了,薩沙反正就是後悔,早知道給老板飆車甩狙那會兒,就該帶卷子過去,見縫插針整兩道題做做……
格裏芬又來串門:“薩沙,你這裏有沒有經濟學的書?噢,上帝。你這狗窩……”
薩沙正沉浸在做題中,兩耳不聞窗外事。
格裏芬絮叨了一會兒,發現這人壓根沒聽,眼睛看著掉在地上的衣服,默了默,還是去撿了。
他收拾房間的時候,看見床頭櫃有個泡著碎石子的魚缸,裏頭什麽也沒有。
格裏芬看了看水的顏色,默默拿去洗手間換水。
碎石子拿出來,剩下的水全部往馬桶倒光。
按下衝水鍵。
“嘩——”
大致收拾一圈,格裏芬就拿著書走了。
過了半個小時,係統垂死病中驚坐起!
係統:【……狗宿主!!!】
薩沙:【你、你嚇我一跳!幹嘛!】
係統:【阿史它……沒了!】
薩沙:【……它怎麽又沒了?!?】
係統:【咳咳,狗係統剛剛去摸魚了,現在才檢測到……阿史正在飛速遠離5公裏掃描範圍!】
薩沙一回頭,就發現他擺在床頭的魚缸,竟然被格裏芬換過水。
那缸是他用來養好吃懶做史萊姆的,平時阿史在裏麵漂著吃石子,就是隱身狀態,誰也看不見。
薩沙撲到馬桶邊,語無倫次:【啊這、快收進背包……】
係統:【出5公裏了,如果狗係統無法掃描到它,就無法對它進行收容操作……】
薩沙:【……問題不大!我之前不是可以分出意識附在scp-999身上麽?那我附到阿史身上,我自己遊回來……】
係統:【狗宿主,你忘了999是r卡,阿史是垃圾卡。如果垃圾卡可以被附身,當初靠它吃穿九頭蛇天花板,怎麽還會那麽難……】
薩沙抱住馬桶,淚如雨下:【阿史不是垃圾呀!它是咱們第一個隊友啊!】
他穿上外套就奪門而出。
走廊上撞到格裏芬,一把就把人揪住前後搖:“你幹嘛把我魚缸裏的水衝馬桶!”
格裏芬腦袋被晃出殘影:“啊?啥?有魚嗎?裏麵有魚嗎?我沒看見有魚啊……”
薩沙鬆手放了人,轉身就走。
盡管希望很渺茫,他還是想試試有沒有可能追上阿史。
一轉身,又撞上一個人。
就見一隻小卷毛,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傻站在這層樓的樓梯口。
見薩沙迎頭撞了上來,他很明顯地慌了:“阿特……薩……阿特維爾,現在已經很晚了,你還要出去嗎?”
薩沙:“我有東西衝馬桶了,我去下水道找。”
格裏芬驚了:“這、這怎麽可能找得到??別找了,你養了什麽啊?是蝌蚪?水母?我真的什麽都沒看見……找不到的,薩沙,太晚了,你別去了吧?”
薩沙氣呼呼:“別管我!”
係統:【地圖模式啟動。正在回放阿史行動軌跡。】
他視網膜裏投好了地圖,穿鞋要出門。
被彼得拉住。
彼得磕磕巴巴:“帝大附近的下水道最近……不是很安全。還、還是聽你朋友的吧。”
薩沙:“我不聽!”
彼得:“……”
小蜘蛛抓耳撓腮,走廊這麽多人,他實在沒法說清楚。
最近蜥蜴人越獄潛逃,前幾天他在曼哈頓的下水道裏跟它交過手,一時失手讓它逃了,現在還不知道蜥蜴人流竄到了哪塊片區。
格裏芬有點內疚:“哎,你等我拿個外套。我現在就跟你一起去。”
彼得咬咬牙:“不,我跟你一起去。”
薩沙冷靜了些,倒是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看樣子,下水道有東西?
說實話,他其實並不需要任何人保護,隻要別是兩百個紅坦克在下水道做窩,同時他的傳送卡還沒cd,基本就沒什麽問題。
可彼得鐵了心似的,非要跟他去。
薩沙來不及跟他們爭論,一路跑下了樓梯。
出了校門,從維修井進了下水道,薩沙一路往係統指示的方向追,彼得跟在後麵一頭霧水地跑。
曼哈頓有非常精密的高端汙水處理係統——主要是因為斯塔克工業一直提倡的清潔能源循環理念——跟其他城市完全不同。
汙水在管道流速很快,但它們會在間隔幾公裏的定點池減緩,進行一係列複雜的提純再利用操作。
薩沙最樂觀的想法是,隻要他一直往阿史最後消失的位置靠近,擁有5公裏雷達的係統,應該能在某個定點池掃到它。
薩沙:【闊憐的阿史,我不會第二次失去它的……!】
係統:【狗係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但是……但是要是實在找不到,狗宿主也別有壓力。阿史是個單細胞,其實就算狗宿主真的不要它了,它應該是不會懂的,更不會難過。】
薩沙沒講話。彼得在後麵搓搓手,感覺氣氛突然有點凝重,就一路嗶嗶叭叭:
“是什麽東西呀?我能幫你找嗎?是養的魚還是蝌蚪?難道是水母?水、水母可能真的很難找……噢,對了!你知道皇後區有一家很出名的水母專賣店嗎?那裏種類真的超多!我記得有一種叫em,em,海月水母,真的很漂亮!漂起來真的很像一個小月亮……”
薩沙:“你要不還是回去吧?也沒什麽大不了,我找到了自己會回學校的。”
彼得急了:“不、不行!你是我管轄樓層的學生,我得負責你的人身安全!”
他們跑跑停停,走了快有兩公裏,就見彼得腦袋上一根卷毛“ber~”地彈了一下。
小蜘蛛立刻回頭把他按牆上:“小心!”
薩沙:“……”
蜘蛛感應屬實牛逼,都快趕上係統雷達了。
陰暗的下水道裏,翻卷起不祥的水聲。
和鎖鏈在地上拖行的聲音。
下水道四通八達,聲音從各個方向過來,薩沙有點分不清具體是什麽位置,隻能看彼得的呆毛往哪指。
薩沙:【西南?】
係統:【西南300米。狗宿主,有點多。】
有點多?
薩沙在腦袋裏翻了一遍,如果這裏是哥譚,下水道鬼東西多是正常的;但曼哈頓下水道的鬼東西,數來數去好像就那麽幾個經典反派。
……增殖了?
彼得警惕地把他護在角落的陰影裏,好像在打能不惹就不惹的主意。
但事與願違,龐大的黑影自黑色的汙水中緩慢升起,滴著水越升越高,直至頂上三米高的下水道頂部。
屬於兩棲爬行類的細長鼻翼,翕動幾下,一雙碩大無朋的黃色豎瞳,自黑暗中緩緩向他們看來。
蜥蜴人像是在薩沙身上,聞到了全世界最香甜的氣味,緩慢咧開長滿尖牙的嘴,渾濁的血水滴滴答答往下掉。
彼得一把把他推進牆角,直接衝上去了。
薩沙:“……”
身高三米的蜥蜴人,擁有堪比蜘蛛俠的力量,以及堅硬的鱗片外殼、超速自然痊愈能力,雖然不是頂級反派,但真撞上了,還是有點棘手。
很顯然,蜘蛛俠好像在顧忌掉馬甲,打起來有些束手束腳。間或還回頭喊了一聲:
“阿特維爾,你快跑!”
蜥蜴人攻勢漸猛。
薩沙歎了口氣:【發動[石化]。】
彼得一拳砸在蜥蜴人的石頭表麵,小小地“嗷”了一聲。
他回頭,看見薩沙正在麵無表情地打電話報警:
“911嗎?哦,我目擊了一個逃犯,他的位置是……”
打完電話,他把手機放回褲兜,繼續往下水道深處前進。
彼得還掛在蜥蜴人背上,長著極小倒鉤的十指指尖,緊緊攀附著岩石表麵。
見薩沙靠近,他立馬鬆手,一個倒栽蔥摔進汙水裏。
薩沙:“……”
小蜘蛛為了捂馬甲也是拚了。
算了,他愛捂就捂吧。
彼得爬上來:
“那……那這個蜥蜴……就放在這裏?他怎麽會突然變成石頭?他是吃錯東西了嗎?他要是還變回來怎麽辦?”
薩沙撇嘴:“反正我報警了。”
他又別有深意地:“而且等我們回校後,肯定有人會回來處理的,帕克你說對不對呀帕克。”
正在考慮等這個無辜市民離開後,立馬用蛛絲給蜥蜴人再加一層保險,然後聯係神盾局的小蜘蛛:
“……對、對、對啊!警察肯定會來接手的!”
他們又往前走了半公裏,還是沒撞上係統報告的“有點多”。但係統突然報告喜訊:【掃描到阿史了!就在前方4公裏的處理池裏。】
薩沙喜不自禁:【快快,快收背包裏!】
一收進背包裏,他立刻把阿史又放在手心上,借著下水道昏暗的燈光觀察。
他停下,跟在身後的彼得也停下了。
兩個人腦袋湊在一起,低頭看薩沙的手。
碧綠的小史萊姆渾身髒兮兮,在薩沙手心癱成一張半透明的薄膜餅。似乎被衝下水道的經曆嚇得不輕,它半天不敢動彈,像在謹慎地觀察著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它偷偷舔了口底下的手心。
阿史:【!!!】
似乎一下子就認出是誰,小史萊姆在薩沙手裏拚命蹦跳起來,邊蹦還邊往外飆小水花。
薩沙笑了,眉眼挺溫柔的:【哎喲。忘了它有腐蝕性。】
他假裝塞褲兜,把阿史又放回了背包裏。
燈光太暗,彼得的強化視力也沒看明白:“是、是什麽?我怎麽覺得像一隻魔法生物?”
薩沙篤定地說:“是青蛙。”
既然找到了阿史,薩沙大手一揮,帶著彼得回程。
雖然彼得頂著滿頭問號,但他巴不得薩沙能早點離開下水道,倒也沒多說什麽。
薩沙按著係統投映的地圖,向前找距離最近的出水口。
頭頂的燈壞了幾隻。前方的路一片幽暗,彼得打亮了手機電筒,從身後照在薩沙腳下。
幾十米後,他照到了一大堆形狀巨大、淩亂龐雜的蜥蜴腳印。
薩沙:【……】
薩沙:【今晚事真多。AOE戰鬥卡準備。】
係統:【[阿姆斯特朗炮]裝填完畢。】
蜥蜴人,蜘蛛俠中的反派,本來是退伍軍醫,開發出包含蜥蜴DNA血清的藥物給自己注射,不料藥物產生強烈副作用,雖然成功使自己的斷臂再生,但同時也變成了半人半蜥蜴的怪物。
他本性是個善良且才華橫溢的教授,然而變異後被冷血動物的性情影響,屬於超英反派裏典型的悲劇性人物。蜥蜴人要是被抓回去,定期注入解藥的話,是有很大概率能恢複成正常人類的。
所以蜘蛛俠隻能一遍遍把他往回抓,薩沙也隻能對他用控製卡。
可蜥蜴人隻有一個。
地上這麽多腳印,別是這家夥到處往人胳膊上紮血清了吧???
本體如果全是被迫變異的人類,別說殺了,打斷人家一兩根肋骨都不行。薩沙再清楚不過,保有人類意識的變異生物才最難打,戰力越高越容易受限。
活潑話嘮的小卷毛,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一瞬間沉了臉色。
二話不說,先推著薩沙的背往出口走。
彼得低聲:“快走。你先回學校去。”
薩沙先看他頭上瘋狂搖擺的呆毛。
……好吧。看來是被包圍了。
係統:【狗宿主,你們被包圍了。西南:5,正東:7,正北:4。下方:8。最近出口距離狗宿主:200米,上方有維修井。】
地圖上代表敵人的紅點在聚攏,速度越來越快。
黑暗的下水道卷起冷腥的風,兩個人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薩沙對他說:“拉住我的手。”
彼得呆毛一停:“?!”
薩沙:“快點呀!幹啥呢。”
彼得:“哦……哦。”
係統:【裝定射擊諸元。第一發,方位角89-20,射角05-15;第二發,方位角90-42,射角42-01;第三發……】
[阿姆斯特朗炮]全名[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R級戰鬥卡,長相十分猥瑣,能發射奇怪的白色液體。
本來以為是個跟[模因汙染]一樣雞肋的玩意,然而當初在白罐的大廈初次遇到黑蜘蛛時,為了不讓這倆互相殘殺,薩沙曾用這門炮打過他們立足的高台。
威力居然挺猛的,而且因為射的是液體,哪怕轟到人腳邊了,也不會對人有彈片濺射傷害。
本就是密閉管道狀的下水道,跟[阿姆斯特朗炮]相性居然非常好。粗壯的白色水柱憑空出現,徑直轟進水道的汙水中!
連續五發[阿姆斯特朗炮]轟下去,以薩沙立足點為中心,超高速的水柱沿著四麵八方的下水道衝散開去,兩個人頓時淹沒在一片白茫茫液體中。
薩沙是宿主,炮本身不會有友軍傷害,所以他能站定在牆角不動。
彼得就不同了,盡管拽著薩沙的手,他還是差點被衝飛出去。
他怕把薩沙的胳膊拽斷,另一隻手本能地吐了蛛絲,把自己掌心死死黏在牆上。
地圖上正在聚攏的紅點,一下子被衝得潰散開去。
等水位下降,兩個人濕漉漉站著,麵麵相覷。
薩沙隨便扯了個理由:“我剛剛好像摸到個閥門,就隨手開了。”
又說:“快走吧。”
他不太想自己管這事,準備回到學校以後,發個匿名郵件給科爾森,讓神盾局那群專業人士來處理。
都跑到200米開外的維修井了,回頭才發現少了一個人。
彼得還站在原地。
他背對著薩沙站著,卷毛腦袋濕淋淋往下滴水,好像在怔怔地發呆。
薩沙:“??走了,帕克。”
彼得還是沒反應。
薩沙:【完了,別告訴我[阿姆斯特朗炮]的液體有致傻效果。】
係統:【人家就是純潔普通的白色液體而已。】
彼得卻突然動彈起來。
什麽也沒說,默默向他走來,跟在薩沙身後爬梯子。
走了沒幾步,又不見人了。
薩沙回頭看看,就見彼得濕漉漉站在路燈下,眼睛看著自己,不知怎麽的,竟然像是個要哭出來的表情。
他開口說:“你……”
薩沙:“?”
彼得一急,突然開始吐亂碼:“你到底……@*%……”
薩沙:“???”
薩沙:【完了,彼得絕對是把那玩意吃進去,吃壞腦子了。】
一陣夜風吹來,薩沙打了個哆嗦,連忙快步往學校走去。
彼得遠遠地跟著,看著路燈下的小金毛。
他的金發顏色很淺,路燈下泛著一層鉑金光圈,並不是濃鬱璀璨的黃金色。
背影也能看出腰身偏細,腿型修長,雖然在哆哆嗦嗦,但走路帶著風,也並不是一跛一跳的模樣。
可是。
彼得慢慢握緊自己濕淋淋的袖子。
——可是。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