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會師

  薩沙的大治愈術, 在第3天就已經展示出不凡的效果。


  反抗軍首領赤著上半身,一手撐在洗手台上,微微偏著頭, 在盥洗室用刀片刮臉。


  他與自己的士兵們同吃同住,要想再過從前那種精致的生活, 基本上已經不可能。


  但布魯斯·韋恩並不需要時間適應。他在早年遊曆的時候,就已經習慣飽經磨難的日子了。


  鏡中男人的臉,原本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十歲。


  持續高負荷的戰鬥,和不斷服用的強化藥, 不可能給他的人類軀體任何緩衝時間。


  第一年, 他的真實身份就已經被公開。但漸漸地,不再有人記得,他們沉默強悍的首領,曾經也是哥譚大名鼎鼎的貴族公子,招蜂引蝶的布魯西寶貝。


  在一切都還沒發生的時候,他的正聯夥伴, 總是很討厭跟他一同出席宴會之類的場合——那代表著所有漂亮妹子的目光, 都會被布魯斯搶走。


  “你會發現他這人還是戴麵具討喜點,”哈爾出離憤怒地評價過, “真的。”


  現在大治愈術正在他體內生效。


  第三天, 他鬢間的絲絲白發, 就已經全變黑了。


  這張飽經風霜的容顏,就像回溯魔法一樣,慢慢撫平皺紋、隱去深重的黑眼圈, 將表層那些猙獰的灼傷抹除。


  布魯斯·韋恩那張奪目的俊美容顏,正在一點點重新展露。


  但這對他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他開始拆除自己脊背上, 那些開始生鏽的外骨骼裝置。


  他的身體比任何人知道的。


  都要糟糕百十倍。


  當布魯斯脫離外骨骼動力裝置時,他基本等同於一個無法移動的癱瘓病人。


  他握拳,行走,坐立,戰鬥,每一個從運動神經傳遞而來的指令,都已無法被自己的軀體接收。


  他成了一個掛在外骨骼裝置上的肉架子。所以也曾認真考慮過,讓自己成為鋼骨那樣的半機械人。


  現在,他脊背上的外骨骼,已經拆到了第四節 。


  布魯斯正在體會重新掌控軀體的感覺,學著重新用手指操控刀片,給自己刮幹淨胡茬。


  不過他故意將刀片壓深了些,在下巴上割出一道血痕。然後靠近鏡子,評估傷口愈合的速度。


  鏡中男人的臉在漸趨年輕。


  唯有那雙幽藍的眼睛,是蒼老的。


  “吉姆。我總在想,如果還能再有一次機會。”


  第三年年初,他坐在吉姆·戈登病床前,說出他埋藏已久、且永遠不可能再提的一段話。


  “——在這一切發生前,我會親手殺掉小醜。”


  小醜。他該死。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想要讓小醜死。


  他該死在惡臭髒汙的哥譚下水道裏。像一條被活活打死的瘋狗,屍體旁圍滿肥大的老鼠,最終被啃剩一具斑斑的白骨。


  小醜槍殺戈登的妻子,將他的女兒芭芭拉——充滿正義感和熱情的蝙蝠女孩——殘害到終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


  小醜用撬棍毒打一個孩子至死。當他把傑森·陶德的屍體抱出廢墟,這個孩子幾近不成人形。


  這個瘋子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動搖黑暗騎士一生的信條。他要拉哥譚最偉大的英雄陪他墮落深淵,當他死去,哥譚騎士高貴的披風,也會被他的汙血腐蝕。


  “Ah……Batsy,Batsy。”小醜說,“你總是不肯讓我贏一次。我該對自己好一些,去挑戰一下簡單難度。”


  ——於是,當克拉克撕開他的心髒時,這個惡魔發出了他此生最暢快、最如願以償的大笑聲。


  “吉姆,在他腐化克拉克之前,我就該殺了他。”


  傷痕累累的騎士坐在床邊,將他反複在心底完善、卻永遠無法實現的計劃,朝這個大限將至的老人和盤托出。


  “當我殺掉小醜,我一定會產生無法預料的變化。所以在此之前,我會做一套詳盡的、針對我自己的計劃。我不能讓迪克和阿弗動手——他們永遠下不了手,隻會任由我變得越來越糟。”


  “也許,我可以將整套暗殺計劃交付貝恩或喪鍾。在我異化以前,讓他們將我殺掉。屍體則必須挫骨揚灰,避免有人將我放進拉薩路池。”


  世人都將反抗軍首領,當做最偉大的英雄。隻有他知道,他背負著多麽沉重的十字架。


  如果克拉克·肯特是這個世界的罪人。


  ——那麽他就是罪魁禍首。


  “而如果真的可以重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戈登說。


  這個忠誠的哥譚老警察,在與不義聯盟抗爭前,就已經患上了嚴重的肺癌。


  強化藥丸激化了他的病症,到第三年,他就已經無藥可治。


  他已經不能再在這場戰爭中貢獻。但他心想,他至少還能為哥譚騎士做些什麽。


  戈登說:“小醜的存在,並非你的罪行。他是社會扭曲中誕生的暗影,不是神讓社會變成了這樣,而是我們。你不能將全世界的罪行都攬到自己身上,就像超人不能將全世界的痛苦都攬到自己身上一樣。這會讓你們做錯事。”


  老警察用盡全力,撐起病軀,握住他的手。


  “我不會允許一條瘋狗,毀掉哥譚最偉大的英雄。我不允許他毀掉你,布魯斯——我最忠實的摯友。我以我們的友誼起誓。”


  黑暗騎士握著他蒼老的手。直至這隻手掌,無力地從他手中滑落。


  我不值得你的友誼,吉姆。


  他心想。我不值得。


  布魯斯注視自己鏡中的藍眸,直到他看見盥洗室的門,被一根拐杖一點點戳開。


  薩沙探了顆頭:“大哥,你門沒關大哥。”


  於是這條狗腿子,理所當然地擠進來,幫他關了門。


  順便把自己也關在盥洗室裏。


  布魯斯:“……”


  薩沙是來看sr卡成效的。


  這麽珍貴的卡,他當然得驗收一下自己的成果,搞點成就感回來。


  布魯斯背上的外骨骼裝置拆了一半,拆除的方法估計很暴力,他看見裏麵森白的骨頭,都露出了一星半星。


  即便如此,大治愈術還是發揮了sr卡應有的實力。布魯斯脊背上深可見骨的坑洞,並沒有流血,而是在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慢慢愈合著。


  薩沙有點懵:【我大哥是不是有自毀傾向啊?我要是給他搞個死侍的體質,他不得天天往死裏折騰自己?】


  他看見布魯斯腿上的外骨骼裝置還沒拆,就好心提醒了一句:

  “大哥你別拆得太狠了,這張卡……這個能力是10天內治好所有的舊傷,期間搞出來的傷,可能不包治哦。”


  布魯斯:“好。”


  薩沙聽他冷靜到漠然的聲線,雖然知道阿蝙性格就是這樣,還是忍不住有點心虛。


  主要是前天,他又抽了一次卡,打算給他的新隊友展示展示,所謂時空糾正者的霸氣和戰鬥力。


  ……結果戰鬥力沒展示出來。因為他臉太黑了。


  390的獎勵點數,被他又抽掉100,結果就出了一堆垃圾。


  之前一抽齊刷刷五張戰鬥卡,似乎吸光了他的歐氣。薩沙給蝙蝠一張張講述新抽的普通卡時,把自己整得都尷尬了——好在這次沒出什麽品如的衣服。


  薩沙硬著頭皮念卡麵:“……第2種能力,召喚一隻聽到笑話就會打人的番茄;第3種能力,1小時飛行道具;第4種能力,獲得一捧萬能土壤,理論上可以培育任何種子,每天下午三時,定時灌溉白白的、粘稠的液——”


  蝙蝠俠:“……”


  薩沙:“……哦它的意思是,純牛奶就可以了——我說的是真的純牛奶,能喝的純牛奶,從奶牛那擠的純牛奶。”


  他生怕被嚴肅正經的黑暗騎士誤會,跳著腳解釋了三次,被蝙蝠俠抬手止住了。


  這次抽卡,還出了一管小小的治療針。不過它是r卡,所以沒有大治愈術那麽bug的效果,可以慢慢回30%的血。


  蝙蝠俠看了眼他的腿,說:“可以先用。”


  薩沙忙說:“有道理。”


  反手就給夜翼用上了。


  他在想,因為之前搞了聖殿之亂那一出,可能大家對他都挺期待的,結果自己臉黑,害得他像是來反抗軍蹭雞腿的。


  越想越心虛,雖然蝙蝠俠要走了他的【萬能土壤】——他也不知道蝙蝠俠要種什麽。


  係統合理猜測:【可能你大哥在地下呆久了,想給自己種西瓜吃。】


  薩沙站在盥洗室裏,看著布魯斯用毛巾擦去臉上的泡沫,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叨叨咕咕:


  “大哥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來蹭飯的,其實我的能力,有時候還是蠻強的。”


  布魯斯:“嗯。”


  薩沙:“而且我還有固有技能!我會開車,可以給你當司機;我還會甩狙,打遠程賊溜。”


  係統:【狗宿主,你好意思說這個。】


  別人不知道,它可什麽都清楚。


  薩沙飆車如神、百步穿楊的本事,皆因為他是個老陰比——他的戰鬥風格,通常是遠遠陰人家一槍,然後拔腿就跑……


  薩沙理直氣壯:【怎麽不好意思?人就是要在適當的時機展示自己。】


  他還在跟狗係統扯皮,就聽布魯斯說:“你殺過人。”


  薩沙當然知道蝙蝠俠的不殺原則,頭皮一硬,乖乖道:“我都是自保嘛……別人不往死裏打我,我不還手的。”


  布魯斯沒說什麽,擦完臉,轉身去把淋浴隔間的熱水打開。


  逐漸充溢的白色水汽中,他回頭看了薩沙一眼,不語。


  小金毛沒有眼力價,拄著拐費勁地往淋浴間鑽,還想跟他繼續討論接下來的洗白計劃。


  ……他被拎著兜帽丟出盥洗室的時候,剛好碰上了來接人的夜翼。


  夜翼把他端起來,感慨:“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會怕他,是我想多了。”


  準確而言,是想少了。沒想到這家夥能狗腿得如此自然。


  薩沙心想,他可是在他爹手裏苟下來的人,還能怕大蝙蝠?


  薩沙趴在他肩上說:“我好想去曼哈頓。”


  夜翼:“快了。你沒發現?整個基地都在準備轉移,這個醫療基地要棄置了。”


  反抗軍基地遍布全球,由無數傳送門連接著——傳送門的科技還是來自天啟星,蝙蝠俠根據音爆通道改造設計而成的。


  為防一次性被不義聯盟端掉,反抗軍會事先建造足夠多的含鉛基地,然後不定期在這些基地中轉移。


  薩沙的腿在治療射線的作用下,差不多可以拆石膏了。


  但是醫生對他的複健持保留態度:小王子的體質本來就弱,加上他整天閑不住到處踩點,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薩沙:“沒事!格雷森,你以後可以改叫我小跛子。”


  夜翼不留痕跡地歎了口氣:“別了。我挺喜歡叫你小王子的。”


  他們回到病房宿舍時,大家都在收拾東西。


  這一波轉移後,大多數人都會分散到世界各地,可能從此不會再相見,所以臥談會搞得格外真情實感。


  夜翼在旁邊收拾東西,薩沙抱著石膏腿聽。


  貌似是阿花在哭訴,他跟基地裏認識的女朋友滾了一次床單以後,人家就把他甩了。


  薩沙以前沒開過葷,這種關乎男人尊嚴的話題,他總是沒法插嘴,一插嘴就暴露自己是個處男的事實。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立刻擺開過來人的架勢,小聲道:


  “阿花,你是不是方法不對啊?你要把人家放在上麵,這樣人家可以自己控製,不至於太撐。你肯定是把人家撐怕了,所以別人才跟你分手。”


  阿花:“……撐怕……這得多大……?”


  薩沙回想了一下握著他爹的時候,拿兩手大致比劃了個圈。


  阿花驚了!


  他看向小王子的眼神頓時變了,既豔羨又自卑。


  人家小臉蛋那麽漂亮,結果居然是個童顏巨dio……!

  夜翼在疊被子,離他們很近,全都聽見了。


  夜翼: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他把胡說八道的小王子,按著金毛腦袋推進治療艙裏,朝阿花勾了下手,說:“漢森,你過來。”


  DC第一人形自走炮勾著阿花脖子,在宿舍門口耳語了一會兒。


  第二天上午,輪到他們開始轉移的時候,薩沙就看見阿花甜甜蜜蜜牽著他的女朋友,跟他們一起踏進了通往曼哈頓的傳送門。


  薩沙還被夜翼端著,在他肩上大言不慚:“你看,情感路上遇到障礙,被我這樣的過來人指點一下,什麽效果?一點就通。”


  夜翼附和:“對對對,一點就通。”


  他過了傳送門,還沒從夜翼肩上下來,就聽身後一個姑娘喊道:“小氪!”


  他一回頭,正是佩鉑。


  佩鉑:“……天。”


  她一時也說不出更多話了,上來就把薩沙抱個嚴嚴實實。


  跟反抗軍其他人不同,她見過薩沙最養尊處優時的模樣。


  那時小王子就站在舊金山的停機坪上,拉著自己鮮豔的紅兜帽,俯瞰著他們所有人。璀璨的金發下,一張膚白若雪的小臉,真正算是被人間之神捧在手裏、從未經受苦難的小金絲雀。


  距離那時,也不過就短短幾個月,誰料到會有如此驚變?


  小金絲雀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可憐巴巴地瘸著一條腿,衣衫下的骨頭都硌人。


  連像金子一樣的發絲,看著都黯淡了下去。


  佩鉑心疼地摸他小臉,搞得薩沙反倒很不好意思,求救般看夜翼。


  夜翼卻施施然走開了。


  他隻好拍著佩鉑後背,說:“沒事沒事,你太誇張了。”


  佩鉑放輕聲音:“彼得被帶回來了,就在這裏。”


  薩沙整個人都振奮了:“……什麽?!!?”


  他還想問什麽,就見邊上立著一台身形窈窕的MK1616。


  好像看了他好一會兒了。


  薩沙:“……額……佩鉑,這是?”


  MK1616沉默半晌,拚盡全力似的,最後憋出一個柔和的女聲:“……我也是佩鉑。”


  薩沙:“???”


  ……什麽鬼,你是佩鉑,那我抱著的這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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