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浸豬籠

  思過崖的白天和晚上一樣長。


  接下來的十天,沈詣修在修煉——發呆——修煉的死循環中度過,好在還有藺以澤陪著,日子過得也不算那麽無聊。


  斷崖邊上的罡風一日比一日迅猛,沈詣修知道,這是從西北雪原吹來的風。


  後來,在沈詣修將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碎石粉碎時,飄飄揚揚的小雪花便從天上落了下來,不待落地,便融化成飄渺的水珠,將空氣浸的潤潤的。


  不知不覺間,冬天便到了。


  沈詣修勤學苦練,藺以澤便披著大氅坐在洞中看他,紅衣修士的麵前,是一小堆溫暖的火焰。


  華韌閑得無聊,於是也跟沈詣修一起攻擊罡風中的石子和樹枝。令他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情做起來竟然比想象中要困難很多,華韌的神識才剛撞上去,那根被風卷起來的小樹枝便往掉落飛遠。


  沒有著力點,根本就折不斷這罡風中的樹枝。


  “哢嚓!”


  樹枝折斷的清脆碎響在耳邊響起,華韌循聲看去——好家夥,沈詣修又弄斷了一根枯木樁子。


  枯木樁沒有全碎,豎著斷成了四段,像是什麽柴刀豎著砍出來的一樣。它們被沈詣修的神識卷過來,擱置在思過崖上,而在它的旁邊,已經壘好了一摞幹柴。


  這些全是沈詣修在風裏麵抓到的,打包捆好待會要送到山洞裏去。


  華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也凝住神識,進行再一次的嚐試。


  十天之後。


  三個人終於刑滿釋放了。


  來思過崖接他們的,依舊是當初踢沈詣修下崖的兩人。


  從他倆一出現,沈詣修的眼睛就一直釘在他兩身上。


  當初動手的那名執法弟子摸了摸鼻子,抬頭看天。


  他那都是為了工作,才不是惡趣味。


  執法弟子照例向三人進行了一番“出獄”恭喜,告誡他們以後不可再犯後,便拿出一個狀如羅盤的法器,變大,帶著三人從思過崖離開。


  山腳下,程鬱已經等得有些急了。


  他這幾天過得不太心安,十天前他前腳剛陪師弟謝無念喝完小酒,聊完小天,蒙頭睡了一天,醒來就被通知自己的寶貝徒弟在授課廣場鬧事被送去思過崖思過去了。


  本


  來程鬱也想像藺以澤一樣,故意犯點小錯誤罰下去思過崖看看徒弟怎樣了,但是清塵子竭力阻止——畢竟他是個長老,平日裏不當表率也就罷了,不能再添亂。


  程鬱雖然不想承認,但他明白,師弟說的對。


  於是硬生生地忍耐了下來。


  就在程鬱懷疑他們是不是因為在思過崖不聽話被延長刑期的時候,一道黑影終於從悔悟峰的方向出現。


  慢慢地,黑影顯現出它的模樣——一隻金黃色的羅盤。


  羅盤越變越大,羅盤上的人影也逐漸清晰明了。


  是沈詣修他們三人。


  藺以澤從羅盤上下來,他身上披著墨梅紅色大氅,臉色稍微有些氣色,看得出他在思過崖的那幾日並沒有受什麽風寒。


  程鬱上前兩步,頓時有些驚訝,“思過崖罡風猛烈,以澤身子居然好轉了些?”


  藺以澤笑著點頭,“是的,師叔。”


  “師尊,我把藺師弟照顧得很好。”沈詣修無比地自豪道。


  白天給他烤火,晚上抱著他驅寒。


  藺以澤淺笑著站在一旁,望著沈詣修,眼眸溫柔。


  目光相視,沈詣修一怔,然後便再次感歎——


  極品人/妻,撿到寶了。


  羅盤上,華韌跳下來,看了眼站在黑發青年身邊,弱不禁風的紅衣修士,不動聲色地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在思過崖,十天裏有八天,黑發青年神識透支精疲力竭,藺以澤脫下大氅給他蓋著,抱他進山洞裏休息,病歪歪的美人哪裏是被照顧的那一方,分明替沈詣修操碎了心才對。


  每每看見兩個人跑到山洞裏依偎著過二人世界,而自己在外頭孤苦伶仃守著夜明珠,華韌心裏又羨慕又嫉妒,一下子就變成了檸檬精。


  他也想要甜甜的戀愛。


  但是很奇怪,宗門的仙子們都不太待見自己。


  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破洞時尚衣裳,聯想到這些日子對病美人藺以澤的耳濡目染,華韌不得不承認,藺以澤是有招蜂引蝶的資本的。或許,跟他學學,桃花會稍微旺一點?

  華韌的眼睛一直盯著藺以澤。


  沈詣修第一時間察覺到,於是不動聲色地側了側身子,擋住華韌賊眉鼠眼的視線。


  人/妻的誘惑很大,必須時刻小心競爭者。


  華韌:


  “……”


  切,誰稀罕!

  華韌一揮袖子,走了。


  程鬱咳嗽了一聲,示意沈詣修見好就收。


  沈詣修:“師尊,他心懷不軌居心叵測。”


  程鬱勸道:“華韌好像才15歲,不會喜歡以澤吧。這孩子挺好的,就是脾氣爆了點,年紀小,以後懂事了就不這樣了。你別對他惡意太大了。”


  沈詣修驚了。


  真就是個小孩?

  不是老怪物啊?

  自己一個二十好幾的大老爺們,跟一個小孩置氣了這麽久?

  沈詣修絕對不願意承認自己看走了眼。


  畢竟古代這些人都早熟,十五六歲都是當爹的人了,和自己勉強算得上同輩人。


  更何況,修真不分年齡,他現在十五,過個五年就二十了,那時候藺師弟還是一樣貌美如花。


  思及此,沈詣修眼眸沉了沉,語氣慎重地道:“還是有必要防範一下。”


  程鬱:“……”


  跳過這個話題,程鬱看向藺以澤道:“對了,麟兒呢,你來陪修兒了,他在哪裏?”


  藺以澤回答道:“麟兒在家。”


  “就留他一個人?”程鬱皺眉道。


  藺以澤笑著點頭,“他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


  程鬱不太開心,但還是沒說什麽。


  他祭出自己的大飛筆,率先踏了上去,坐好後,程鬱扭頭看向二人,說道:“走吧,回符峰做一桌子好菜給你倆接風洗塵。”


  “謝謝師叔好意,我就不去了,突然有點很重要的事要處理。”藺以澤說道,然後目光看向旁邊的黑發青年,說道:“師兄記得早些回來。”


  沈詣修知道藺以澤一直很忙。


  不論是《仙域之主》還是現在這個世界,他都是個事業心很重的人,於是點了點頭,道:“那你小心些。”


  等到藺以澤的背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沈詣修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


  跟著師尊坐上飛筆。


  淩雲直上,速度極快。


  沈詣修眼疾手快地撕了個結界替自己和師尊擋風。


  看著身邊掠過的雲和鶴以及下方的建築,沈詣修心曠神怡之餘,心裏有點不對勁的感覺。


  半柱香後,沈詣修試探性地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師尊,你路好像,走反了。”


  程鬱理所當然回答道:“沒反,去主

  峰小院接你兒子啊,他很喜歡吃我做的飯菜。”


  沈詣修看了眼程鬱期待的表情,斟酌了片刻後,開口道:“師尊,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激動。”


  程鬱頭也不回道:“什麽事?”


  “小麟兒不是我和藺師弟的兒子,他是我的契約獸,但是他化形了。不知道為什麽長成了我和藺師弟的模樣。”沈詣修一口氣說完,就閉了嘴。


  抬眼觀察程鬱的麵部表情——僵硬、唇.瓣抖動。


  一看就是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沈詣修磕磕巴巴道:“對、對不起,師尊,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都是我不好……”


  然後,沈詣修被丟下了飛筆。


  ——“沒菜了,你自己回去吧,你那院子我讓無念住了,你以後沒跟以澤生個徒孫給我,你就別回符峰了。”


  感受著風聲在耳邊呼嘯,目視著頭也不回離開的師尊,沈詣修內心一片荒蕪。


  小麟兒遭遇過的經曆,這次輪到自己了。


  果然孽力是會回饋的。


  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抹了一把臉,打開虛空之門,白雕閃電般飛出來,穩穩當當將下墜的黑發青年接住。


  摸了摸白雕的腦袋,沈詣修感歎道:“雕兒,隻有你是爸爸的好兒子。”


  白雕自豪地挺胸。


  “白白最愛爸爸了。”


  沈詣修看著白雕威風凜凜的腦袋,突然問道:“為什麽喜歡我?”


  白雕歪歪腦袋,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回到主峰,白雕落地,沈詣修從它的背上踏下,還未來得及進院子,突然之間感覺到一股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沈詣修頓時一驚,循著感覺扭頭看去——隻見一道銀白色的頎長身影立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精致麵容上是豔麗得詭異的魔紋和紅眸。


  是謝無念。


  沈詣修皺了皺眉:“你怎麽來這裏了?”


  謝無念道:“當然是來找你的。”


  沈詣修:“找我幹什麽?”


  謝無念漂亮的紅眸盯著沈詣修,臉上表情似乎有些疑惑。


  “我找我的夫君,還需要理由麽?”


  沈詣修:“……我不是。”


  謝無念笑著走上前,看著一臉不願意的黑發青年,說道:“你是我走完禮數娶回家的,怎麽能說不是?你和你的這個藺師弟私奔,按理來說被我逮到是要浸豬籠的。”


  作者有話要說:謝無念:聽說有人想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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