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特甜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雲上城城主雲別離會突然對一名普通修士出手。
雲朵的手心與沈詣修額頭接觸處被打斷,然後她便被雲別離強硬地拽了過去。
雲上城的禁製乃上古大能修士所設置,就如同謝無妄所言一般,在城內動手之人,會被雲上城毫不留情地送出去——雲別離也不例外。
在所有修士震驚無比的目光注視中,雲別離一臉冷漠地抱起雲朵。
須臾之間,他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下。
沈詣修感到胸口巨痛無比,五髒六腑似乎都被震碎,很快喉嚨傳來一股腥甜,一縷鮮紅的血從他的嘴角滲了出來。
好痛……
一陣天旋地轉,沈詣修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不受控製,直直地朝著後麵倒下去。
眼前有人影不停地閃現,但是沈詣修看不清他們的臉。
“師兄!”
“沈兄!”
耳邊有聲音在大聲喊自己的名字,沈詣修張張嘴,想要回應他們的呼喚,但是喉頭一股股腥甜的血湧出來,堵住了他的嗓子,他想要說話,窒息的感覺卻越嚴重。
藺以澤跪在地上,雙手顫抖地抱住懷中的黑發青年,向來淡定的臉上出現了少見的慌亂之色。
他應該第一時間發現的。
他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擋下那雲別離的襲擊!
“到底怎麽回事?方才雲城主怎麽會對沈兄出手!”
秦楚嵐將皇無劍反手放於身後,他上前幾步,蹲下身來,伸出手想要探查黑發青年的傷勢。
“滾!”
藺以澤冷冷拍開了秦楚嵐的手,抱起懷中黑發青年朝著悅來客棧的方向飛去。
秦楚嵐愣在原地,片刻後,他淺茶色的眸子一片嚴肅,收起本命皇無劍,秦楚嵐也朝著藺以澤離開的方向追去。
“這是怎麽回事?!”
“雲城主他剛才為何對城中修士出手!”
“方才他的女兒手放在那名黑發青年的額頭上,是在做什麽?”
“外麵可是妖獸狂潮,雲城主居然寧可被雲上城彈出去,也要出手阻止二人的舉動?”
原地,所有的修士在竊竊討論著方才所發生的一切,眼裏同樣都是震驚之色。
謝無妄依舊立於半空中,聽著這些人族修士談論著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嘴角饒有趣味的翹起。
那妖族女童,是雲上城城主的女兒?
可笑。
謝無妄抬起頭,隨意地看了眼遠處高聳入雲的雲上城主城,正欲收回目光,突然之間,似乎是發現了什麽,他的眼底突然閃過一絲訝然,然後便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朝著主城的方向飛去。
……
…
沈詣修的意識逐漸模糊。
眼前是熟悉的紅色人影,沈詣修努力想要保持大腦清醒,他想要喊藺師弟。
但是卻怎麽也喊不出來。
血一股股往外湧,不一會兒,就連鼻孔也開始往外滲血。
真的好痛啊……
他這是要死了嗎。
藺以澤感覺自己從沒有哪一刻這麽慌亂無措過。
床上的黑發青年氣息逐漸微弱,他的鼻下、嘴角邊,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湧出,藺以澤不停地擦,卻總也擦不完。
雲別離乃是煉虛大乘期修士,他用盡全力的一掌所蘊含的威力不可想象。
沈詣修體內靈氣肆虐,他那脆弱的丹田本就已經不堪重負,雲別離的這一掌擊向沈詣修,直接震碎了沈詣修的丹田,肆掠的靈氣在他的體內亂竄,摧毀了沈詣修的身體。
黑發青年的生機在一點點消失。
他就要死去了。
“吱吱吱!”
床上,煤球著急地團團轉,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這麽擔心,隻是一想到這個經常又掐又捏欺負自己的黑發青年會死去,它就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藺以澤將染紅了鮮血的錦帕扔掉,他摸了摸黑發青年的臉,目光靜靜地望著沈詣修,漆黑深邃的瞳眸中閃現出決然之色。
下一刻,藺以澤閉上了眼睛。
很快,閃亮耀眼的紅色光芒在藺以澤的身上出現,紅色光芒消失後,藺以澤的額間出現了一簇小小的漂亮的紅色蓮紋,蓮紋似火焰般跳動燃燒,不一會兒便從藺以澤的額間脫離,飛了出來。
眨眼間,蓮花火紋便隱入了黑發青年的身體中。
“噗——!!”
一口鮮血從藺以澤的嘴裏噴出,他的臉色唰地一下慘白如紙,整個人癱倒在沈詣修的身上。
與此同時,藺以澤原本嬰變期的修為在這一刻驟然下降。
元嬰期。
金丹期。
結丹期.
虛丹、築基……
修為一降再降。
不過片刻,藺以澤便重新褪去了一身修為,變回沒有一絲靈力的普通人。
強行剝離精魂,不止導致藺以澤修為全無,就連他神識也受到了損傷,身體宛如被利刃割開,痛苦的感覺襲遍全身,五髒六腑似乎都在忍受割裂的苦楚。
藺以澤強忍著痛苦抬頭,看著黑發青年逐漸恢複的生命氣息,豔麗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來。
他伏在黑發青年的身上,艱難地伸出手,費力撥開黑發青年額間碎發,撫上他紅蓮跳動的眉心,輕聲喚道:
——“師兄,活過來。”
“尊主!!”
一道白色流光陡然降臨房間,衛嚴一臉驚駭的出現兩人麵前,他察覺到了藺以澤的氣息在變微弱,沒想到回來看到的便是這幅淒慘局麵。
衛嚴愣愣的注視著沈詣修的額間,然後便是是一陣憤怒湧上心頭,“尊主,您知不知道您在做什麽?”
這不是什麽青菜人參大蘿卜,這是他的仙體精魂!
沒了這個,藺以澤他即便是集齊了仙印,他殘破的魂識又怎麽能得到仙印的認可!又怎麽能與仙域那幾個家夥相抗衡?更何況,本命精魄,是能用來開玩笑的東西嗎?說剝離便剝離,他難道不知道這會讓他的體質受損麽?
算起來,藺以澤是衛嚴看著長大的。
一直以來,藺以澤都是鎮定冷靜的,他懂事識大局,心思縝密,手段狠戾。衛嚴從來就沒想過他會這般感情用事,做出這種不合大局的舉動,頓時有些憤怒了。
藺以澤咽下喉嚨的血,虛弱地朝著衛嚴笑了,眼角那顆朱紅色的淚痣在熠熠閃光。
“對不起衛嚴,我隻是想讓他活著,否則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說完這話,藺以澤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暈厥了過去。
看著藺以澤痛苦的暈死過去,衛嚴滿腔的怒火頓時被澆滅。
他歎了一口氣,走上前去。
床上,緊閉雙眼的黑發青年額間的紅色蓮焰跳躍,不一會兒便隱沒在了他的皮膚之下。
衛嚴抱起藺以澤,複雜地看了沈詣修一眼。
“主人。”
這時候,一直待在床邊靜靜守著的小麒麟突然喊了聲,它望著緊閉雙眸的紅衣修士,水汪汪的眼睛幾乎要落淚。
衛嚴垂頭,看向蹲在腳邊小麒麟,問:“小麟兒要與我們一同走麽?”
小麒麟上前邁出兩步,不知為何,他又回頭看了眼臉色慘白躺在床上的黑發青年。
猶豫片刻後,它又緩緩退了回去,靜靜地蜷縮在了地上。
“一個兩個都這樣……”
衛嚴歎了口氣,抱著懷中的紅衣修士消失不見。
房間重新回歸平靜。
夢魘獸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小大哥,覺得有點不太懂它。
“大哥,你不跟你家大佬一起走麽?”
小麒麟聞言,惡狠狠地瞪了床邊瞅自己的夢魘獸一眼,奶凶奶凶地噴它:“你管我走不走。”
感覺地上涼冰冰的有點冷,小麒麟跳上沈詣修的床,“讓開。”
一腳踹開夢魘獸,自己窩了上去。
夢魘獸:QAQ!
麒麟不是瑞獸嗎?
為什麽它這麽凶!
床上。
沈詣修感覺自己的額間有團熾熱的火焰在燃燒,那火焰仿佛有自我意識一般,由內而外散發著可怖的力量,那力量竄遍他的全身,將他身體裏逃竄的靈氣一一吞噬。
所過之處,身體裏經脈全部被碾碎重組。
——師兄。
耳邊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活過來。
沈詣修痛苦地呻.吟,他想要掙紮,想要清醒,但是卻感覺現在的自己宛如深陷泥潭中央,越掙紮,越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活過來。
——活過來。
——師兄,活過來。
腦海中,那道聲音依舊在回蕩,低低呼喚,久久不散。
周身似乎被什麽東西束裹,沈詣修奮力地掙紮,隱約之間,他感覺到了禁錮似乎在鬆動。
紅蓮火焰本就不能吞噬,小小的火焰膨脹發亮,它來到沈詣修荒蕪破碎的廢棄丹田,開始將曾吞噬過的狂暴靈力一點點反芻出來。
它要做的是——在廢棄丹田內,催使靈氣強行結丹。
很快,磅礴的力量開始醞釀,壓縮。
沈詣修額頭開始浸出冷汗。
痛苦的感覺碾壓全身。
此時,守在門外的秦楚嵐最先感受到了屋內的靈氣波動。
這是修士結丹的象征。
他淺茶色的眸子中頓時閃過一絲驚異之色。
難道說沈兄解除生命之危了?甚至還因禍得福因此突破?
靈力波動越來越異常,附近有好幾道神識朝著這個方向掃來。
秦楚嵐不禁感到疑惑。
修士突破時期最為關鍵,稍有不慎便會身隕道消。靈力波動如此強烈,他們為什麽還不趕快設置結界?
突然間,秦楚嵐腦中一個想法閃過——
難道沒有人替沈詣修護法?
隻猶豫了片刻,秦楚嵐便釋放開自己強大的神識將附近那幾道打探的神識逼退,然後抬手設置了一層結界,隨即便閃身進入了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