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動情
沈詣修是在懵比狀態中,被人扶下擂台的。
台子上,齊思遠舉著旗子眼睜睜看著沈詣修離去,在無數弟子嘲笑、鄙夷的目光中,齊思遠感到一股氣從丹田竄上來,在他體內瘋狂亂竄。
齊思遠氣得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出來。
下一秒。
“噗——”
一口老血從齊思遠的嘴裏噴湧而出。他收起陰魂幡,掏出粉色小手絹擦幹淨嘴角的血跡,陰沉著一張臉下了台。
沈詣修手搭在身邊上元宗弟子的肩膀,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一瘸一拐地往府方向邸走。他身上受的傷不輕,扶他下來的弟子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敬意。
“大師兄,你這場比試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精彩極了!我現在對你是心服口服了,說來慚愧從前竟對你存在那般偏見……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叫孫魚,上元宗氣峰弟子,以後多多關照。”
沈詣修疼得齜牙咧嘴,聞言便連連擺手,心虛地道:“僥幸罷了。”
自稱孫魚的師弟聽見沈詣修這話,卻一臉嚴肅道:“師兄不許這般妄自菲薄,都知道宗門藥峰齊師兄修為極高,並且出手時向來不留情麵,大師兄這次大比逼得他舉旗投降,怎能算是僥幸!”
沈詣修:“呃……”
腦門上緩緩流下冷汗,沈詣修內心還是無法接受這過譽的美讚。
孫魚扶著沈詣修,將他安全送到了門口。
沈詣修正準備跟他道謝,這時,孫魚卻突然大力握住了沈詣修的手。
沈詣修嚇了一大跳,急忙甩開他的手。
“孫師弟,你幹什麽啊!!”
“大師兄別誤會!”孫魚忙解釋道:“師弟的修為在氣峰一直不算拔尖,這次大比也止步於半決賽,所以我希望大師兄能走的更遠,這不止是我一人的期盼,也是今日其他看過大師兄比賽的失敗弟子們共同的期盼。”
“孫師弟……你是在為我加油?”沈詣修遲疑地看了他一眼。
孫魚點頭如搗蒜。
“……”沈詣修沉默了一會兒,決定理性地跟孫小師弟分析一番。
“孫師弟,你知道的,我隻是個毫無靈力的廢人,雖然現在會畫兩張符籙,但那些符籙沒什麽用處,去凡俗界的話或許能當個江湖藝人給人變戲法討討生活,但論比試打鬥,我連個普通的武林高手都打不贏。”
“大師兄你怎麽這般不自信!你忘了你逼得齊師兄投降這事?”孫魚打斷沈詣修的話,熱血澎湃地望沈詣修,斬釘截鐵道,“我們都相信你!我們都支持你!千萬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沈詣修站在在門口,望著孫魚離開時的背影,突然他感覺自己肩膀上的責任又重了幾分。
孫魚前腳剛走,越城後腳便趕到,“大師兄,聽說你比鬥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他剛才也在比試,恰巧碰上了個和自己實力差不太多的弟子,打敗他多用了點時間,因此沒能觀摩沈詣修的擂台。
沈詣修那場比試很多弟子都在津津樂道,因此越城比試剛結束,便打聽到了沈詣修那邊的情況,知道受傷的沈詣修被人送回府邸,他便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越師弟你來了!”沈詣修高興地喊他。
越城上前兩步,一下子就看見了沈詣修發黑的膝蓋和襤褸不堪的衣裳,越城不禁皺起了眉頭:“大師兄,你不是說已經想好投降的姿勢了麽,怎麽還搞成這幅樣子。”
“此事說來話長……”沈詣修順著越城的視線,看見自己衣不蔽體的狀態,覺得有點不文雅,於是對越城道:“我先回去換身衣服,師弟你再此稍等片刻。”
換好了衣服,沈詣修才重新喊越城進到屋子裏。
沈詣修身上的傷口隻能算作皮外傷,在越城的治療下很快便愈合,隻是沈詣修膝蓋上那黑霧,越城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總算驅除幹淨。
看著大師兄重新恢複正常的膝蓋,越城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隻是臉色卻不見輕鬆,甚至變得越發難看了。
“大師兄,你怎麽會中了此等陰邪之法?與你比鬥之人是誰?”
“我正準備與你說。”沈詣修說道,“越師弟,我們上元宗混入了邪道人士,他奪舍了藥峰的二弟子齊思遠隱藏在上元宗,伺機想要殺藺師弟與我。”
“什麽!竟有這等事?!”越城大驚。
沈詣修點頭,“千真萬確,我已經從他手裏逃了一次,他恨我入骨,這次才借宗門大比的名頭想殺死我,幸好我的符籙為我贏得了一線生機。”
說到這裏,沈詣修想到了自己曾經答應過越的諾言,他抱歉地望著越城,“越師弟,對不起,我的第一張符籙沒能給你,甚至後麵畫的那些符籙也都被我自己用掉了……”
越城卻嚴肅道:“大師兄你說這些做什麽,區區符籙哪裏比得上大師兄的安全。”
沈詣修淚目。
越城他是真正的好兄弟啊!
“越師弟你等一下。”沈詣修突然說道,然後便朝著裏屋走去。
他掀開被子和枕頭,找到了自己藏在床上的兩隻錦囊,沈詣修打開看了眼,確定裏麵放的符籙符籙還在,便拿了出來。
越城正在外間喝茶等他。
沈詣修在越城的麵前坐下,鄭重地將手裏的兩張符紙遞給他。
“越師弟,給你!”
越城驚訝地接過來,是兩張超強的級符籙。
這兩張符籙一張是二十米的空間傳送,另一張是烈火燎原,據介紹說這個符是最接近三.級符籙的二級符籙,能一定程度灼燒修士神識。
越城盯著手裏的符半晌,然後重新塞回沈詣修的手裏,“大師兄你還是自己拿著吧,你比我更需要它們。”
沈詣修擺擺手,十分大方道:“不用,這兩張符我本來就是準備送給你的。更何況我是符籙師,我想要的話還能畫啊。”
其實沈詣修是在說假話,這兩張符籙比上一次畫那三張符籙還艱難,差點要了他的半條命,看見自己七竅都開始流血了,沈詣修才最終決定不作死,聽從藺以澤的建議好好休養,就算要練習,也隻畫一些連一級符籙都算不上的低階符籙。
這也是沈詣修在比鬥時隻能拿出一些毫無威力的符籙的緣故。
雖然說符籙珍貴,但沈詣修打心裏把越城當自己人,所以送他十分舍得。起身伸了個懶腰,沈詣修懶洋洋地趕客。
“越師弟,我比鬥累了想休息會兒。你先去跟宗門長老匯報齊思遠的事情吧。”
沈詣修畢竟是個普通人,越城他們打個坐就能恢複精力,而他不行,該睡還是得睡。
越城收起符籙,深深地看了沈詣修一眼。
他漆黑的眼眸裏,倒映著黑發青年清瘦的身影——這是他喜歡上的人。
越城垂下眼睛,輕聲道:“那我先走了,師兄好好休息。”
越城走後,沈詣修便蒙頭大睡了一覺,等醒來時,外麵的天色已晚,天邊映著紅紅的晚霞,整個上元宗被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橘色光芒。
沈詣修休息夠了,吃過晚餐後便又坐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他看了眼桌上剩餘的黃紙——隻剩下不到十張了。
沈詣修取過黃紙,內心焦慮不已,藺以澤給自己的黃紙被自己霍霍得快沒了,到時候他回來找我要成品的話,該怎麽說?
這樣一想,沈詣修腦子裏便出現了藺以澤那張陰沉豔麗的臉,好不容易修複了一點關係又要回到最初的起點嗎?
思及此,沈詣修重重地歎了口氣,然後低下頭繼續畫起符籙來。
反正已經少了這麽多,沈詣修決定破罐子破摔。事有輕重緩急,他現在當務之急是多畫點符籙傍身,至於藺以澤那邊,等他回來在說吧。
半決賽十分有含金量,不少對戰弟子更是糾纏了一整天才分出勝負。
就這樣,宗門大比如火如荼的進行了三天三夜,前五十強名單才總算出來。
沈詣修站在廣場,看著自己名字混在一眾修仙弟子裏,心情十分複雜。
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有能與其他弟子平起平坐的一天——雖然摻雜了不少水分,但他終究是做到了第一步。
沈詣修低頭,伸手撫了撫自己的懷裏,這裏麵是他的符——也是他未來的路。
五十強比試不再局限於擂台之上,宗門長老開啟了宗門幻境,五十強的所有弟子將被統統扔進幻境中,尋找到十顆靈珠並抵達幻海之人將晉級前十。
在幻境裏,靈珠都被各種生靈守護著。有心魔、邪物、或者凶猛又恐怖的異獸。當然……除了這些之外,還需要提防的是——其他的同宗弟子。
宗門前十角逐賽——是一場真正的試煉。屆時,幻境中所發生的一切,都將轉投至廣場,所有弟子能同步觀看幻境中所發生的一切。
半決賽沒有齊思遠,廣場上數千弟子盯著幻境,再加上有宗門幾大長老保證安全,沈詣修不必擔心隨時會有人冒出來取他的狗命,他隻需要努力收集十顆靈珠就行了。
“鐺——鐺——鐺——”
三聲鍾聲後,宗門長老的聲音再次響徹雲霄,
“決賽開啟!請所有晉級弟子,請在一炷香內趕往後山幻境台!”
沈詣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往後山的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