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圈起來
此時的林城已是冬天, 晚上寒風瑟瑟，小鳳凰在龍淩腦袋上窩了一會, 忽然覺得有點冷。
它低頭看了龍淩一眼，慢吞吞跳到他肩上，又撲騰著小翅膀，縮進他衣兜裏。
龍淩看著衣兜裏多出來的毛茸茸一團，伸手進去，想摸摸它。
小鳳凰：“啾！”
它非常凶地啄了龍淩一口。
龍淩動作微頓, 下一秒飛快把手擠進去，在他的鳳凰啄他第二口之前將這團毛茸茸給攏在了掌心中。
小鳳凰：“？？？”
它感覺它的龍又在占它便宜，當即憤怒地“啾啾”出聲, 扭著小腦袋想找位置再啄這條龍一口……不過過了一會，它又發現龍淩手掌溫暖，還幫它隔絕了外麵的冷風, 非常舒服。
於是不啾了，悶不吭聲地窩在龍淩掌心裏, 一動不動。
看著十分乖巧。
龍淩嘴角微微揚起，他的鳳凰啄他的時候看著凶, 其實根本不疼，現在安安靜靜地窩在他手中，軟乎乎裝乖的樣子非常可愛——讓他隻想把它捧在掌心裏，親親抱抱。
片刻後, 他帶著自己的鳳凰回到出租屋, 道：“鳳凰今天做飯嗎？”
小鳳凰飛到沙發上, 一副“我不做飯我不變回去”的模樣，踩著沙發跳來跳去。
它才不要變回去。
萬一變回去後又被它的龍占便宜，還被它的龍親親……在經曆過剛才的接吻被千歲發現的事情後, 二十四小時內鳳凰都要對接吻有心理陰影了。
而且它本來就是鳳凰，不吃東西也不會怎麽樣。有的時候懶得做飯，它和它的龍就是什麽都不吃的。
龍淩看著這隻蹦蹦跳跳的小鳳凰，笑道：“那鳳凰要不要喝湯？我可以煮湯給你喝。”
雖然每次做飯的都是鳳凰，但他跟在旁邊看的時候也是學了一點東西的，比如怎麽煮湯。
而且今天早上他們剛好買了點牛肉，現在還放在冰箱裏沒有動。
小鳳凰聽到有湯喝，歪著腦袋想了想，“啾”了一聲。
要喝。
龍淩就衝它攤開手掌。
小鳳凰撲騰著翅膀飛到他手上，被他抱進了廚房。
數分鍾後，一鍋牛肉湯做好，湯底清亮，麵上還撒了一層蔥花。
龍淩十分自信地舀了一碗，端給他的鳳凰道：“鳳凰嚐嚐！”
小鳳凰顯然非常期待，畢竟牛肉湯聞起來香香的，不過現在這個模樣好像不太好喝湯，想了想，變回人形。
然後警惕地和自己的龍隔開一個位置。
龍淩：嘖。
早知道就應該把那隻貓丟掉。
蘇木落低頭喝了一口湯，眼睛一亮。
確實很好喝！
比他做得還好喝！
於是對龍淩道：“下次你做飯。”
龍淩彎起嘴角，道：“好。”
蘇木落心情愉悅地和自己的龍喝完一鍋牛肉湯，之後又變回原形，跳到龍淩手上。
龍淩看著掌心裏這一隻小鳳凰，感覺自己今晚可能占不到鳳凰人形的便宜了……果然，下次在外麵親自己鳳凰的時候就應該先放個障眼法，這樣才保險。
不過鳳凰不願意變成人形，除了讓他占不到便宜之外，還有一個問題——怎麽洗澡？
龍淩道：“鳳凰要我幫你洗澡嗎？”
小鳳凰又想了想，衝他張開翅膀：“啾。”
要洗。
龍淩就高高興興地抱著這隻小鳳凰去浴室了。
浴室裏，龍淩先在浴缸放好一層淺淺的熱水，試了下水溫，覺得合適後才把鳳凰放了進去。
鳳凰羽毛不沾纖塵，也不沾水，小鳳凰入水之後，就在浴缸裏浮了起來。
像一團蓬鬆的小毛球。
龍淩：“……噗。”
這個樣子有點可愛，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鳳凰卻以為他是在嘲笑自己，當即又仰起腦袋，憤怒地衝他“啾啾”幾聲。
浮起來怎麽了！
它又不是因為胖！
“我不是在笑鳳凰，”龍淩正經道，“我是覺得鳳凰可愛，又可愛又好看。”
說著還在小鳳凰腦袋上摸了摸。
小鳳凰有點小傲嬌地蹭蹭他的手指，仗著自己不會沉下去，開始在水裏遊來遊去。
龍淩沉默一秒，心想，好像一隻小白鴨。
當然，他向來是不忌憚死亡的，於是直接把這個想法說了出來：“鳳凰這個姿勢像小鴨子。”
小鳳凰：“……”
龍淩：“不過比小鴨子可愛。”
小鳳凰：“……”
這個對話簡直是昨日重現，小鳳凰想起以前自己指著龍蛋說鴨蛋的樣子，一時之間還有點小心虛，沒有吭聲。
算了，看在牛肉湯的份上忍了。
洗完澡後，龍淩把小鳳凰撈出來，又用柔軟的毛巾將它包裹，給它擦幹羽毛上殘留的水珠。
小鳳凰：“啾啾啾。”
不要趁機摸它毛毛。
“才沒有摸鳳凰羽毛呢，”龍淩道，“而且我本來也很快就能摸到了。”
小鳳凰沉默一秒：“啾。”
不給你摸。
“真的不給我摸嗎？”龍淩眉頭微挑，笑道，“那等鳳凰哪天又發.情的時候，我隻能在旁邊看著了。”
小鳳凰：“……”
這個人好壞！
當即把小腦袋扭過去，不理他了。
龍淩笑出聲，用毛巾裹著自己鳳凰，把它放到大床上，道：“我也要去洗澡了，鳳凰等我一下。”
小鳳凰慢吞吞把自己埋進柔軟的被子裏，叫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片刻後，嘩啦啦的水聲從浴室響起，小鳳凰無聊地在床上跳來跳去，忽然發現自己留在床頭的玉佩在微微發光。
它變回原形，拿起那塊千年前的玉佩，隻見上麵的光芒匯聚到半空，變成一團跳躍不斷的靈體。
“鳳凰大人！”玉佩之靈十分歡喜道，“我醒啦，你看我又積攢了一點力量！可以不用入夢就能化形啦！”
蘇木落正要說什麽，就聽見浴室裏的龍淩喊了一聲：“鳳凰在和誰說話！”
玉佩之靈被嚇了一跳，道：“那是龍淩大人嗎？”
蘇木落道：“是。”然後扭頭衝浴室喊了回去：“不告訴你！”
龍淩：“……”
浴室裏沒動靜了。
蘇木落又轉過頭，對玉佩之靈道：“對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謖淵這個地方嗎？”
他本來隻是隨便問問，也沒指望玉佩之靈能真的回答上來，誰知道玉佩之靈一聽這話就興奮了起來，道：“當然知道！謖淵是大人您數千年前生活過的地方呀！當時龍淩大人也在呢！”
蘇木落微微驚訝，道：“那是鳳凰一族的族落嗎？”
玉佩之靈晃了晃，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畢竟那個時候隻有您和龍淩大人兩個人生活在那裏。”
這倒出乎蘇木落預料了，他還以為那個時候他會和他的族人在一起……但是忽然之間，他想起玉佩之靈之前和他說過的話，腦海裏又劃過一個想法。
“等等，那段時間裏，你見過其他鳳凰嗎？”蘇木落道，“還是說從始至終都隻有我和龍淩兩個人在那裏，我也沒提過我的族人？”
玉佩之靈非常努力地回想一會，道：“沒有，我沒有見過第二隻鳳凰，也從未聽您提起過……我那時還以為您不喜歡您的族人呢。”
蘇木落沉默，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是隨著鳳凰一族覆沒才變成蛋的，但是玉佩之靈這番話，卻給了他另一條思路。
他在聽到“謖淵”這兩個字時就隱隱覺得這是他的故鄉，如果他的預感應驗，那麽那裏應該就是鳳凰一族曾經的族落無疑。
但玉佩之靈誕生時隻有他和他的龍居住在謖淵，而且他從未對玉佩之靈提過自己的同族……難道是因為那個時候，他的族人已經不在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不是隨著自己族人一同離開，而是看著自己的族人一個個死在自己麵前……
蘇木落眸色微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因為他清楚地記得風軒說過，多年前那個鳳凰一族的族長將玉佩交給鳥族之後不久，鳳凰一族才覆沒的。
他把這個疑惑告訴了玉佩之靈，玉佩之靈聽完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我記得您在把我交給鳥族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沉睡的準備，也就是說在那之前，很多事情可能已經發生了。”
蘇木落皺眉，如果真是他把玉佩給了鳥族，那麽數千年前，他就是鳳凰一族的族長，又怎麽會不和自己的族人生活在一起？
況且，如果他的族人在，那他一定不會那麽快沉睡。當他做好一切準備，真正下定決心準備沉睡的時候……可能是他的族人不需要他保護，又或者，他們都不在了。
難道說當年鳳凰一族的覆沒其實並沒有第一時間被外界知曉，而是在他，最後一隻鳳凰也選擇沉睡之後，其他人才發現世間再無鳳凰？
可是，為什麽鳳凰一族會隻剩下他一個？
還有他的龍，為什麽最後隻有他們兩個人留了下來？
蘇木落沉思不語，他之前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而現在，這個疑問在他心中已經越來越強烈。
還有一點令他困惑的是，為什麽數千年前的他不直接把當年發生的一切告訴玉佩之靈，再由它轉告多年後的自己？
還是說那時的他擔心自己承受不了那些真相，覺得多年後的自己如果沒在機緣巧合之下碰到這塊玉佩，索性永遠也別回想起來嗎？
就在蘇木落心中劃過無數想法的時候，浴室門打開，龍淩從裏麵殺了出來。
他先是氣勢洶洶地來到床邊，發現自己鳳凰並沒有和別的女人說話，而是麵前漂浮著的一團靈體後沉默一秒，道：“鳳凰，這是什麽？”
蘇木落道：“是我和你說過的玉佩之靈。”
龍淩“哦”了一聲，與玉佩之靈對視幾秒，道：“好醜。”
玉佩之靈：“……”
蘇木落拍了龍淩一下，道：“不準這麽說人家，道歉。”
龍淩老老實實任他拍，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在自己鳳凰身邊坐下。
蘇木落分了他一點被子，又問玉佩之靈道：“既然你知道謖淵在哪，那能帶我們去嗎？”
“沒問題！”玉佩之靈跳了跳道，“雖然這幾千年來人間變了很多，但我還是能找到那個地方，因為當初您特意讓我在那裏留下了標記！”
蘇木落心說數千年的他果然是要現在的自己一點點找到真相，可能是既想他知道，又想他不知道，所以才沒有把一切都告訴給玉佩之靈吧。
那段過去對他而言……果真是那麽無法接受的嗎？
蘇木落無聲歎了口氣，道：“那麽，等明天準備好一切後，我們再出發吧。”
玉佩之靈道：“好的，那我先去睡覺，給明天攢精神！”
它說完，縮回了玉佩裏。
蘇木落本想把這枚玉佩放回床頭，誰知被龍淩拿走——丟到了外麵的客廳。
蘇木落：“？你幹嘛？”
“它既然有自己意識，那就不能讓它留在房間裏了。”龍淩道，“不然我和鳳凰這樣那樣的時候，被它聽到了怎麽辦？”
蘇木落：“？？？”
蘇木落麵無表情道：“我才不和你這樣那樣。”
然後一拉被子，想想覺得不能給這條龍占便宜，於是又變回原形。
龍淩看著床上這隻努力往被窩裏鑽的小鳳凰，伸手戳了它一下。
小鳳凰：“啾！”
毛毛被弄亂了！
龍淩：“哦。”
小鳳凰繼續往被窩裏鑽，想找一個舒服一點的位置睡覺。
龍淩就在旁邊看，看著看著覺得他的鳳凰小小一隻在被子裏拱來拱去的模樣非常可愛，於是又忍不住，戳了它一下。
小鳳凰立刻回頭啄了他一口。
龍淩輕笑一聲，變回龍身，腦袋趴在自己鳳凰身邊。
小鳳凰看看這條龍，撲騰翅膀飛起來，落在它身上。
對它來說，自己的龍明顯比床更舒服。小鳳凰很快挑好一個位置，非常心滿意足地收斂翅膀，在黑龍身上窩了下來。
黑龍也將它一圈圈纏在懷中，暗金色的眼眸安靜又專注地望著自己鳳凰。
小鳳凰與黑龍對視，幾秒後“啾”地一聲，輕輕啄了它一口。
親親你。
“……”
黑龍眼中劃過笑意，腦袋抵著這隻小鳳凰輕蹭幾下，如同守著自己最心愛的珍寶那般，守著它的鳳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