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聯係
作者有話要說：加了細節，主體情節不變
樂清淩提出貼錢給自己補片酬的餿主意,當然被拒絕了。
崔明坤倒吸一口涼氣,教訓了他,“然後讓你的片酬占據大部分製作成本，有意思嗎？真那麽想接就接受低片酬，弄虛作假做什麽！”
樂清淩也覺得自己是糊塗了,“唉，這個不是怕公司不同意嘛。”
崔明坤真是無奈又好笑,聲調忽高忽低還帶拐彎的,“他們插手的話，你哪有看到《啞巴》劇本的機會？早就被安排去商業大片裏麵賺快錢了。”
“我錯了,我收回剛才那句話。”
“你真的想接這部戲嗎？”
樂清淩聽著崔明坤忽而壓低的聲音,猶豫了。他知道說“是”會給崔明坤增加很多麻煩,也懂得熱情會隨著拍攝消退，到了後期或許是沒錢也沒愛的尷尬境地。
可是，別的作品連最初一把熱情的火都燒不起來，吸引他的是片酬和未來的票房預期。
他拍攝《凱旋》時，做夠了唯利是圖的決定。他累了，算一算重生以來度過的幾個月並不算快樂,不甘心就這麽下去。
樂清淩珍惜重來的機會也就不再害怕麻煩別人，決定任性一次，“嗯。我想接,剛才看過一遍劇本還是喜歡。”
“哈。”崔明坤卻是笑了，“好。你保持住這份喜歡，我想想辦法。”
樂清淩準備好被罵,料不到會聽到一句寬容的話，不大相信地反問了句，“真的嗎？”
崔明坤清清嗓子，鄭重其事地答了他，“真的。你第一次跟我提要求，我不答應還是人嗎？”
樂清淩體會到了暖意，聲音柔下來，“謝謝。”
“客氣什麽，我去找卞鳴。”
“好，辛苦了。”
崔明坤沒好氣罵一句，“傻逼，說了別客氣了！”
樂清淩乖乖“哦”了一聲，不介意被罵。
到頭來，還是崔明坤鬱悶地變回原狀，“罪過啊。我收回剛才那句話。”
“你是不是要回公司？我陪你去吧”
“不了，你會心軟的。”
樂清淩知道自己的軟脾氣，沒堅持，“好，等你消息。”
崔明坤不打算讓樂清淩久等，掛了電話就回公司打探一下上邊的態度。
上邊的態度還是反對。公司以前把樂清淩當成搖錢樹，得知秦哲這層關係以後當成財神，不會強硬幹涉，卻也不能看著樂清淩浪費時間去接一部看起來沒前途的片子。
崔明坤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開始跟上司掰扯卞鳴的得獎經曆，說一說《啞巴》在小眾路線上殺出一條血路的前途。
然而，一大波忽悠隻讓上司明白樂清淩是真喜歡這部戲：“拍攝時間短的話，也可以試試吧。”
答應是答應了，條件是公司另外派人跟卞鳴談，免得崔明坤關心則亂越談越虧。最後敲定片酬一百萬加票房分成，拍攝時長兩個月，三天後就出發。
兩個月對於再拍同類型文藝片的卞鳴來說綽綽有餘，三天後出發對於一天都不想休息的樂清淩來說不算急迫，算是兩邊都得償所願。
樂清淩高興，簽完合同就開始準備拍攝了。山區拍攝會有諸多不便，他列了清單，不希望錯漏給自己添麻煩。
崔明坤看他興致勃勃的，提醒，“山裏信號不好，提前跟家人說一聲。”
樂清淩點點頭，可想到最近急劇下降的聯係頻率又覺得多餘。“他們最近忙著商量晨曦填誌願的事情，沒空聯係我。”
“那秦總呢？他今天出院，沒有聯係你嗎？”
“沒有。”
“但你早就知道吧。”
“是啊，之前有人告訴我了。”
樂清淩板起臉，用上頗為嫌棄的口吻。
崔明坤知道他不樂意談，聳聳肩，回頭玩自己的手機去，“好，我不跟那人一樣討嫌了。”
樂清淩瞥一眼，發現崔明坤信了自己的鬼話就鬆口氣。
他說了謊。其實沒有人告訴他秦哲如何了，是他手賤刷冷涵朋友圈才懂得的。
冷涵喜歡在朋友圈裏記錄日常，最近更新照顧病號的動態，詳細具體地說明了秦哲養病期間的點點滴滴。
【今天還是白粥。我聽了醫生的話，叫店家多兌了一點水。】
【這人生著病還想著看文件，真奇怪。】
【居然會有人為了參加會議化妝提氣色？？？】
樂清淩看到秦哲還有心思想工作，就知道恢複情況相當好。
他收起了沒必要的擔心和愧疚，把冷涵的朋友圈當迷惑行為大賞了——冷涵讓人迷惑，秦哲也好不到哪裏去，思維不是養病的人該有的。
他每天看一次，看著看著成了習慣。
這種習慣是不對的，但是……
樂清淩又瞥了一眼，發現崔明坤在玩遊戲就安心打開朋友圈看看秦哲出院了嗎。
冷涵果然不會放過任何發朋友圈的素材，早更新了：【自己走也不說一聲，哼。】
看來秦哲好端端的，還是自己辦手續出的院。
樂清淩放了心，覺得自己又可以切回無視秦哲的狀態了，再等等或許就可以順利離婚了。
如果是他，被老板娘害到洗胃又不好給臉色看，一個人待在病床上聽說自己合法伴侶“忙著和家人吃飯”的破事，出院也沒有見著人，肯定能徹底明白感情沒了。
秦哲那麽高傲，被如此苛待會更加絕望吧。說不定越想越氣，手一揮把離婚協議書簽了，催著他去辦手續呢。
樂清淩越想越樂觀，等著秦哲給一個準信。
然而，他等了好幾天，搞定好拍攝合同也沒收到秦哲任何消息。
樂清淩隻能繼續保持冷漠的態度。他接下來要去山裏兩個月，秦哲想聯係也聯係不到。感情熱烈的人都怕長久分離，他們倆都成這樣了，斷開聯係那麽久總能涼透。
他覺得靜候佳音就行，屏蔽冷涵的朋友圈去忙自己的。要買清單上的東西，要收拾帶去的行李，一切搞定數數清單發現還有不得不做的關鍵：通知家人。
樂清淩打電話回家，第一句話就說了重點，“我要去山裏拍戲，兩個月後回來。”
“山裏？哪個山裏？”
“秦俞縣蓬岷村。那裏信號不好，手機可能打不通。”
“那我們怎麽聯係你啊？”
“我有空會打電話回去的，不用擔心。”
媽媽是談話代表，聽得發愁，“那個村叫什麽？我查查……”
爸爸在旁邊幫忙，弟弟直接搶過電話，偷摸摸跟他說，“哥，你怎麽又去拍戲了啊？我還想帶你見見阿陽。”
樂清淩柔聲說，“回來再見也不遲。”
其實，他心裏想的是：見什麽見，要見也是先見父母。
弟弟還在哀嚎，卻被媽媽搶了電話，“那裏是少數民族自治縣啊，飲食習慣跟我們這裏完全不同。”
“沒事，劇組會帶廚子。”
“我給你做一罐牛肉醬？”
“不用了。不說啦，有電話插進來。”
樂清淩怕自己又心軟，找借口掛斷電話。
然而，媽媽的詢問還是追了過來：【你什麽時候出發？我明早去買材料。】
樂清淩拍了機票發過去：【明早七點的飛機，來不及，別做了。】
媽媽還是沒肯放棄：【你休息，我想想辦法。】
樂清淩看了一眼接近23點的時鍾，覺得媽媽不會有什麽辦法。
媽媽確實沒辦法，第二天早上才去市場買材料。不過，天氣幫了忙，航班延誤到12點，媽媽得以趕到機場，把做好的牛肉醬送到他的手裏。
樂清淩拿到那一袋沉甸甸的東西，看了看旁邊的崔明坤。
崔明坤轉頭望天，裝作自己不是報信人的樣子。
樂清淩道謝，檢查了一下牛肉醬的分量，“這麽大不能帶上飛機。還能托運嗎？”
“不能。你辦郵寄吧。”
“哦……”
媽媽提醒了一句，“裏麵還有餅幹。餅幹還是隨身帶著吧。”
樂清淩低頭瞧瞧，果然發現了“餅幹”——是代餐棒，而且是他吃過的牌子。
爸爸媽媽不像是知道這個的人，而他的缺心眼弟弟現在隻想著阿陽。能買這個的人，除了秦哲還能有誰。
樂清淩心裏有數，把代餐棒拿出來了，“我不喜歡吃這個，拿回去吧。”
媽媽隻在意自己做的牛肉醬，沒堅持，“嗯嗯，辦郵寄吧。”
樂清淩乖巧點頭，“好，現在就去辦。”
“我去。”崔明坤搶著幫忙，“你跟阿姨聊聊天。”
樂清淩看了一眼媽媽累得泛紅的麵色，請去旁邊，在崔明坤去辦理的短暫時間裏尬聊兩句。
寄東西的地方挺多人，崔明坤卻很快回來，“郵政人少嘛。”
“那裏隻有郵政能到嗎？”
“對啊，山旮旯就是這樣。”
他們要重新過安檢，不便多聊，跟媽媽道別了。
媽媽走了，崔明坤才補充一句，“至少七天才能寄到，牛肉醬得餿了。”
樂清淩看了一眼媽媽離去的方向，歎口氣，“也沒辦法。”
“後悔沒拿代餐棒了吧。”
“那是秦哲買的，已經餿了。”
“……”
崔明坤服了他的鐵石心腸，不說話了。
樂清淩也沒打算聊，該幹啥幹啥。
航班延誤，他們下午才趕到拍攝地所在的紹城。從紹城到下邊的秦俞縣要3小時，再到蓬岷村要2小時，走的全是山路。
劇組統一坐大巴進山。大家彼此不熟，又是舟車勞頓的煩躁狀態，不是睡覺就是玩手機。等到手機信號跟太陽一樣漸漸消失，才抬起頭看看窗外。
“這是哪裏？怎麽都是山？”
“好荒涼，屋子在哪裏啊。”
“一格信號都沒有！”
卞鳴早預料到大家會有這種反應，拿了個大喇叭給他們解釋，“大家別著急。村裏麵是有電話，我們不是失聯狀態。”
“網絡呢？所有運營商都沒有啊。”
“呃……寬帶肯定是沒有了，但我買了個信號加強器，或許有用呢？”
或許兩個字，讓不少人直接黑了臉。尤其是崔明坤，一天不打遊戲渾身難受，喪到撞窗，樂清淩在旁邊看著感慨網癮害人，給了個枕頭墊墊。
大家沒了網絡生無可戀，到了住的地方一瞧更是叫苦連天——四麵牆一張床的簡陋配置，沒有自來水，想用電還得注意一下電壓波動，同時用電吹風直接跳閘。
卞鳴想給他們打氣，在拍攝之餘讓他們體會一下篝火舞會、流水宴席之類的淳樸樂子。
這招開始有用，一周後就沒了新鮮感。大家開始想念外邊的世界，有空跑到小賣部排隊打電話。
樂清淩經曆過《凱旋》的外景拍攝，不反感這樣簡單的生活。他沒有牽掛的人，也沒有別人吃火鍋燒烤蹦迪泡吧那樣豐富的娛樂，還覺得這裏的蔬果新鮮，挺好。
他果然是一周以後才收到牛肉醬，怕變質不敢吃，但是給家裏打了電話報告。
“收到了，會好好吃的。”
“住得慣嗎？”
“還行。”
“要注意身體。”
“好的。”
別人打電話都是滔滔不絕，樂清淩是說兩句就沉默。
後麵等待的人投來了不解的目光，“斷線了嗎？”
“沒。”樂清淩尷尬笑笑，回頭小聲跟媽媽說，“不說了，我去休息了。”
媽媽也不敢給他添亂，“好的。山裏涼，蓋好被子。”
樂清淩掛掉電話，回了宿舍自己待著。
崔明坤已經睡著了，臉上蓋著他帶來的那本書。
樂清淩放輕了動作，卻還是把人吵醒了。
“唔。”崔明坤坐起來，“桌上有你的東西。。”
樂清淩指了指桌上的信件，“你說的是這個？”
崔明坤打了個哈欠，迷糊交代著，“嗯。郵差送來的，還說想回信可以去小賣部買信紙信封和郵票，寫好了放在小賣部的木桶裏。他每周三周日都會來。”
樂清淩還有點懵：誰會給他寫信？粉絲知道這裏嗎？
他走過去，低頭看著信封上麵的字。
收信人寫的是他，字跡……
樂清淩沒有拆開，就從地址秦俞縣的“秦”字認出了寫信人。
這是秦哲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