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邱安容之死
顧城已經哭的有些不能自己了，在場人都瞬間明白了過來，看見顧城那有些崩潰的模樣，眼中也不禁露出了同情的目光，這種事情是誰都不想遇到的，遇到了就會痛苦一生。
被顧城抱在懷中的邱安容本來意識就有些模糊了，聽到了身邊兒子的哭喊聲，再慢慢將自己已經有些渙散的目光聚焦起來，她似乎朦朦朧朧的看見兒子的眼淚，看見了兒子那悲傷的表情，她不由得伸出手去，摸著兒子的臉，似乎想再最後再確認一遍。
顧城也忽然有些愣住了，母親的手有些冰，這溫度讓他感覺是那麽的熟悉，卻又是那麽的陌生，他伸手覆蓋在母親的手背上，母親那滿是鮮血的臉上也慢慢的露出了一抹微笑，可是那笑容卻是那樣的無力，顧城更是揪心不已。
“媽，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痛，還是哪裏不舒服？”顧城緊緊的捏著母親的手，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聲音都微微的有些顫抖。
“城兒，我沒事兒，我現在很好，你不要難過。”邱安容撫摸著顧城的臉，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笑著說道，“城兒，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要記得按時吃飯，生病了一定要去醫院。”
“媽！”顧城忽然高聲的叫了一聲，聽著邱安容這像是在留遺言的話，顧城心中不由得一陣絞痛，其實，母親現在的狀況他很清楚，現在母親已經是失血過多了，也已經等不及醫生來，怕是……在交代最後的遺言。
可是，麵臨剛剛還跟自己說說笑笑的母親，在下一個瞬間就要忽然離開自己，以後，便變成陰陽相隔，顧城是怎麽也不能接受的，他完全不能相信這是一個事實。
邱安容的臉上依舊是帶著祥和的笑容，目光也全都凝聚在顧城身上，卻又在慢慢的開始渙散，她努力的想要撐住不要睡，可卻發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甚至連兒子的臉也快要看不清楚了。
“城兒，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邱安容的臉上終於有所變化，雖然笑容未改，可是眼角卻有淚水落了下來，她甚至舍不得眨一下眼睛，想要再多看一看兒子的臉，然後在顧城拚命的呼喚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媽，媽……”顧城聲嘶力竭的呼喚著邱安容，可是邱安容卻再也不會回答他了，她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永遠的離開了他，顧城死死地摟住邱安容的身體，像是想要挽留母親身上最後的一絲溫度。
這時候，顧長風終於也反應過來了，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看著顧城抱著邱安容哭的是那麽的絕望，看著邱安容那已經閉上眼睛了的麵容，他的腦中忽然變得一片空白。
顧長風緩緩的蹲下了身子，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他的目光中滿是呆滯的神色，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去觸碰一下，可是卻被顧城一把用力的揮開，顧城這一掌十分的用力，顧長風直接坐到了地上。
顧城轉過頭來，狠狠的看著顧長風，眼中滿是恨意，那恨意濃烈的似乎快要將他覆滅了，“你滾，你不要碰我媽，都是你，全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媽，就是一個罪人，你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顧城的聲音冰冷而又無情，已經不給顧長風絲毫的臉麵，在他的心中，就是顧長風害死了邱安容，若不是顧長風要強行的帶他離開，邱安容也不會在後麵駕車追趕，就不會發生這樣的車禍，現在他們也不用天人相隔，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顧長風造成的。
顧長風的眼眸也變得有些悲戚了起來，一是有些無法接受邱安容就這樣的死去了，二是顧城對他的目光和話語實在是讓他太過於難以接受，在這件意外中，他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是他也真的沒有想過要讓這種事情發生。
顧長風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卻發現自己竟無力狡辯，因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與他有關，顧城說的話也很有道理，都是因為他，邱安容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他的確就是害死她的元凶。
可是，顧城心中是痛苦的，他又何嚐不是呢？相識相戀相愛，最後到結婚生子，怎麽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呢？隻不過這種感情被表麵上的物質所掩埋，讓他們彼此都陷入了自己的死胡同，最終才走到這樣一個破碎的結局。
不一會兒，救護車就來了，從上麵下來了幾個醫生和護士，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邱安容的身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邱安容實在是失血太多，早就已經停止了呼吸，醫生們也是回天乏術，最終也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顧城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中滿是呆滯，看著醫生將母親的身體抬上擔架，然後抬到了救護車上，他像是一個木偶人一樣跟著他們，滿眼中布滿了絕望。
很快，交警的也趕到了現場，顧長風才從地上站了起來，連身上的灰也沒有拍，這或許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邱安容死了，顧城也像是丟了魂魄一樣，所有的善後也隻得他來處理了，以顧長風很配合的上去跟交警說明了情況，現場並沒有造成什麽其他的傷亡，隻有邱安容撞壞了一旁的護欄，然後當場死亡，所以並沒有什麽其他的責任要處理和定論，勘察了現場的痕跡之後，交警很快的就做出了事故報告。
事故既然已經處理好，周圍的人便也在慢慢的散去，畢竟，在他們看來，這隻不過是一場簡單的交通事故罷了，並不會對他們的生活有絲毫的影響。
這樣的事情似乎每天都在發生，人們都已經司空見慣了，那隻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論點，或許還會被很多人當做一場反麵教材。可是，對於顧城和顧長風而言，這卻是他們父子關係破裂的開始。
顧城是直接跟著救護車來到的醫院，而顧長風卻是留在原地處理了交通事故後才跟著來的，兩人在窄小的走廊間碰了麵。
聽到聲音，顧城抬起頭來冷漠的看著顧長風，冷漠的輕笑了一聲，“顧長風，我不是都告訴過你了嗎？讓你不要來這裏，不要到我母親麵前來，現在母親已經永遠的走了，這個結果你還滿意嗎？”
顧城的話語極盡的嘲諷，讓顧長風也不由得蹙了蹙眉頭，他目光中也閃過了一絲的悲痛，但隨即就被他掩蓋了下去，換上了滿目的鎮定，“顧城，我是你的父親，你是怎麽跟我說話的。”
顧長風雖然對邱安容的死也有一些內疚，可這並不意味著顧城就可以這樣的和他這個父親說話，何況顧城曾經千方百計的要從他的身邊逃開，早就讓他有了很多的意見，此時因為邱安容的事情，兩人之間本就潛藏的矛盾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
顧城冷笑了一聲，眸中的光芒變得更為冷冽，他的目光不躲不閃的看著顧長風，裏麵是根本不加以掩飾的恨意，“父親？嗬嗬，你覺得在我麵前你配得上這個詞嗎？若不是因為你，我們的家怎麽可能會變成如此的支離破碎？母親又怎麽會因此而喪命呢？”
顧城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然後繼續說道，“你果然是個自私的人，是你對不起母親，母親卻還傻傻的在等待著你，他在臨死的時候，還在要我不要恨你。”
想起母親最後那低若蚊吟的話語，顧城再次流下了淚來，那是母親在這世間留下的最後一句，她說，“城兒，千萬不要恨你的父親，他是愛你才會這樣做的，其實他也是一個很害怕孤單的人，母親要是不在了，你要多多的陪伴著他。”
顧長風也聽得一愣，目光變得溫柔而又悲痛，似乎是沒有想到，邱安容會在彌留之際還惦念著他，這讓他曾經的記憶如流水般的浮了起來。
還記得兩個人初次見麵的時候，他一眼便看到了她，就算是處在人群中，她也是那麽的耀眼奪目，而也就是這一眼，便開啟了他們之間的緣分，現在想來，這可能就是一段孽緣吧。
顧長風再也無話可說，可是顧城卻依舊不依不饒，仿若要將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緒都宣泄出來才會罷休，他就是要說母親對顧長風的好，就是要顧長風的心中永遠對母親有一絲的愧疚，讓他永遠都不會將母親忘記，讓他一個人承受這麽多，他真的有些承受不了，總要拉一個人和他一起承擔的。
說到最後，顧城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顧長風，眸光中也滿是堅定，一字一句的說道，“顧長風，你不知道我有多麽的恨你，不是為了我自己，所以我才會更加的恨你，你不是我的父親，我也不會承認你是我的父親，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承認了，你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