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曾經的他

  夜色漸漸籠罩A市，街燈亮起，來往的車輛鳴聲不斷。


  金融中心的城市大樓第36層，顧長風站在落地窗前眯著眼睛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景象。手中的雪茄一點點燃燒著，煙灰落在地麵上，有一些落在顧長風潔淨發亮的皮鞋前端。


  顧長風深吸了一口氣，將雪茄丟進垃圾桶中。他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斷浮現起顧城小時候的樣子。曾經乖巧可愛的小男孩兒，後來叛逆桀驁的青年，如今，他又是什麽樣子呢？他，還是不肯原諒自己嗎？


  敲門聲響起，將顧長風從回憶中拉回現實。他轉身讓外麵的人進來，從口袋裏掏出手帕輕輕地撣掉鞋子上的煙灰。


  “董事長，查出來了。”助手查青一身西裝打扮，低眉順眼畢恭畢敬地將幾張照片送到了顧長風的麵前。“少爺是為了這個女孩兒回來的，三年前，她曾經救過少爺。”


  照片上，黎姿姿淺笑嫣然，眼神明亮溫暖。顧長風一眼就看出這是個本性純良溫柔天真的女孩子，能被顧城看上，也算是合理。隻是顧長風不甘心，這些年他為了讓顧城回到自己身邊，不惜動用一切手段，都未能如願，反而讓顧城恨透了自己。這個女孩兒，居然能讓顧城回到A市。難道女人，比父子之情還要重要？

  顧長風有些憤然，將照片甩到桌上。“把這個女孩兒帶來，我要見她。”


  查青臉上出現了為難的神色，說道：“恐怕有些難辦，這個女孩兒今天失蹤了。而且——今天，是她結婚的日子，她在婚禮上失蹤了。”


  顧長風皺起眉頭，不用想也知道，這件事一定和顧城有關係。這個顧城，為了女人什麽都不顧了，像什麽樣子。這一點兒看來，顧城真是和自己一點兒也不像。


  “跟顧城聯係，告訴他，我要見他。”顧長風的口氣強硬地不容抵抗。查青知道顧長風心裏已經又有了想法，如果顧城不肯相見，那麽下一步，顧長風就會想盡一切手段來把黎姿姿帶離顧城的身邊。


  一直以來，這對父子之間的相處方式就是如此，顧長風強硬，顧城抵抗。一個用不擇手段的方式想要挽回兒子回到自己身邊，一個用極端的回應來抵抗父親的行為。看似越走越遠，卻又根本無法割斷關係。


  顧城接到查青的電話時，眉毛微微挑動了一下。這個老頭子行動倒快，自己也不過是剛剛回來，他就獲悉了自己的行蹤和所為。他對查青說：“告訴顧長風，他要是敢動黎姿姿一根手指頭，我寧可跟他同歸於盡。”


  電話另一端的查青沉默了一會兒，歎息道：“阿城，何必呢，你們就不能靜下來平和地談一談嗎？董事長他，其實不是真的想要傷害你。”


  顧城冷笑一聲，說道：“好了表哥，別說了，你知道的，我跟他，根本就是水火不容。”靜下來？平和？從顧長風和邱安容離婚那一刻開始，他們這個家就散了。而自從邱安容離世之後，他們父子再也沒有了平和二字。


  掛掉電話，顧城回頭望著依舊沉睡的黎姿姿。這些人下手實在沒個輕重，迷香用的太多了，黎姿姿中間又起來鬧了一會兒，實在太累，到現在還沉睡不醒。


  黎姿姿的眼角有淺淺的淚光，眉頭輕蹙，看起來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顧城疼惜地撫摸了一下黎姿姿的臉龐，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見一見顧長風。有些話，還是說在頭裏比較好。


  他叮囑手下一定要看好黎姿姿，不能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離去的時候，他很輕很輕的關上門，就像從前黎姿姿去上夜班時候一樣。


  顧長風已經在顧家老宅裏等了很久了，這個地方，他很久都沒來了。家裏因為一直有清潔工來打掃，所以還算幹淨，隻是有一種淒清之感。


  自從離婚之後，他每次和顧城有事要談，就會來到這裏。隻是，每一次都是兩人大吵一架，然後不歡而散。最嚴重的一次，顧長風對顧城說：“如果你不想做我顧長風的兒子，那就把你的一身血肉還給我。”


  那一天，顧長風對顧城下了“追殺令”，讓道上的人隻要見到顧城，就不惜手段要他的性命。除非顧城親自回來叫他一聲“爸爸”，然後對從前的事情認錯為止。


  隻是他沒有想到，顧城居然倔強到那種地步。被道上的人圍追堵截，受著傷還是不肯屈服，而且還能逃出海外，謀得生路。


  想想看，那一次在顧家老宅的相見，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顧長風坐在老宅的沙發裏，靜靜地等著顧城到來。他倒是想起以前顧城小時候放學的樣子，那時候，顧城還是很粘著顧長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