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盲者22

  白時彥現在已經習慣了路昭一天幾副麵孔的變態。


  對他來說, 重要的是他的那玩意兒沒變就行。反正他跟路昭在一起, 大部分時間也不是站著的。


  路昭在白時彥的出租屋裏待了兩天, 還是得走的。


  走的時候，白時彥站在門口替他係領帶。


  白時彥的手法很生硬, 因為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會係領帶。


  “那什麽，要不你自己係？”


  路昭一直在低頭看他，那張臉上全是滿足的笑。


  “不用, 我要你幫我。”


  “可是我不會啊。”


  “沒關係, 我就喜歡你不會。”


  白時彥兩眼一翻，差點沒昏過去。他覺得路昭這人, 哪哪兒都跟正常人不一樣。


  路昭坐在車上，還盯著那領帶出神。


  他很高興。這麽久，那個人都手法還是沒有進步。


  他還是那個他, 從來沒變過。


  白時彥在餐廳又是待了一天。


  雖然他可是整整兩天沒去，但餐廳裏的人竟然沒一個在他背後嚼舌根，也沒有人對他很殷勤, 更沒有人在看到他的時候表現出什麽探究來。


  白時彥不得不佩服, 路昭的手段和方法還是很厲害的。他選的人，通常都很明事理, 現在就連他手下的手下也是不愛嚼舌根的，老老實實本本分分。


  白時彥很滿意。


  這個餐廳的老板娘當得很順溜。


  係統：“為什麽你是老板娘。”


  白時彥嚇了一跳。他覺得再來幾次, 要被這個係統給嚇傻。


  “你管我？就你事多，天天好奇這個好奇那個。”


  係統：“嗬嗬。我隻是看不起你，還老板娘。你好意思？你有本事說你是老板。”


  白時彥有點語塞。他倒也想當老板啊, 不過他不是被路昭給壓在下頭的嗎？更何況他也沒法壓路昭啊。


  路昭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和車流，不知道在想什麽。


  站在外頭的部長敲了敲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路昭站在那，背影有點悲傷。


  他歎了口氣。祈禱今天不要被罵。


  “總裁，這個月傳媒公司那邊的賬目來了，您要不要過目？”


  路昭輕輕揮手，那部長就明白了，小心翼翼地把手裏的報表放在他的桌上。


  路昭一直沒動。


  他現在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混沌，反而很清明。


  那些不屬於他自己的回憶一點一點滲入他的腦子裏，讓他差點快要瘋掉。


  他有多愛那個人，就有多嫉妒那些人。他有多嫉妒那些人，就有多愛那個人。


  路昭忽然覺得很累。


  他不明白這些記憶為什麽就要來到自己身上。他曾一度懷疑是抑鬱，但檢查的結果卻什麽也沒有。


  那些記憶讓他痛苦，也讓他難熬。


  部長開了門要出去，他又回頭看了眼總裁。


  以前總裁看不見，幾年都不出門一次，所以外界也看不到。但現在，他隻覺得，總裁怎麽這麽痛苦呢。好像很想要什麽東西，卻沒辦法得到一樣。


  “總裁。”


  “我忘了說了，策劃部的副部長他…患了骨癌，可能這兩天就要來遞辭呈了。”


  路昭聽到“骨癌”兩個字時，突然全身顫抖。


  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他的身體裏出來。


  他癱倒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胸口。


  這裏怎麽會…怎麽會這麽疼？

  疼到不能呼吸。


  真的太疼了。


  “總裁！總裁你怎麽了！我馬上叫救護車！”


  路昭倒了下來。


  他好像看到，那個人躺在床上，虛弱無力的樣子。


  “何起…我找到你了。”


  白時彥剛出餐廳門就看到站在路邊抽煙的路昭。


  這個時間段的後街人不多，也就幾個女生在路上。


  她們看到路昭，都紅了一張臉。


  白時彥突然有點驕傲，像是個孩子一樣。


  路昭側對著他，抽煙的樣子簡直性感的不可思議。


  他一直不喜歡駝背，就連抽煙也是直挺著脊背，那張好看的臉在路燈下顯得格外立體，格外好看。


  白時彥以前是不喜歡別人抽煙的，但現在他覺得，路昭抽煙的樣子也是帥爆了的。


  “路昭。”


  路昭轉過身，把那燃著的煙拿在手裏。


  “來了。”


  白時彥幾步走過去，路昭立馬把煙頭扔掉，踩滅。


  “怎麽，看我來才扔了煙？”


  “不是。不想你吸二手煙。”


  白時彥有點愣住，不知道說什麽好。


  “路昭，你以後不許抽煙。抽煙了的話，就不能親我。”


  路昭點點頭，“好。你說什麽都好。”


  路昭站在那裏，確定自己身上的煙味散了不少之後才敢伸出手把白時彥攬在懷裏。


  他的動作又是很重，很緊張，白時彥莫名心疼。


  這幾天他常常這樣，像是害怕自己再走了。


  “我好想你。”


  “這不是早上才分開嗎？”


  “我還是好想你。”


  “你不會知道，我想了你多久多久。”


  “你對我的懲罰，這是結束了嗎。”


  白時彥又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了，不過他能感覺到路昭的悲傷。最近他總是這樣，白時彥也不知道怎麽解決，不知道該怎麽向他承諾，隻好會以同樣緊緊的擁抱。


  他其實很想說，別擔心，我不會走。


  但他知道，他早晚要走，沒資格許諾。


  深夜，路昭依然沒睡。


  他很專注地看著身邊的那個人。


  他終於找到他了。


  雖然他曾答應自己，這一次由他來接。不過，能再見到他，已經滿足。


  他已經記不得有多久，他在黑暗裏，看不到光。


  隻有他，是唯一的光亮。因為他說過，一定會再見。


  現在那個讓他等了那麽久，等得那麽苦的人就在眼前，除了更緊地抱住他，他還能做什麽呢。


  路昭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他隻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他好像不是自己，又好像是自己。


  他好像是白時彥的老板，那人就在自己眼前伏案工作。原來他坐辦公桌前的樣子也這麽好看。


  可突然，他好像就走了，隻留下他一個人愣在原地。


  之後，他又變成了一個學生。他看到了白時彥，怎麽站在講台上？

  那個人溫文儒雅的樣子，也好看。


  路昭看到，白時彥為自己擋住揮過來的刀，流了好多血。


  然後，他怎麽又離開了呢？他說好了要帶他去旅遊，帶他去看世界的風光，怎麽這麽快就離開了呢？


  然後，又是混混沌沌，路昭好像聽到別人都叫自己“四爺”。


  而白時彥就在自己跟前。


  他怎麽全身是傷？臉上是這樣，身上是這樣，全身沒一塊好肉。後來他又夢到，他一身傷疤，都是自己給的。


  路昭在夢裏看到了pipy，隻是白時彥叫它三毛。


  路昭想，現在pipy要是聽到這個名字，應該會不開心的。


  又是黑暗，他竟然在一片桃林裏。


  路口有個人在和小鹿玩。


  那個人就是白時彥。


  可是還不等路昭看清楚，不等他留一留他，白時彥又不見了。


  他去了哪？怎麽又拋棄了自己？


  路昭一個晃神，竟然在病房裏。


  那個人穿著病號服，被推進手術室，又被推出來。


  夢裏的路昭長長舒了口氣。


  還好，他沒事。


  路昭看到自己和白時彥在一起。很自在很肆意，在一起看書，一起吃飯，一起喝水，一起看電視，一起睡覺，一起親吻，一起相交。


  那些事，都是現在的他想和他做的。


  都是他想把他留在身邊的理由。


  路昭忽然就懂了。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

  歡喜是他，失落是他，愛是他，恨還是他。


  在夢裏，路昭已經濕了眼。


  他看到，自己又一次，親手送他走。


  五次。


  每一次都刻骨銘心。每一次都撕心裂肺。每一次都痛不欲生。


  路昭睜開眼的時候，白時彥還沒醒。


  他發現自己的枕頭已經全濕了。


  路昭這一生，從沒有這樣慶幸過。


  慶幸他遇到的人，經曆的事，嚐過的飯菜，路過的風景，甚至是睡過的床，親吻過的身體，統統都是自己，統統都是自己陪著他完成的。


  那些讓他嫉妒的，羨慕的，原來不過都是他自己而已。


  路昭以前以為，是上帝玩弄了他們，是上帝拋棄了他們。


  但如今，他無比虔誠地感激。


  感激上帝終於，終於還是把他送到了自己身邊。


  “阿彥，我來了。”


  “我來找你了。”


  “這一次，我再也不讓你跑。”


  路昭把他抱在懷裏，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隻不過是一吻而已，但沒人知道，為了這一吻，他曾付出了多少。


  他曾經曆了多少個生離死別，又是怎樣在無盡的黑暗裏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熬過來。


  所以，無論如何，這一次就算與天為敵，他都不會再放開他。


  管他什麽權勢富貴，怕他什麽戒律清規。


  都抵不過他一個笑。


  一聲“二叔”。


  作者有話要說： 終極大boss終於出來啦！！！

  明天大秘密就徹底揭曉啦~~

  撒花~

  感謝各位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