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雪山
他們在洞爺湖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去了登別,入住了溫泉酒店,到達的時候,天還在下雪,那些雪花就像鵝毛一樣,窸窸窣窣的從蒼色的天幕上落下,鋪在厚厚的雪層上,梁禹城從行李箱裏拿出了厚的羽絨服和毛線帽,他給蘇越戴上帽子,兩個大老爺們裹了一層又一層,從酒店裏出來的時候,還看到紛紛揚揚的雪天裏,又光著腿的女生撐著傘健步如飛的在雪地裏行走著。
實在是看的冷,梁禹城撇過頭,環住蘇越的肩膀,“先去景點看看。”
他們去的是登別溫泉地獄穀,地獄穀是在雪山上,他們走上一個上山的步道,雪時大時小,兩個人撐了兩把傘,他們在雪中爬山,蘇越走在前頭,梁禹城踩過他的腳印,周遭無人,一片寂靜,隻有腳步落在雪地上咯吱的聲響,世界銀裝素裹,一片肅穆,梁禹城抬起頭,抬眼看著蘇越的背影。
蘇越慢慢的走在前頭,他突然停下,回頭看去,梁禹城還站在原地,屈身扶著自己的膝蓋,蘇越愣了一下,便從高階出快步走了下來,雪地有些滑,他還踉蹌了一下,勉強站穩,他走到梁禹城跟前,“怎麽了,是腿疼嗎?”
蘇越的手按著梁禹城的腿,左腿上的疤隻要一到陰冷的天氣就會疼,那種疼好像是鑽到了骨頭裏,慢慢的磨著,一點點的撕裂著,梁禹城其實在來到這裏時已經有些不適了,隻是不想讓蘇越掃興,一直忍著,而剛才走了一段山路,左腿實在是不堪重負,身體晃了一下,差點跪在了石階上。
“沒事,剛才不小心滑了一下,等我緩緩。”
蘇越雙手扶著梁禹城,他的身高與梁禹城相仿,平日裏覺得自己不夠小巧,這個時候的優勢就顯示出來了,他勾起梁禹城的手,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梁禹城往後退了半步,被蘇越強硬的拉了過來,梁禹城半推著被拉上了蘇越的肩膀上,辛虧還剩下一點路,蘇越攙著梁禹城,另外一隻手還能撐傘,慢吞吞的朝雪山上走去。
大約走了二十多分鍾,他們來到了一個岔路口,看到了一個標誌牌,蘇越側頭,梁禹城的臉離他很近,兩個人的臉幾乎貼在了一起,彼此的氣息交錯,蘇越微微挪開臉,“往哪條路走?”
梁禹城指了左邊的那條路,蘇越便點點頭,梁禹城指的那條路通往的是一個比較大的池子,地獄穀在冬天去看,就是一個很大的溫泉池子,他們走過去的時候,天微微晴了一些,至少雪下的很小了,蘇越收起了傘,走在平地上後,梁禹城的腿不怎麽疼了。
他讓蘇越鬆開扶著自己的手,他走到雪地上,蘇越吸了幾口氣,鼻尖都被凍紅了,他垂著眼,看著梁禹城的腿,“真的不疼了嗎?”
梁禹城覺得蘇越是太小心了,可這般小心謹慎的蘇越又讓他覺得很感動,被人溫待的感覺,總是讓他想要更多,他伸手輕輕環住蘇越的肩膀,“不疼了。”
他們從山道上下來,路途中還有隨時都可以坐下泡足的溫泉足浴,隻不過因為天氣太冷了,周遭都沒什麽人,蘇越有些好奇,走到那升騰著熱氣的足浴邊上,伸手試了一下水溫,他回頭對梁禹城說:“這個真的好神奇。”
蘇越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站起來,三兩步跑到梁禹城前麵,伸手握住他的手,蘇越的手掌被那水浸的燙呼呼的,梁禹城反手握住他的後,蘇越嘻嘻的笑了,十指交叉,微微用力晃了晃。
兩個人下山的路走的很慢,沿路拍了很多照片,大部分還是蘇越的,他的笑,他皺眉,他抿唇,他所有的神態,梁禹城都印在了眼裏,他在心裏慢慢描繪出一個完整的蘇越,又覺得不夠,他用相機記錄,他把他最愛的人留在了影像膠卷裏。
他們回到了酒店房間,羽絨服因為下雪天,有些濕,蘇越脫了外套,放在沙發上,梁禹城坐在床邊,蘇越突然站起來,走到梁禹城麵前,“你把褲子脫了。”
梁禹城愣了,他表情木木的,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蘇越便又說了一遍,“褲子脫了,我要看你的腿。”
他的小男朋友大部分時間都是軟乎乎的一團,愛撒嬌粘人,就差在後麵按上個尾巴了,可偶爾也是會強硬的,就像現在,梁禹城坐在床上,蘇越跪在他的腳邊,房間內的燈光溫柔,暖洋洋的暈眩在蘇越的臉頰上,映照著他的皮膚溫潤如玉,梁禹城看著這樣的他,慢慢拉開自己的褲子。
他想到自己受傷的腿,心裏驀然一緊,他縮了一下,蘇越卻拉緊了他的手,他靠過去,扯下了梁禹城一邊的褲子,左腿暴露在了空氣裏,猙獰的傷疤一覽無餘,梁禹城注視著蘇越的神情,蘇越卻低下了頭。
蘇越伸手在梁禹城的膝蓋上來回撫摸,指尖沿著那些突起的疤痕,小心翼翼的摩挲,他咬著下唇,他情緒是容易受到影響的,就像此刻,他看到梁禹城因為這些傷痛而難受時,他也受不了了,他心疼,他因梁禹城的難受而難受。
梁禹城感受到了片刻的沉默,而後蘇越把頭垂下,輕輕枕在他的腿上,他的手環住了梁禹城的膝蓋,他低頭,梁禹城隻覺得有微熱的水漬落在他的皮膚上,他像是觸電了一般,蘇越的吻印在他受傷的腿上,他把蘇越的頭抬起來,這小孩的臉上已經淚流滿麵。
蘇越已經很久沒有在梁禹城麵前哭了,可這時候,他哭了,他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梁禹城,梁禹城伸手抱住他,蘇越的頭埋在梁禹城的懷裏,哭的泣不成聲,他是個愛哭的人,從小都是,但長大了後,成長的經曆告訴他,哭不能解決事情,他便慢慢克製,但有些情緒,你無法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