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單身父親不容易

  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不到九點就歪在沙發上睡著了，王崴小心翼翼地抱起珊珊放到臥室的床上，輕柔地蓋上薄被，王斯看著他，笑笑說：“你還真像個幹爹的樣兒。”


  王崴推著王斯走出臥室，帶上門，說：“我其實原來挺煩小孩兒的，但是這個珊珊真是太懂事太可愛了，像我小時候。”


  “呸，不要臉。”


  王崴推搡王斯一把，說：“真的！我小時候可懂事了！不過就是沒珊珊這麽聰明，才五歲！就會自己起床穿衣服洗臉上學下學了，換你你行嗎？”


  王斯說：“基因好啊，爸爸是個大律師，智商肯定高，搞不好是個天才呢。”


  “唉，”王崴歎了一口氣，“就是命不太好啊，小小年紀爸媽就離婚了，爸爸還是個gay。”


  “嘖，”王斯有些不滿道，“我怎麽這麽不愛聽你說話呢，還說你不是歧視。”


  “這怎麽叫歧視呢，我心疼我幹閨女嘛。”


  王斯正要反駁，門鈴忽然響起，邊朝門口走去邊說：“肯定是秦律師，你可別胡說八道啊。”


  門一開，果然是秦陸川，依舊是西裝革履，隻是神色有些疲憊。王斯將他請進門，說：“珊珊剛睡著，先歇會兒喝口水吧。”


  秦陸川道了聲謝，王崴卻心想：怎麽跟你們家似的，我倒成客人了？

  秦陸川從包裏拿出一個禮盒，遞到王斯麵前說：“生日快樂！”


  王斯客套一番，打開一看，是一支高級鋼筆，連連表示感謝，又切了一角蛋糕給他。秦陸川接過蛋糕，吃了兩口，又對王崴說：“真是麻煩您了，這麽照顧珊珊。”


  王崴笑著擺了擺手，秦陸川又說：“還有不好意思啊，之前沒有認出您，珊珊後來跟我說我一查才知道您也是明星……因為我平時有點忙，顧不上看電視聽歌什麽的，實在失禮了。”


  王崴笑了笑，說：“您這麽忙，當然了。不過我是覺得賺錢是一方麵，還是應該多拿出點時間陪珊珊。”然後又笑了笑，說：“比如珊珊這麽愛看我們的劇，您哪怕陪她看一集不也知道了嘛。”


  秦陸川麵色有些訕訕，點了點頭，說：“是，我確實做得不夠。”


  王斯橫了王崴一眼，忙說：“教育孩子畢竟還是家長的事，我們都不懂，也是瞎說。”


  王崴卻不樂意了：“對啊，我們是不懂，就是心疼珊珊，這麽小的年紀，連上下學都沒人送。”


  秦陸川臉上已經有些掛不住了，放下碟子，起身說：“我先帶珊珊回去了。”


  王崴卻說：“著啥急嘛，再坐坐。”


  秦陸川有些尷尬，說：“不打擾了，不打擾了。”


  王斯暗暗推了王崴一把，起身說：“我帶您去臥室。”


  王崴依舊不服，說：“秦律師，我是真的很喜歡珊珊，也心疼她。本來我們也就是個鄰居，不應該插嘴您怎麽教育孩子，但是珊珊現在叫我一聲幹爹了，我就忍不住想跟您聊兩句。”


  王斯忍不住嗬斥道：“你沒完了？！”


  王崴被王斯一凶，愣了愣神，怔怔地看著他，王斯又對秦陸川說：“您甭理他，先帶珊珊回家吧。”


  秦陸川卻定了定神，忽而笑了笑，緩緩坐下，說：“好吧，我看您也確實有話想跟我說，那就聊聊吧。”


  王斯見秦陸川如此，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王崴卻清了清嗓，說：“其實也沒什麽，我知道您一個單身父親也很辛苦，但是賺錢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孩子需要爸爸陪伴。我真的還沒見過這麽懂事的孩子，才五歲，什麽事情都是自己處理，但是我並不覺得這是值得誇耀的事情，反而是您陪伴的不足才讓她這麽小就要像個大人一樣。”


  秦陸川淡淡地笑了笑，說：“首先珊珊她的這些能力，並不是因為我不做，才迫使她學會的。珊珊這個孩子就是特別的聰明，比同齡人聰明很多倍，我和她媽媽也帶她去檢查過，智商確實高於常人，也有專家建議讓她提早入學或者跳級之類的，但是我們不想讓她過那種與眾不同的人生，就希望她踏踏實實安安穩穩的。那她的學習能力沒有用武之地，就在生活的各個方麵體現了出來，很多事情根本不用我們教，她看一次就懂了就會了，您說的上下學什麽的，也不是我偷懶不想送，我也擔心她，但是她主動提出要自己走，覺得家長陪著讓她覺得很丟臉，好像連路都不會走一樣。我們也沒辦法，偷偷跟著幾次還被她發現還生氣，所以才會這樣的。並不是我不負責任，而且珊珊不需要我。”


  王崴和王斯聽到這樣的解釋都有些意外，王崴想了想，說：“既然是這樣，我覺得您的私人生活也應該注意一些。”王斯聽言連忙掐了王崴一把，王崴依舊不管不顧地說：“我對您的婚姻什麽的不方便說什麽，但是珊珊耳濡目染，現在總是要給您找個……”王崴正不知該如何措辭，秦陸川淡然地接話道：“男朋友，珊珊一直想給我找個男朋友。”然後靜靜的看著王崴等他繼續說。


  王崴見他如此自然的態度，心中有些不滿，便說：“對，她老想著給您找個男朋友，您不覺得這樣很不正常嗎？您不怕影響她以後長大怎麽麵對婚姻和愛情嗎？”


  王斯見王崴如此，氣得聽不下去了，又不好說什麽，便起身走到一旁，背對著二人生悶氣。


  秦陸川卻忽然嗬嗬笑了，然後搖了搖頭，說：“我以為您們當演員當歌手的，會接觸到很多性少數群體，會更open一點，沒想到……”然後輕歎了一聲，說：“我首先澄清一點，我和珊珊的媽媽是和平分手，我並不是騙婚的，離婚的時候我還是異性戀的——或者以為自己是異性戀的。後來因為一些機緣巧合，遇到了我的前任，是個男生，我們相愛了。我覺得這沒有什麽可恥的或者可隱瞞的，而且我認為也應該讓孩子從小知道不同性向的人們都是一樣的，所以就帶我的前任回家讓珊珊認識了。珊珊也很喜歡他，他也很喜歡珊珊。隻不過後來因為別的一些事情我們分手了，珊珊從此就開始擔心我，認為我需要再找一個男朋友。其實我自己沒有什麽想法，都是順其自然罷了。那至於您說的對珊珊有什麽影響。”秦陸川推了推眼鏡，說：“如果您是個異性戀，就算您身邊的親人朋友都是同性戀，您也不會變成同性戀的，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王崴被秦陸川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總覺得他說的話有點不對，卻又找不出可反駁的點，隻得無奈道：“好好好，您是大律師，我說不過您。”


  秦陸川爽朗地笑笑：“這有什麽說過說不過的，又不是打辯論。我很感謝您這麽關心珊珊，理解您的出發點是好的，所以向您解釋我的想法，您可以不理解不接受，但是咱們求同存異吧。”


  正說著，臥室的門忽然開了，珊珊揉著眼睛站在門口，說：“爸爸，您回來了。”


  秦陸川便起身走過去，說：“珊珊，咱們該回家了，該跟兩個叔叔說什麽呀？”


  珊珊打了個哈欠，說：“謝謝幹爹和封飛叔叔帶我吃麥當勞和蛋糕，我們回家了，幹爹晚安，叔叔晚安。叔叔生日快樂。”


  剛才還緊張不已的氣氛，珊珊一開口立時柔和下來，三個男人都露出了慈愛的笑容，王崴心中不免感歎：這孩子簡直是個天使。


  出了門，秦陸川帶著珊珊回了1901，王斯說了句：“我也回去了。”便頭也不回的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王崴小跑兩步攔在王斯前麵，說：“哥你生氣了？”


  王斯皮笑肉不笑：“你現在叫我哥了？剛才我囑沒囑咐你別亂說話？攔沒攔著你？你咋不聽？”


  王崴說：“我咋了嘛，我那不是心疼珊珊嘛。”


  王斯說：“你少來了，歧視就歧視，甭美化自己。”


  “我沒歧視啊！”王崴一臉無辜，“我說的也都沒錯啊！”


  “是是是你沒錯我有錯，”王斯扒開王崴的手說，“我回家睡覺了明天要試戲。”


  “就算我歧視了，”王崴對著王斯的背影說，“又沒歧視你，你急啥呀！”


  回應他的隻有王斯摔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