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墓穴
官梧想了好一會兒,除了那人是鬱澤的生父意外,想不到其他任何的可能性。
可是鬱澤的父親不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死了嗎?具體原因不太清楚,可也不至於被韓衝金屋藏屍了這麽多年吧,想想就渾身發毛。再加上剛才韓衝看向那具屍身的眼神,活脫脫的求而不得,癡情種子的模樣。
官梧打了個冷戰,雖然他是個腐男,兄弟年上神馬的,還是有些重口了點。
可是轉念一想,韓衝不是已經有了凝裳這個女兒了嗎?那又怎麽會對鬱澤的父親……而且那還是他自己的親哥哥啊!
興許是官梧的表情太過扭曲,把韓衝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他忍不住從糾結中挪出了點心思給官梧,問道:“想什麽呢?”
官梧一驚,回神道:“沒想什麽啊!怎麽了?”
韓衝一臉嫌棄地道:“你剛才的表情實在太惡心了。”
官梧:“……”
既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韓衝也不急著逼迫官梧了,他相信以官梧的智商還不至於能夠騙到他,便同樣靠著棺材,在官梧的身邊坐了下來。
官梧不自在地往邊上挪了挪。
韓衝翻了個白眼,對他的小動作視而不見。
官梧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距離韓衝兩個人寬之後才停了下來。
韓衝壓根不想理他。
他把官梧捉過來的用以就是為了讓他預言。這麽多年來,他嚐試過無數次搜魂,可都無功而返。韓衝不相信自己的兄長那麽強大,會僅僅因為被幾個靈修門派圍攻就魂飛魄散,若是搜不到魂,那便意味著奪舍。隻要韓淩或者,那便意味著可以預言,甚至能根據預言中看到的場景,找到他!
隻是沒想到……韓衝萬分嫌棄地掃了官梧一眼,誰能想到幾千年來才好不容易出現的遮天狴,居然是個還沒發育好的小奶貓,連自己的事情都預言得顫顫巍巍的,更別說給別人語言了。
接收到眼神的官梧:“……”
啥意思?綁架了他還嫌棄他了是吧,有本事把他放回去啊!分分鍾拿一箱子小魚幹砸死你!
不過說到小魚幹,官梧吸了吸自己的肚子,一天沒吃東西,還真有些餓了呢。
“喂,魔君。”官梧沒忍住開了口。
“嗯哼。”韓衝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
官梧偷偷撇了撇嘴,問道:“那什麽,你身上有吃的嗎?”
韓衝:“……”
韓衝覺得有點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什麽吃的?”
官梧道:“就是食物啊,我餓了,想吃飯。”
韓衝:“……”
一個大大的白眼甩過去。
虧得以韓衝的脾氣忍住沒有罵人了,不論是靈修魔修抑或是妖修,其實修行到築靈期之後基本上就都已經辟穀了,像官梧這樣頓頓都要吃得飽飽的實在是少之又少,也難怪韓衝沒反應過來。
官梧見他不答,又問了一遍:“我真的好餓啊,要不你放我出去抓兩條魚回來?”
韓衝不想搭理他,閉目養神起來。
官梧又道:“那要不你給我抓兩條?”
韓衝還是不說話。
官梧繼續道:“反正我現在被綁著,逃也逃不了,而且也不記得出山洞的路,你不用擔心我逃跑。”
韓衝這回終於輕輕地哼了一聲。
官梧十分期待地看著他,小眼神一閃一閃的,別提多亮了。
也不知是不是提到了食物的緣故,原本隻有三四分餓的肚子,如今已經有七八分了,急需食物填充。
韓衝被看得受不了,饒是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對方犀利的眼神打在自己的臉上,不得已睜開了眼睛,“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是什麽?”
官梧一愣。
韓衝道:“當初鬱澤被我抓來的時候,可是一點要求都沒有提過,饒是如此,他不依舊被我打得皮開肉綻?你就不怕重蹈他的覆轍?”
官梧呆呆道:“你不會打我的。”
韓衝眉頭一皺:“嗯?”
官梧道:“你留著我還有用,萬一打死了,你上哪兒找第二隻遮天狴。”
韓衝:“……”說得好有道理竟無法反駁。
官梧笑嘻嘻道:“既然你留著我有用,那就更不能讓我死啦!其中餓死是最淒慘的,說不定我化成厲鬼纏著你問你要肉吃!”
韓衝:“……”
他狠狠地瞪了官梧一眼,道:“你究竟是遮天狴還是遮天豬啊!”
官梧表示無所謂,隻要有吃的,管他是貓還是豬。
韓衝本想揍他一頓讓他聽話,可手剛舉起來,官梧的眼睛裏就含了兩包淚水,一副可憐巴巴的小模樣,那手頓時就揮不下去了。
官梧淚眼汪汪地看著韓衝氣急敗壞地在原地來回走了兩步,最終把他從地上扯了起來,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哈哈,終於要有吃的啦!
韓衝拽著官梧就往外走,然而走了沒兩步又停下,折返了回去。
官梧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將棺槨的蓋子蓋回去,又用袖子將上麵並不存在的浮灰擦拭了兩邊,頓時覺得韓BOSS的人物形象又崩了兩分。
真沒想到,傳說中的BOSS不僅智商有點欠費,還是個偏執的兄控啊!
官梧及時在韓衝回來之前將憋笑的表情收了回去,在韓衝抓住自己衣領的同時,調整著姿勢被扛到了肩膀上,以免壓到如今無比金貴的肚子。
隻是他得到食物的願望注定要被打破了。
韓衝扛著他走過了兩個通道,忽然臉色大變,猛地朝一個方向轉過身去。
官梧被晃得頭暈眼花,差點沒吐出來。
韓衝低頭自言自語了幾句,官梧暈著也沒聽清,就感覺到他走到了一麵牆的邊上,似乎是按下了什麽機關按鈕,隻聽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響過,原本的通道便被一道石門給擋住了。
韓衝又低咒了幾句,扭頭就原路返回。
其實是不是原路返回官梧也不清楚,他頭朝下被扛著,本身就容易腦充血,又劇烈顛簸了一段路,視線都有些模糊,隻能感覺到韓衝在不斷地左拐右拐,而方才那間放置棺材的墓室卻並沒有再出現過,看樣子是繞過去了。
官梧被顛得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要不是他消化功能強大,指不定還真給韓衝的衣服上添點磚加點瓦,贈送點意外小禮品什麽的。
他幹脆閉上了眼睛,看不見東西還能稍微好受一點。
不知跑了多久,韓衝突然一個急刹車,官梧的鼻子在他寬闊的脊背上撞了一下,眼眶立馬就紅了。
他忍著鼻子的酸疼,甕聲罵道:“你跑好了沒啊!能把勞資放下來了不?胃酸都要被你顛出來了啊!”
韓衝卻對他的言語無動於衷,似乎是被什麽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無暇顧及官梧。
官梧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心說難道是棺材裏的人詐屍了?剛要提問,一道熟悉的聲音仿佛沙漠裏的甘泉一般,流入了他的耳朵。
“韓衝,放開他。”
是鬱澤的聲音!官梧欣喜地叫出聲來:“鬱澤!”
“是我,”官梧神氣十足的聲音似乎讓鬱澤安心不少,連說話的語氣也溫柔了兩分,“你沒事吧?韓衝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官梧看不到鬱澤的臉,但也能想象出他的表情,忙道:“我沒事,就是有點餓了,在你找到我們之前,韓魔君原本還想帶我去找點吃的呢。”
韓衝沒好氣道:“不許叫我韓魔君!”
鬱澤的表情也有些微妙,“你們……一起去找吃的?”
韓衝聞言更沒好氣:“我也真是納了悶了,鬱澤,你究竟是怎麽忍受得了一個除了吃什麽都不會的廢物在身邊這麽多年的?”
官梧:“……”
喂喂,說話歸說話,不帶人身攻擊的啊!
鬱澤顯然也對韓衝的態度十分不滿:“官梧的能力你也不是沒見識過,若你想重溫上次在魔君府的經曆的話,我也不介意幫你這個忙!”
“哼!那次純屬僥幸!”韓衝道,“你忘了你之前幾天是怎麽被我折磨的嗎?若不是凝裳中途叛出,你早就是我手中的一柄容器了!”
“容器?!”
“容器?!”
官梧和鬱澤異口同聲。
韓衝這才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了什麽,連忙閉上了嘴。
鬱澤卻不放過他,追問道:“什麽容器?”
韓衝不願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冷笑著道:“廢話少說,鬱澤,你若是想要將他要回去的話,總得拿點實際的東西來交換吧?”竟是將話題硬生生扯到了官梧的身上。
不過比起“容器”一詞,顯然是官梧更加重要。
鬱澤立馬不再多問,而是道:“你想要什麽?”
韓衝道:“魔尊之位……”
“可以給你!”鬱澤回答得毫不猶豫,“等回去之後我就將魔宮中的一切事物交接與你,從此不在踏入魔域半步,如何?”
韓衝被他的幹脆弄得一愣,好半天沒說出化來。
鬱澤皺眉道:“這還不夠嗎?”
韓衝回神,啐道:“誰稀罕你的魔尊之位,若我真想取而代之,何不在之前幾十年,前任魔尊去世之後繼任魔尊?那不過是一個虛名罷了。”
這下輪到鬱澤和官梧愣住了。
他們兩個都以為當初韓衝之所以會抓住鬱澤並虐待他,完全是因為想要奪取魔尊之位,並在眾魔族麵前揚威立信,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是另有隱情。
鬱澤很快反應過來,道:“那你想要什麽?”
韓衝道:“你的身體。”
鬱澤:“……”
官梧:“……”
韓衝似是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繼續道:“我需要用你的身體來招魂。”
……原來還是要當容器啊!
官梧和鬱澤聞言卻各自暗暗鬆了口氣,莫名慶幸,好還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理由。
鬱澤問道:“你要替誰招魂?”
韓衝道:“這如何會告訴你,你隻要將自己的身體交出來便可以了。”
鬱澤皺眉。
可官梧卻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了方才躺在棺材裏的那人,脫口而出:“你是不是想給鬱澤的生父,前任魔尊招魂?”
韓衝身體一僵。
被扛在肩膀上的官梧想不感覺到都不行,立馬叫道:“居然是真的!你真的要給你哥哥招魂?!”
鬱澤聞言,也不由打量起了韓衝。
光看韓衝平日裏的處事作風,這個理由任誰也不會想得到吧?
韓衝頓時有一種被人看破了小心思的窘迫,但更多的是憤怒。
他一把將官梧抓了下來,扣在胸前,另一隻手呈鷹爪狀,扣在了他的脖子上,惡狠狠地道:“若是你不答應,我現在就結果了他!”
鬱澤果然麵露焦急。
然而官梧卻是十分淡定,說道:“不會吧魔君大人,你不想讓我給你哥哥預言了?”
韓衝:“……”
鬱澤問道:“什麽預言?”
韓衝:“……”
一下子兩個秘密都被爆了出來,韓衝幾乎惱羞成怒,正要發難,就感覺整個洞穴狠狠地震動了一下。
官梧沒站穩,脖子在他手指尖上磕了一下,疼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鬱澤見狀,心疼得要命,想也不想就衝了過去,一邊抄韓衝發出一掌,另一隻手則是將官梧搶回了懷裏。
韓衝的注意力全在這異常的震動上,隻心不在焉地躲開了鬱澤的攻擊,連官梧被搶回去了也沒做出什麽表示,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頭頂的石壁。
鬱澤把官梧搶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用魔氣震碎了他身上的捆妖繩。
官梧一得到自由,還來不及活動下手腳,就被鬱澤全身上下摸了個遍,沒有檢查出任何傷痕才作罷。
就在這時,山洞又是一個劇烈的震顫,程度幾乎是剛才的三四倍。
官梧連忙抱住鬱澤的手臂,鬱澤也反手將他摟進了懷裏。
“韓衝,你又在搞什麽鬼?”鬱澤問道。
隻是韓衝的注意力已經全然不在這二人的身上了,他的神情中滿是震驚,卻又帶著幾分疑惑和驚喜,十分矛盾。
“這不該啊……難道是……不不,應該不會……”
韓衝自言自語一般的對話讓鬱澤和官梧都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