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醉酒
第一百三十三章:醉酒
和他一同出現在門口的,還有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身深色的西裝,有點兒像他的保鏢。男人同樣也不覺得林嚴闖入別人的飯局突兀,雙手交叉在前,挺直了身體站在門口。
蘇睿白完全沒想到這位林大少會這個時候出現,看著他向自己走來,錯愕的愣著,連杯子也未忘記放下。
林嚴則是淡定極了,無視所有人,走到蘇睿白的身邊奪過她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傻乎乎的嘟嚷著道:“姐姐,你還生著病,媽媽說了,生病的時候不能喝酒。”
說著,他又獻寶似的揚了揚手中的保溫瓶,像孩子一般的傻笑著道:“姐姐姐姐,你看我給你帶了雞湯哦。我媽媽燉的,可好喝了,走,我帶你出去喝。”
邊說著,他邊伸手去拉蘇睿白。即便是知道林嚴的身份,也沒有人會將他放在眼中,就像是看笑話似的,有人已忍不住的嗤笑出聲。
趙開本就坐在蘇睿白的身邊,條件反射的往易楠臣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待林嚴的手碰到蘇睿白,便站起來推著林嚴坐下,笑著道:“林少可真是稀客,這邊請坐。”
林嚴像是聽不懂別人的嗤笑似的,並未有任何的不自在。見趙開是一張笑臉,也不鬧別扭,隻是傻笑著抓抓頭發,道:“這樣也行,我爸爸說了,讓我不要打擾姐姐。我是聽話的乖寶寶,我不打擾姐姐。姐姐生病了不能喝酒,姐姐不乖,我就在旁邊看著姐姐。”
他這話完全是自言自語,有點兒自己給自己找理由安慰自己的味道。說完,一本正經的在蘇睿白的旁邊坐下,將保溫盒放在桌上,鼻觀眼眼觀心的坐著。
趙開往門口看了一眼,見門口那男子沒有阻止林嚴的意思,尷尬的打著圓場道:“大家繼續,大家繼續。”
蘇睿白從一開始的錯愕回過神來,一句話也未插上,林嚴就大搖大擺的在她身邊坐下。隨即將保溫盒打開,得意洋洋的道:“姐姐,姐姐,喝雞湯,雞是我挑的,我媽媽說我可聰明了,挑的這隻雞是最鮮的。”
大BOSS沒有開口,想笑的人都給憋了回去,飯桌上一時安靜得詭異極了。偏偏林嚴這個罪魁禍首一點兒也未察覺,傻嗬嗬的討好的笑著將雞湯遞到蘇睿白的麵前。
莫名其妙的給來了那麽一出,蘇睿白多少有點兒尷尬,正想抬頭向易楠臣看去,坐在首座上的易boss就對著侍應生淡淡的開口道:“給林少添一副碗筷。”
蘇睿白的身體一僵,突然一下子平靜了下來。站起身來,微微的欠身說了句抱歉,然後側過頭低聲對搞不清楚狀況一頭霧水的林嚴道:“我們出去好不好?”
林嚴雖然搞不清楚狀況,可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蘇睿白麻利的將雞湯合上,又說了句對不起,拽住林嚴的衣袖出了門。
包間裏有圓滑的人打著圓場,還未關上門,裏麵又開始熱鬧了起來。蘇睿白輕輕的將們給關上,卻沒有立即離開,呆呆的靠在牆上緩了口氣,這才記起林嚴還在身邊。
林嚴的樣子有些像犯錯的小孩子,揪著指頭局促不安的低低的道:“姐姐姐姐,你不開心,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他的聲音中還帶了幾分委屈,蘇睿白直起身來,並沒有回答,往消防樓梯的方向看了看,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道:“我們去那邊喝雞湯好不好?”
見蘇睿白沒生氣,林嚴用力的點頭,伸手就要去拉蘇睿白的手。
雖然知道他的心智隻是單純的孩子,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蘇睿白還是條件反射的避開,往走廊兩側看了看,疑惑的道:“陪著你來的那人呢?”
剛才不是還在門口嗎?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
林嚴委屈的盯著蘇睿白的手,傻乎乎的道:“去洗手間了,我爸爸說過,除了上洗手間,他不能離開我。”
他這話回答得太流利了,甚至連想也未想一下。更未抬頭看那人是否真的不在。
蘇睿白不在狀態,並未注意到,低頭看了一眼保溫盒,道:“那我們就在這兒等他,待會兒他會找不到你的。”
林嚴的嘴角抽了抽,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小巧的手機,傻嗬嗬的道:“姐姐你看,我爸爸教我用的,我會打電話,也會接電話哦。我爸爸說了,有了這個,就不怕找不到我了。我們去喝雞湯,肚肚好餓好餓。為了給姐姐送雞湯,我沒吃東西就來了呢。”
說完,他學著蘇睿白的樣子拽住她的衣袖,興衝衝的拉著她往消防通道走去。
林嚴的身上一點兒紈絝子弟的氣息也沒有,拉著蘇睿白席地而坐,爾後眼巴巴的將湯送到蘇睿白的麵前。
蘇睿白的心裏百味雜陳,夾了個雞腿用紙巾包了骨頭的一端遞給林嚴,又將雞湯用保溫盒的蓋子盛出來,朝著林嚴笑笑,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林母的手藝確實很好,湯的味道就像媽媽燉的那般,油而不膩,很鮮。蘇睿白的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堵著似的,悶得透不過氣來。想起林嚴在旁邊,她衝著他笑笑,低下頭喝雞湯時,又恍惚了起來。
在外麵呆了二十來分鍾,跟在林嚴身邊的人就找了過來。蘇睿白還得回去應酬,微笑著向林嚴道謝,然後回了包廂。
狀態不是太好,她又轉道去了洗手間。從洗手間裏出來,遠遠的,就見那熟悉的身影捂住額頭靠在牆上,好像是喝多了。
易楠臣一向能忍,要是隻有點兒微醉,他絕對不會是這樣子。
那身影那麽近,卻又那麽遠。遠到從來都隻是兩個世界的人。
蘇睿白恍恍惚惚的站著,不遠處有腳步聲過來,她才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上前,恭恭敬敬的道:“易總,需要我幫忙嗎?”
易楠臣移開了手,抬眸看向了她。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有些迷離。墨黑的眸子直直的盯著蘇睿白,像是要將她收入瞳孔中似的。
他顯然是不願意出醜的,就那麽看了一會兒,那腳步聲漸漸的臨近時,他收回了目光,微啞著聲音道:“送我去停車場。”
說著,他支撐起身子要站直。他確實是喝多了,才剛站起來,就又捂住了頭靠回了牆上。
蘇睿白本是想問問他想不想吐的,最後卻沉默著什麽都沒有問,上前扶住了他。
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他身上的酒味刺鼻。不知道他在外靠著牆站了多久,身體中透著寒氣。
他的酒品倒是挺好的,並未叫難受或是鬧。盡管走不穩,他仍是隻將小半的身體靠在蘇睿白的身上。
兩人之間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離得近,彼此的呼吸可聞。曾經那麽親密的人,在這一刻間比陌生人還疏離了許多。
進了電梯,易楠臣就不再依靠蘇睿白,靠到了電梯壁上,伸手用力的扯著領帶。蘇睿白伸手摁了電梯,沉默著站在中央沒有動。
中途有人進電梯,蘇睿白不動聲色的站到了他的旁邊。易楠臣的眸色深沉,微不可察的勾起了一抹嘲諷,頭重重的靠在電梯壁上。
到了停車場,易楠臣坐進了車中。將鬆下來的領帶隨便一扔,啞著聲音道:“我已經叫了司機,你回去。”
說是醉,可他說話的語氣完全就不像是一個醉的人。蘇睿白應了一句好的,話音還未落,他就關上了車門。
蘇睿白的身體微僵,呆立著一分鍾不到,轉身進了電梯上樓。在電梯合上的那一刻,坐到車中的人握緊的手鬆開,衝出車門嘔了起來。
易楠臣先走,眾人都怕席承,飯局沒多久就散了。下樓的時候易楠臣的車已經不見,蘇睿白往那空蕩著的停車位看了一眼,隨即回過神來跟在趙開的身後上了車。
趙開也喝得有些多了,一上車便大著舌頭的道:“師師妹,我聽說你那天替席總開會被銷售部的人給欺負欺負了?”
他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今天才剛來,就知道這事了。他這話雖然是在問,卻沒等到蘇睿白回答就又開口道:“你的性格性格就是太弱了,不管懂不懂,我告訴你,你你隻要有上位者的氣勢,就沒有人敢小瞧你!這話越說漏得越多,隻要你不說話,誰知道你懂不懂?這人,要想混得好,就要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份,該擺的譜就得擺,知道不?”
這廝說話雖是喜歡劈裏啪啦的倒豆子般的囉嗦一大通,但這話說得倒是挺有道理的。
說到這兒,趙開又示意蘇睿白給他水。本來以為喝了之後他就要閉目養神了的,誰知道潤了喉,他又接著道:“師妹啊,你混職場真的是太嫩了。要是師兄不在,你肯定會被人給啃得骨頭都沒了。你知道什麽是合格的上位者不?師兄告訴你啊……”
趙開劈裏啪啦的說著,說的同時還忘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誇上自己一番,逗得前麵的司機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不知道是腦子越來越不清醒還是怎麽的,說到最後,他居然歎了口氣,道:“易總,易總這人,這人啊……”
聽到他提起易楠臣,蘇睿白的身體有些僵,低下了頭。本以為趙開會說點兒什麽的,誰知道啊字拉長了之後,後麵就是一片沉寂。
等了半響沒聲音,蘇睿白抬起頭看去,這廝早已經靠在座椅上睡著了。她微微的愣了愣,將他脫丟在一旁的大衣撿起蓋在他身上,側過頭去看窗外的闌珊夜色。
離年關越來越近,會診過後,林映雪手術時間終於定了下來。林東澤很高興,讓蘭姨照看著林映雪,帶著蘇睿白出去吃飯慶祝。
從林映雪出車禍後,林東仁東奔西走的瘦了許多。不過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臉色是極好的。
他並不喜歡喝酒的,但今天卻一到餐廳就讓人上酒。像是知道蘇睿白會疑惑似的,他微笑著解釋道:“今天心情好,咱們爺兒倆喝兩杯。”
說完這話,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咧開嘴笑了笑,道:“還是我自己喝,你媽要是知道我帶著你喝酒,肯定和我沒完。”
說這話的時候,林東仁的眼中帶了一抹柔情。他今天並不是單純的出來吃飯,飯吃到中途,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他這才放下杯子,低著頭,道:“阿白,我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見。”
林東仁很少有那麽吞吞吐吐的時候,蘇睿白有些疑惑,放下了筷子,客氣的道:“林叔叔您說。”
林東仁卻沒有馬上說,又往杯中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後才道:“阿白,你媽媽醒來之後,我打算追求你媽媽。你媽媽愛你,我得先征求你的意見。你也知道的,你媽媽這些年夠苦的,我隻是……我隻是想她能有個可以依靠的人。叔叔這話並不是說你不能依靠,但但這不一樣……”
就算是他不說,蘇睿白又怎會不知道他對媽媽的心。鼻子裏有些酸澀,她微笑著打斷了林東仁的話,揉了揉鼻子,道:“林叔叔,我都知道。我雖然不知道我媽是怎麽想的,不過我支持您。”
林東仁顯然沒想到蘇睿白會那麽說,一時呆愣著,反應過來之後,他一臉欣喜的道:“阿白,你的意思是說,你同意?”
雖然林映雪和蘇正旭已經離婚很多年,但蘇正旭畢竟是蘇睿白的親生父親,他本以為,他這個時候提出,蘇睿白就算是不反對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的。誰知道,她會答應得那麽爽快,完全就是在他的預料之外。
蘇睿白點點頭,認真的道:“您對我媽的好,我都看著。我媽這些年太孤獨了,有您在我媽身邊,我很放心。”
她一點兒也不懷疑林東仁對媽媽的心,從媽媽出事後他東奔西跑到現在不嫌麻煩,每天在醫院裏照顧媽媽就能看得出來。
林東仁根本就沒想到會那麽順利,一時除了笑之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用力的搓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