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那年冬至

  第四十三章


  阿婉看向懷中沉睡的綠芽，終於明白為什麽總覺得怪怪的了。


  她想起自己跟小綠芽說過，在一張床上睡覺就是夫妻，所以綠芽才把她騙到這來……


  她坐起身，有些手足無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玉禮抬手，動作優雅地為她攏了攏春光微露的衣襟。


  阿婉頓時局促不安。


  他盯著她的眼睛，“我有一些話，想和你說明白。”


  沒等阿婉說話，他便扯起另一床錦被，將她包著抱了起來。


  阿婉低呼一聲，“你幹什麽？快放我下來！”


  他卻摟著不放，快步走進了另一間廂房，一轉身坐在床沿，將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看著懷中掙紮的女子，他強忍著聲音中的顫抖，“別動了。”


  阿婉聽到一絲哀求的意味，賭氣道：“憑什麽你說什麽我都得遵從。”


  但她還是停止了掙紮。


  宋玉禮盯著她看了半響，才開口道：“以前，我很喜歡一個叫紫玉釵的女人。”


  阿婉輕輕斂起了眉，這是個溫潤的男人，他輕輕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引人遐思。也許那些話中並沒有多少動人的含義。


  宋玉禮繼續道：“紫玉釵曾為我而死，我痛不欲生，整日買醉，終於有一天，在京城的一家青樓之中，我看見了一個女子……準確地說，我看見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很像紫玉釵的。”


  阿婉長長的睫毛閃動了幾下，她的心忽然揪了起來，“別……別說了。”


  宋玉禮緊緊摟著她，好像摟著一個失而複得的珍寶，“那個女子叫阿婉，我對她一點都不好，曾經將她鞭笞得體無完膚，不承認她懷的骨肉，將她趕出王府……”


  阿婉看著他，他修眉緊鎖，滿口苦澀。


  “後來有一段時間，我找不到她，卻常常念著她。我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她時，卻發現她成了宮中的菀貴妃。她恨極了我，想要殺我。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我死在她的劍下，也並無憾。可是……”


  阿婉搖頭道：“不要說了。”


  “可是，她卻那麽傻，聽了別人的話，竟然想用死來成全我，她不知道，她死了，我這一生就隻有淒風苦雨，哪裏還有什麽成全救贖？”


  “剛知道她死時，我很恨她，可是後來，我知道是我對不起阿婉，三番兩次誤會她，害死她的不是別人，是我！她太苦了，要尋求解脫……”


  他的熱淚落在了阿婉的唇上，阿婉感到一絲苦意從那淚珠中流到她的嘴裏，然後鑽進她的心裏。


  他繼續道：“現在我知道她沒有死，但她忘記了所有事，是老天待她不薄，不願她再忍受那些痛苦往事的折磨。”


  阿婉忍不住伸出手拂過他的眉心，“你別皺眉。”


  宋玉禮握住她的小手，“阿婉，我不求你能原諒我，隻求……求你在我身邊，讓我用餘生贖罪。”


  阿婉愣愣地看著他，“宋玉禮，我想不起來很多事，可是我知道，我曾經很愛你。”


  他埋首在她胸間，哭得像個孩子。


  正在這時，聽得外麵踢踢踏踏的聲音，一個小團子不知什麽時候趴在門口。


  他瞪著漆黑的眸子，驚奇地看著屋內的情景，覺得那個小妹妹的娘親真是有本事，他的爹爹可從來沒哭過。


  她怎麽把自己爹爹罵哭了呢？他忍不住跑到屋內，偏著腦袋好奇地看著阿婉。


  阿婉見到小團子，驚了一下，“你……你是……”


  宋玉禮用衣袖拭去眼淚，對小團子招手道：“冬至，這是你娘親。”


  阿婉站起身蹲在小團子身前，“冬至，你叫冬至？”


  記得那年冬至，她決意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