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冷月光
阿婉迷迷糊糊中,覺得好像置身火爐之中,渾身都在被炙烤,她悶哼了幾聲,幾乎使出了渾身力氣才睜開眼睛。 口幹舌燥,她不知自己已經昏迷了三天。 被丟在王府的一個荒僻院落中,沒有一個人來看她,王府中人都隻當她已經死了。她掙紮著爬出房間,大雪早已停歇,唯有滿院的白雪皚皚。 從地麵上捧起一抔積雪送入口中,雪水緩緩流入胃力量麵裏,給她的胸腔帶去一道清涼。 隻簡單動了幾步,她便虛汗直下,低頭看了看,身上衣衫破爛不堪,黑血斑斑,觸目驚心。 她幾乎被鞭笞得體無完膚。 院門被推開一條小縫,一個侍衛探頭探腦地往院中瞅,看到癱倒在地上的阿婉時,那侍衛麵露愧色,跑進來將阿婉扶起。 阿婉記得,那天就是這人拿荊條將自己鞭笞一百的。 她將胳膊從侍衛手中抽出,苦澀道:“你是想看看我死了沒有?” 侍衛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訕然道:“姑娘,是我對不住你,隻是主命難抗,我……我也隻能……” 阿婉閉上眼睛,“你不用可憐我。” 侍衛從懷中拿出一包幹糧,對阿婉道:“姑娘,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活著。” 阿婉冷笑,“好好活著?說得卻是輕易。” 侍衛名叫宋乘,自幼跟在宋玉禮的身邊,他沒有告訴阿婉,那一百鞭子他雖然下手狠重,卻無一鞭打在她的要害上。 宋乘將幹糧放在阿婉的手中就匆匆離開了。阿婉愣愣地靠在門框邊,過了許久才打開幹糧,將饅頭撕開成片,一點點塞入口中,然後就著雪水死命咽下。 夜幕降臨,房中陰冷無比,她將床上茅草鋪好,重新躺下,渾身都在火辣辣地疼。 窗外一輪明月,記起初次見到宋玉禮時,也是明月朗朗。他當時身穿一襲白袍,清冷如謫仙。 阿婉的淚水不知不覺留入鬢角,宋玉禮是她生命中的冷月光,並不溫煦明朗,可畢竟是他,為阿婉十幾年暗無天日的生命中帶去一縷柔光。 阿婉想,此時此刻就是死了,也該無憾了。 沉穩的腳步聲響起,阿婉閉上了眼睛,並沒睜開,她已經沒力氣去看,隻想著快點結束。 忽然,身上一陣撕裂的疼,與血肉相連的血衣被人從身上生生剝離,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疼得渾身發顫,苦吟出聲。 是宋玉禮,他一襲青衣,麵無表情地坐在床沿,看著渾身傷口被撕裂得血流不止的阿婉。 “王……王爺……”阿婉隱約看到一個輪廓。 宋玉禮拎了一個藥箱,淡淡地道:“不想吃苦,就別亂動。” 他將藥膏一點點抹在阿婉的傷口上,被抹過的地方疼痛立消,清涼透肌。 阿婉漸漸看清了他的麵容,他蹲在床邊仔細地為自己上藥,薄唇微抿,側顏冷峻。 她恍若夢中,愣了一會,淚水簌簌落下。 宋玉禮抬頭看了她一眼,又重新低下頭為她敷藥,口中問道:“哭什麽?你的骨頭不是很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