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附身之蛆
第八十一章 附身之蛆
然而就算曲洋洋不在這裏,我也能說今天晚上篝火晚會的時候還看到這個男人和曲洋洋在一起有說有笑,那模樣怎麽都不像是死了三個月之久。
而我的眼睛又異於常人,可以看到普通人所看不到的東西,如果這個男人真的已經死了三個月,是死屍的狀態在行走的話,我也一定能看出來。問題就是,這個男人什麽異狀都沒有啊。
煩躁地撓了撓腦袋,我問穆老除了這一肚子的蛆之外,還有沒有什麽發現。穆老卻說還沒來得及尋找線索,讓我和曲洋洋先回去再說。
因為這個男人死亡時間的關係,曲洋洋自然不能被列為頭號嫌疑人。一路上我一直安慰著哭泣不止的曲洋洋,心裏麵不免覺得有些煩躁。在我印象裏的曲洋洋應該是活潑的,而不是這種寡婦樣。
入了夜曲洋洋還沒有消停的模樣,我隻好打了聲招呼說自己先睡了,也不管曲洋洋的表情如何倒頭就睡。
是夜,整棟宿舍樓都靜悄悄的,曲洋洋神色複雜地看著床上的人,手中那一抹獨屬於金屬的亮色顯得尤為刺目。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嚇得曲洋洋手中的水果刀差點落到地上。她悄悄摸摸地走到床邊,通過月光仔細凝視著床上的人。緊閉的眼睛和均勻的呼吸,這無一不在說明床上的人已經睡熟了,正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曲洋洋腦海中浮現出白日裏白子瀟和床上人相處的樣子,那人還以為自己在和突然出現的男子卿卿我我,隻有她知道,視線從未從白子瀟身邊挪開過。
“白玲,你不要怪我。要怪,也隻能怪你跟錯了人。”曲洋洋臉上的表情驀地變得凶狠起來,低聲呢喃的話語也瞬間停止。
我在半夜的時候一向容易驚醒,或許和撞鬼撞多了有關係。在曲洋洋從床上下來的那一刻,我就閉著眼睛仔細聽。
今天從警察局會哦來後,我總覺得曲洋洋怪怪的。但是哪裏奇怪我又說不上來,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從虛睜的眼縫中我可以看到曲洋洋手中的那一把水果刀,不管我有多麽厲害,驅了多少鬼,隻要這把刀一落下來也逃脫不了下地府投胎的命運。
隻是我還不明白,曲洋洋為什麽要殺我?為什麽要說我跟錯了人?往日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卻全部都是曲洋洋歡樂的身影。我想不到她有什麽理由要殺我。
翻了個身想要讓曲洋洋打消這個念頭,沒想到一向沒膽子的她直接來到了我的床邊,更糟糕的是為了翻身我已經把背部暴露在了她的麵前。
隻聽到鐵床咯吱咯吱地響了幾聲,我知道是曲洋洋爬上來了。手指在被窩下緊緊抓著床單,我的腦子飛快地轉著。
曲洋洋是我在這個學校裏唯一的朋友,在我受人鄙視甚至受到陷害的時候,曲洋洋一直都不離不棄給我加油,甚至不惜自己也背上難聽的名聲。我不希望和她撕破臉。
然而曲洋洋很明顯不是這麽想的,至少我已經感受到那把冰冷的水果刀已經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這時候我不開口都不行了,猛地睜開眼睛,我沒有動彈直接道:“曲洋洋,你在幹什麽。”
那水果刀抖了抖,可以看出曲洋洋有些慌張。我慢條斯理地撥開水果刀,慢慢坐了起來和曲洋洋麵對著麵。在月光下,我看到曲洋洋的臉上布滿了淚水,水果刀卻被她緊緊地握在手裏。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我一字一頓地問道,帶著許多不解。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畢業了,就算以往生活中和曲洋洋有什麽矛盾讓她想要殺人,也不至於等不到畢業吧?還是另有原因?
我想不出來,也不打算想,直接問出了口。隻看到曲洋洋臉上的表情急劇掙紮,她看著我的臉突然哭了起來。
也許是出於平時的習慣,我一伸手把她攬在了懷裏,手掌在她背後撫摸著,像是在安撫炸毛的小貓。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為什麽.……”曲洋洋喃喃著。
我正要跟她說話的時候,突然腰部一陣劇痛,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曲洋洋,她卻隻是別過臉去,對著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我又補了幾刀,刀刀都往致命的地方紮去。
血,漫天的血。我看到自己倒在床上,曲洋洋扔下刀尖叫了幾聲把舍管引來。緊接著救護車來了,我還是第一次以這種近乎於透明的姿態來打量自己。
因為失血過多蒼白的臉,負分,那張幹裂的嘴皮,負分。曲洋洋一路哭著跟在救護車旁邊,抓著我的手泣不成聲。及時趕來的白子瀟取代了平日裏我的位置,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
飄著跟著進了醫院,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顯得有些朦朦朧朧的,醫生的叫聲護士的說話聲,還有各種儀器滴滴的聲音幾乎要把我的聽覺給炸破。
搶救室外麵,白子瀟陰沉著一張臉,曲洋洋啼哭不止。我不由得想要笑,看來曲洋洋的演技是真的好,平時我都看不出有一個奧斯卡影後在我身邊呢。
我聽到醫生無可奈何的聲音,他說,我雖然搶救過來了,可是因為失血過多腦缺氧,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而我的器官被刀子捅了之後十分脆弱,隨時可能再有生命危險。
曲洋洋趴在白子瀟懷裏嚎啕大哭起來,我這個角度卻看到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好,很好。如果死的人不是我的話,我都要忍不住為曲洋洋的演技鼓掌了。
他們通知了我的父母後,曲洋洋被白子瀟帶走了。我想要跟上去,可是靈魂卻像是被什麽牽扯著,根本走不出醫院。我知道,因為我還沒有真的死,不能離開肉體太遠。
當一臉憔悴的父母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我一直沒有波瀾的情緒終於開始蕩漾了。
我爸我媽隻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看我爸那臉上青色的胡茬,我媽那一夜之間蹦出來的白發,我心裏麵酸酸的。
本以為我快要畢業了,可以去找份工作給家裏麵減輕一點壓力,我爸媽也終於熬出頭了。可是我多麽不孝,在這種時候居然倒了下來。
我媽一看到病床上毫無生氣的我,立刻撲上去捂著嘴哭起來。我爸在旁邊雖然沒有哭,可是我看到了他眼角的紅色。
伸出手搭在我媽的肩膀上,我想要告訴她我沒死,我就在這,可是手卻從她身體裏穿了過去。
我想要失聲痛哭一番,可一個靈魂是沒有眼淚的。隻能這麽直愣愣的看著我媽哭暈在病床旁。
我爸詢問來看我的曲洋洋,是誰殺了我。嗬,問一個凶手是誰殺的人,以前怎麽沒發現我爸也挺有創意的。
周警官帶著莉莉和穆老也來了,莉莉的眼眶紅紅的,她抓著曲洋洋撕心裂肺地質問著,周警官拉著她讓她不要衝動。曲洋洋露出一副悲傷的表情,說她半夜被冷醒的時候一起來,就看到我倒在血泊當中。
這種明顯處處都是漏洞的話,大家居然都信了。隻有周莉莉不依不撓地拉著曲洋洋,質問是不是她做的。
直到白子瀟大喝一聲:“夠了,曲洋洋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
一日不見,白子瀟變得很快,原本少年的模樣也冒出了些許胡渣。不過看著他維護曲洋洋的樣子,我冷笑了一聲。還記得當初和我求婚時候的信誓旦旦,現在就為凶手說話了?
他不是很有能耐嗎,怎麽看不到我?
這個問題我沒有想很久,因為我是一個靈魂啊。入了夜,隻有我爸媽守在我的病床前,周警官歎了一口氣,帶著死活不願意走的莉莉離開了。
我飄蕩在醫院裏麵,看到了許多含冤而死的鬼魂。奇怪的是,他們似乎都看不到我,直接從我身邊走了。難道此刻我並不是一個鬼魂,而是另一種獨特的存在?
這個疑問直到將離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得到了解答。
他猶豫著想要對我伸出手,最後卻隻是站在不遠處那麽直勾勾地盯著我。就在我以為他會這樣下去的時候,將離打破了沉默。
“你想不想知道曲洋洋為什麽要害你?”將離低聲問著,似乎有一種魔力,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向他靠近。
我歪著頭想了想,問道:“你知道些什麽。”
將離歎了一口氣:“我如果現在告訴你,你也不一定會相信。那麽跟我來吧,看一看真像。”
跟著將離一起飄到了學校門口,我奇異地發現,來自肉體的牽引力似乎少了很多。學校門口現在一個人都沒有,我看向將離等著他的解釋。
“你現在這個狀態出於瀕死狀態,如果你的肉體不死你就無法變為鬼魂,肉體醒不過來也變不回人。”
將離說完之後,突然指了指不遠處,讓我仔細聽。
我看到曲洋洋坐在白子瀟的車子裏,曲洋洋一邊哭著一邊說些什麽。湊過去一聽,曲洋洋居然在說:“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讓我那麽做,白玲怎麽會招來仇家。”
白子瀟懊惱地抓著頭發,大吼一聲:“你不要再說話了。我讓你這麽做自然有我的原因,而且難道你就能說你心裏麵沒有一丁點樂意的嗎。”
這下曲洋洋閉上了嘴不說話隻是哭了,我拿著疑惑的眼神看向將離,他指了指車裏讓我繼續聽。
白子瀟讓曲洋洋做什麽,為什麽會說這會害到我?疑惑在我心裏發芽生根,我恨不得衝上去揪著這兩人的衣領問一問。
可是這兩人卻在車裏陷入了沉默當中。
“我的錯,我不該讓你那麽做的。你先回去吧。”我從來沒有見過白子瀟那麽頹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