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決戰前夜

  夜，已深。


  青道高中棒球隊選手們下榻的賓館裏。


  來自西東京的小夥伴們，到了晚上十點，依舊睡不著。


  大家聚集在客廳裏，三五一群散落在大廳的各個地方。


  有些人在探討媒體上的報道。


  對那些牆頭草記者，青道高中棒球隊的小夥伴們非常不以為然。


  第二場半決賽之前，幾乎所有的媒體，全都眾口一詞。


  他們一致認為，青道高中棒球隊，會拿下甲子園的冠軍。


  如果沒有能夠拿下來，那肯定有什麽黑幕，或者有什麽不正常的事情發生了。


  可自從那一場半決賽結束以後，記者們見識到了巨魔大藤卷高中棒球隊擁有的實力和潛力。


  他們的口風就變了。


  雖然沒有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現在說話的時候，也拽得很。


  說什麽勝負難料，說巨魔大藤卷高中棒球隊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其實站在記者的角度上考慮，他們會這麽說，也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記者除了報道事實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宣傳這一場甲子園的決賽。


  如果這是一場勝負已定，不會有任何波折的比賽，那還有什麽看的意義？

  真到了那一步，有可能對決賽感興趣的，恐怕就隻有青道高中棒球隊自己的球迷了。


  他們熱切的希望看到自己支持的球隊，成為全國霸主。


  但是除了青道高中棒球隊自己的支持者以外，所有的中立球迷肯定就喪失了觀看比賽的興趣。


  他們花了錢，可不是為了看一場一邊倒的比賽。


  青道高中棒球隊的小夥伴們，並不是不理解記者的做法。但理解歸理解，該生氣還是會生氣。


  這是立場問題。


  “這些可惡的家夥，完全就是牆頭草嗎？”


  “等著瞧吧，明天的比賽，一定要讓那些家夥好看。”


  “我最喜歡打臉了。”


  小夥伴們小心翼翼的，討論明天的比賽。


  盡量避免談到另外一個話題。


  尤其是一二年級的選手，顯得特別的謹慎。


  澤村榮純摸著自己的腦袋，總感覺周圍的氛圍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因為什麽？

  他左看看，右看看，一臉疑惑。


  三年級的學長們，今天顯得特別安靜。就連伊佐敷純，都安靜的坐在一旁，聽著小夥伴們討論。


  太田部長第二次勸大家回去睡覺。


  “監督已經說過了，千萬不要影響明天的決賽。這是三年級最後一場……”


  太田部長剛剛說出口，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緊用手堵嘴。


  但哪裏來得及？


  原本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刻意回避著這個話題。


  現如今，無論如何也回避不過去了。


  澤村榮純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他總算知道大家為什麽都怪怪的了。


  在以前的時候，三年級的學長們隨時有可能離開球隊，隻要他們輸了。


  那個時候，大家都有奮鬥的目標，隻要球隊贏了，那麽就可以跟學長們一塊打下去。


  可是明天這一場比賽不一樣。


  不管是贏是輸，青道高中棒球隊的甲子園之旅，都要畫上一個句號。


  三年級的學長們，也要跟他們說再見了。


  在這其中，即便有一些學長，要參加之後的職業選秀。


  為了保持狀態，可能依然會留在球隊裏麵練習。


  但那意義也是不一樣的。


  哪怕平時一塊練習，他們也不再是一支球隊。


  這裏麵的意義，天差地別。


  隻要想到這一點，青道高中棒球隊的小夥伴們，心裏就澀澀的。


  有好多小夥伴的心裏，都冒出了不舍的情緒，他們多麽希望，一直這麽比賽下去。


  雖說練習非常辛苦，雖說他們也不止一次地想要放棄。


  但隻要能夠堅持下來的，誰又不珍惜這一段時光？

  澤村榮純轉頭看著克裏斯，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


  “太狼狽了，真醜！”


  克裏斯雖然這麽說，但是他也不好受。看得出來，他跟澤村的感情還是很好的。


  小湊春市看著自己的哥哥。


  就在不久之前，球隊剛剛打進甲子園的時候。


  小湊春市被破格留了下來。


  可以跟自己的哥哥一塊進甲子園，一塊為了球隊奮鬥。


  可是一直到現在，兩人一塊上場比賽的機會，卻幾乎沒有。


  主要是小湊春市，替補上場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


  他跟自己的哥哥又是同一位置。


  小湊亮介眯著眼睛，誰也不知道這位當哥哥的，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


  結城隊長站了起來。


  按照一般的慣例，比如說去年，就由田中隊長說了一番話。


  現如今，輪到了結城哲也。


  但結城隊長，並不是那種能說會道的類型。


  讓他說點什麽，似乎是太難為他了。


  他環顧了一下周圍的小夥伴，最終隻說了一句。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比賽！”


  大廳裏的小夥伴，麵麵相覷。


  他們的臉上，幾乎寫滿了兩個字。


  就這？

  還以為隊長大人，終於開竅了。


  沒想到還是這麽樸實無華。


  三年級的學長們一個個站起來，走向自己的房間。


  就像他們之前做的那樣。


  這一屆的學長們，跟上一屆的學長不一樣。他們沒有辦法像上一屆的學長那樣誇誇其談，給大家畫大餅。


  然後讓所有的小夥伴，向著那個大餅拚命努力。


  這不是他們擅長的。


  相比之下，他們更願意用自己的行動，來感染身邊的人，來帶領小學弟們。


  就好像每天晚上，訓練結束以後，這些學長們都會主動留下來加練。


  不管是二年級還是一年級的小學弟。


  有很多人都受到了三年級學長的感染，自覺留下來加練。


  這也是一種傳承吧！


  而現如今，青道高中棒球隊的小夥伴們最應該做的，就是乖乖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蓋上被子睡覺。


  以一個飽滿的狀態，迎接明天即將到來的挑戰。


  甲子園的決賽。


  這一次不再是開玩笑，不再是虛張聲勢。


  青道高中棒球隊這一次碰到的對手，真的有可能給他們帶來嚴厲的挑戰。


  正因為這樣，小夥伴們才更應該休息好。


  緊接著二年級和一年級的小學弟們也坐了起來。


  張寒落在隊伍的最後麵。


  相比於其他的小夥伴，他是第二次跟球隊打進甲子園，感觸更深一些。


  上一次跟東清國學長他們，止步甲子園的八強。


  因為結束的太過突然，小夥伴們心裏倒是沒有太多感慨。


  等他們琢磨明白的時候，已經坐上大巴車回學校了。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他們打到了甲子園的最後，即將參加最後的比賽。


  一股熱血沸騰的感覺，充斥在張寒的心裏。


  他所要代表的，不僅僅是青道高中棒球隊現在的小夥伴，還有之前退役的那些學長們。


  尤其是上一屆的學長。


  張寒始終無法忘懷，那些學長們在離開球隊的時候，依依不舍的拉著他的手。


  將自己沒有完成的夢想，托付在他的手上。


  “稱霸全國，就靠你們了！”


  “我們相信你，寒！”


  “你們是最棒的！！”


  這些鼓勵的話語，一直在張寒的耳邊回蕩。


  這一次，他終於有機會幫學長們一塊兒完成夢想了。


  在張寒的手機裏，有十幾條未讀短信。


  張寒一條都沒有看。


  看發件人的名字，他就知道是學長們發過來的。


  應該是祝福或者是鼓勵他的話。


  張寒看到以後，或許可以從裏麵汲取力量。


  但是他沒有那麽做。


  他還沒有完成學長們的囑托，所以他並不認為，自己現在有資格，給學長們回消息。


  等到決賽結束以後吧。


  那個時候，他會把勝利的消息告訴所有的學長，親口告訴。


  下定了決心的張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然後他就看到大廳的兩個窗台前，有三個身影站在哪，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這些讓人操心的家夥。”


  張寒湊過去，果然看到了兩個一年級的小學弟，以及一位三年級的學長。


  一個一年級的小學弟，獨自站在一個窗口前，抹眼淚。


  另外一個窗口前，一個一年級的學弟和一個三年級的學長，正在交流著什麽。


  學長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說話的時候也是輕聲細氣地。


  哪怕隻隔著五六米遠，張寒也沒有聽清楚學長說的是什麽。


  他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一年級的小湊春市，眼睛裏閃爍著激動和欣喜。


  那雙眼睛就好像有星星一樣，不停地發著光。


  他崇拜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小湊亮介學長伸出手，摸了一下比自己高小半頭的弟弟，露出了發自真心的笑容。


  這一對兄弟之間，肯定發生了很多事情。


  隻不過張寒這一段時間，一直關心球隊的比賽，對於兩兄弟的相處，了解的並不多。


  不過看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他們應該已經解開了之前所有的心結。


  這也是一種傳承吧！


  即將離開球隊的哥哥，把自己的位置，傳承給了弟弟。


  至於正在抹眼淚的那個小學弟，不是別人，正是澤村。


  沒想到，小家夥的感情還挺豐富。


  張寒曾經聽他提過一嘴，這家夥現在一心想要跟上大家的進度，不給球隊丟人。


  所以對於周圍發生的事情，關注的不多。


  這話別人說出來，張寒心裏免不了要打幾個問號。


  但是這話從澤村榮純的嘴裏說出來，張寒是願意相信的，而且是沒有任何質疑的那種相信。


  畢竟以這家夥的智商，也說不出什麽騙人的話。


  因為太田部長的一番話，小家夥可能才意識到，他即將跟自己的克裏斯師父告別。


  突然接到這個消息有點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隻不過現在這個時刻，球隊非常需要這位學弟的力量，可不能讓他就這麽消沉下去。


  就算不從球隊的角度來考慮，單純作為學長，張寒也認為自己有必要疏導一下小學弟。


  “還在為太田部長說的話傷心？”


  他主動走到澤村榮純的身邊，笑著問道。


  澤村榮純臉上的淚痕，已經擦幹了。


  看到張寒過來，恭敬的欠了欠身。


  倉持一直都說澤村沒大沒小。


  這話實在是有點冤枉人了。


  真正被澤村榮純沒大沒小對待的學長，其實滿打滿算也就兩個人。


  一個是倉持洋一，另外一個就是禦幸一也。


  如果連退役的東清國也算上，也就三個人而已。


  除了這三個學長以外，對於其他的學長，澤村榮純還是比較有禮貌的。


  尤其是那些讓他發自內心感到敬佩的學長。


  比如說克裏斯，再比如說張寒。


  “沒有，我已經想通了。”


  “奧！”


  張寒愣了一下。


  “雖然心裏依舊不舍，但好像也改變不了什麽。現在我想的就是，該怎麽去報答克裏斯師父。”


  這個小家夥別看一直嘻嘻哈哈的，但實際上非常重感情。


  張寒原本以為，澤村在短時間之內都很難接受這一切。


  但是現在看起來，好像是張寒自己想多了。


  小家夥比他想象中要成熟。


  這也難怪……


  澤村雖然沒有張寒那麽豐富的人生閱曆，但畢竟也是一個十五歲，就獨自一人來到異鄉奮鬥的年輕人。


  他也曾經跟家鄉的小夥伴告別。


  暫時接受不了，哭一下也就罷了。


  真沉浸其中，反而不正常。


  “在我的家鄉，有一句老話，叫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和學長的緣分，大概就到這裏了。不隻是我們和學長，未來和任何人都一樣。任何人都隻能陪伴我們一段的路程，在新的路程上，自然會碰到新的人。如果這裏麵有些人讓你難以忘懷，以後保持聯係就是了。至於說你現在能夠為克裏斯學長做什麽？我想你自己心裏已經有了答案。現在你對學長最好的報答，就是在明天的比賽裏好好表現，幫球隊拿下冠軍。別忘了，你可是我們的先發投手。”


  “是！”


  澤村榮純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聽了張寒的話以後，小夥子的精神狀態立刻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明天的先發，他一定會加油的。


  看著小夥子精神煥發的回自己的房間，張寒反而忍不住犯嘀咕。


  他加油是不是加過了？該不會適得其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