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成為王牌的第一天
“這下，想偷懶也不行了…”
盡管張寒的情況，讓青道三年級的選手們措手不及。但想想，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
高中的投手，本來就被外界吐槽消耗過度。豪門王牌的訓練強度，甚至都超過了職業投手。
以他們還沒有完全成熟的身體來說，這樣的訓練強度和比賽強度，是非常危險的。
張寒本身的球速那麽快，所背負的負擔，比起其他的投手來，恐怕還要強好幾倍。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夠肆無忌憚地站在投手丘上投球。
那青道高中棒球隊的人，就應該拉著他去醫院，好好給他做一個全身大檢查，看看這家夥的身體結構，還是不是人類了？
有這樣的限製，反而是正常的。
接受了這一點之後，他們看向丹波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雖然他們心裏明白，片岡監督這些話，有鼓勵的成分在。但隻要張寒沒有辦法投完全場，丹波的上場機會，就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唯一可能影響他狀態的，大概就是王牌被換。
監督給的那個解釋，不管是為了安慰丹波也好，還是真的打算把張寒當成吸引敵方火力的目標。
都算是給了丹波麵子，讓他這個之前的王牌，不至於顏麵盡失。
身為三年級的選手，又是投手丘上的重要人物，丹波現如今已經被片岡監督和教練組的教練們，抬到了一個極為特殊的位置。
他想不努力，都不行。
丹波很感動。
將心比心，雖然他依舊渴望成為球隊真正的王牌。但就張寒在練習比賽上的表現，真的把王牌的位置交給他，他也感覺自己勝之不武。
現在的狀況很好，他可以心無旁念的，站在投手丘上，跟小夥伴們一塊並肩作戰。
三年級的選手們，在丹波回來之後，主動湊到了他的身邊。
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們在行動上，給予了這個同年級的夥伴，最大的鼓舞。
張寒很不好受。
倒不是因為，片岡監督說出來的那番話。
張寒還不至於那麽脆弱，因為監督說了幾句實話，就陷入糾結。
真正讓他不好受的，是周圍小夥伴的目光。
盡管之前，就已經有選手猜出來，張寒沒有辦法一直在投手丘上投球的原因，是因為他的球速太快，手臂和手腕的壓力太大。
但絕大多數選手，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的。
甚至在片岡監督提出來之前，他們都從來沒有往這方麵想過。他們還以為張寒是因為之前的傷勢沒有恢複，所以遲遲沒有成為球隊的王牌呢。
現在的結果，對他們而言一喜一憂。
喜的是，之前蒙在他們心頭的烏雲，終於可以煙消雲散了。
張寒的傷，並不像他們擔憂的那樣還沒有恢複，而是早就已經恢複了。
憂心的是，沒有辦法一直在投手丘上投球的張寒，能不能夠在關鍵局麵上場穩住局勢。
同時，他們也擔憂，張寒強迫自己這樣投球，會不會給自己的身體留下什麽隱患？
盡管青道高中棒球隊絕大多數的選手，他們的棒球生涯隻是高中，頂多也就是大學而已。
真正能夠進入職棒的，鳳毛麟角。
很不巧的是，張寒就是這鳳毛麟角的其中一員。就他現在展現的天賦和實力來看，這家夥即便是真的到了職棒的賽場上，應該也是有不錯潛力的。
這樣一位明日之星，可能因為過度投球而廢掉……
作為同伴，他們每個人都非常擔憂。
這也是張寒，最受不了的。
其實片岡監督和教練組的教練們已經非常保守了。
光是最近幾個月的時間，就連著帶他做了三四次檢查。
幾乎每一段投球之後，都會進行複查，生怕一不小心過度消耗了張寒的肩膀。
但張寒也不是玻璃人，除了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曾經有過過度消耗之外。之後幾次檢查，都是沒有任何問題。
就連醫生都說，短期內十球的全力投球，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過度依賴。
醫生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是盯著片岡監督的眼睛說的。
像張寒這樣的球速，有他帶領的話，足以讓一個球隊爆發出遠超人們想象的戰鬥力。
這種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但是絕對不能形成依賴，一旦形成了依賴，之前設置的所有限製，就都不存在了。
醫生之前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明明是很好的苗子，就被一些自私自利的監督和教練，給硬生生的毀掉了。
一開始的時候，那些家夥表現的也不像壞人。但真到了某個時候，人也是會變的……
除了叮囑片岡之外，那個醫生還單獨把張寒叫到了一邊。
相比於監督，選手的覺悟更加重要。
盡管醫生知道，即便提醒了選手，選手也很難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做。
當監督和教練們用殷切的目光注視你的時候，當球隊真正需要你的時候，你能說自己不行嗎？
十幾歲的少年，又正是懵懂莽撞的年紀。
醫生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也是那次檢查之後，片岡監督鄭重跟張寒保證，不會讓他成為王牌投手。
整個關東大會期間，除了最後一場比賽迫不得已，片岡監督也算是真正做到了自己的承諾。
這一次，張寒被提拔成王牌。
一開始的時候張寒是很詫異的，但當片岡監督，開誠布公的跟所有人說了張寒的事情之後。
張寒就明白，自家的監督並沒有食言而肥的打算。
他之所以這麽做，真的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吸引未來對手的注意力。
片岡已經跟所有人這麽說了，如果他食言而肥，過度讓張寒在投手丘上投球。
未來他還怎麽在這支球隊裏立足？
他還有什麽威信，來統領著一支豪門隊伍？
當然。
迫使片岡監督作出這樣的選擇，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也是一個現在所有人都不願意提及的原因。
那就是他們球隊之前的王牌，實在是靠不住……
丹波人很好，那因為個性的原因，他很容易出現崩潰的狀況。
如果他是球隊王牌的話，一旦他被打崩潰了，青道高中棒球隊就輸掉了比賽的一半。
張寒，就不一樣了。
隻要他還沒有站在投手丘上，那麽不管青道高中棒球隊有多少投手被打崩潰，選手們的士氣，也不會徹底被打爆。
還有張寒，沒有上場！
隻要是有了這樣的念頭，有了這樣底氣，青道絕對可以走得更遠。
站在片岡監督的身後，落合不停撫摸著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頗有幾分歎為觀止。
“還真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到了。”
幾句話的功夫，不僅解決了丹波的思想問題，同時還對球隊作出了合理安排。
這個人，不僅僅是會動嘴，煽動選手們的士氣而已。他在統領球隊方麵，同樣非常有一套。
這兩方麵結合在一起，即便是落合，也自愧不如。
這樣的安排他不是想不出來，關鍵是他沒有辦法做到像片岡監督這樣，讓所有人心甘情願，心服口服。
王牌的事情塵埃落定，接下來就是其他位置的選手了。
片岡監督的選擇，並沒有太出乎大家的預料，基本上都是按選手的成績來的。
川上，11號。
作為球隊的重要輪換投手，這個背號，剛好適合他。
小夥子很激動，眼睛都紅紅的。
沒辦法，誰讓青道高中棒球隊投手的位置，爭奪的這麽激烈呢？
如果兩個一年級的新生投手，全都留下來，搞不好他就會因為投手太多而被放棄。
現在這個結果，他雖然不知道兩個一年級的投手，會怎麽樣？
但他自己，總算是暫時安全了。
12號，克裏斯。
沒有能夠爭過禦幸，也沒有成為十號。
克裏斯在這一次的背號爭奪中，無疑是非常讓人意外的。
但仔細想想，說不定這也是最好的安排。當初，禦幸看著克裏斯的背影，選擇了青道高中棒球隊。
現如今，也由他這個三年級的學長，來給禦幸保駕護航。
“拜托你了！”
對於其他的選手，片岡監督都說了很多話。
但是對自己這個最得意的弟子，他卻僅僅說了四個字。但就在這四個字裏，包含了他無數的期待。
“我會努力的！”
克裏斯好像並不怎麽失望，平靜的接過了自己的背號。
“你小子真夠走運的，竟然贏了克裏斯學長。”
倉持笑嘻嘻的跟身邊的禦幸說道。
“你更走運，撿了一個首發。”
論懟人，禦幸那是祖師爺級別的，怎麽可能輸。
“嘻嘻，那家夥已經拿下王牌的背號了，他可看不上我這個六號。”
倉持一點不生氣。
“那你可真夠沒用的，竟然靠別人施舍才能拿下一個先發。我這好歹是自己努力爭取來的。”
禦幸說著，攥起了拳頭。
他還是不甘心，雖然他完成了自己剛剛加入青道高中棒球隊時的夢想，順利的從自己偶像的手裏奪下了主力的二號背號。
可是，這主要是因為克裏斯中間有整整七八個月的空白。
他是從去年夏天開始就已經擔任球隊主力捕手的，經曆了甲子園的成長，還有這一年多的曆練。
就算是這樣，他也僅僅以些微優勢，贏了克裏斯學長。
如果沒有那七八個月的空白呢，如果雙方可以以全盛的狀態，公平的較量一次。
說不定現如今的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學長……”
看到克裏斯回到隊伍裏，禦幸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什麽有價值的內容。
克裏斯多精明的人啊，一下子就明白了禦幸的心結。
“用不著替我惋惜，我從恢複到現在，也已經好幾個月了。在這一次的爭奪中，你沒有勝之不武。這是你憑實力拿下來的，好好努力吧，二號。我可不會就這樣罷休，之後我會想辦法把這個背號，重新贏過來的。”
下一次，就是甲子園。
“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別忘了我還比你大一年呢。論不甘心，我比你更加不甘心。”
張寒就在兩人的身邊，全程聽了這兩個人的對話。
這是什麽樣的神仙學長，自己的位置被奪了，竟然還能出言安慰奪自己位置的學弟。
將心比心，換了張寒的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到的。
之前澤村說克裏斯，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說實話，張寒私底下也沒少跟克裏斯一塊練習，他真沒有看出來。
但現在看起來，克裏斯學長真的是非常溫柔，非常值得敬佩的一位前輩。
13號，宮內。
……
16號，楠木。
當楠木學長的名字出現的時候，張寒總算是安了心。
他們寢室，二三年級的兩個人總算是都加入了一軍。
盡管楠木很早就已經進入一軍了，但是這一次對於三年級的學長挑戰真不小，誰都有可能被淘汰。
現如今，他的名字能夠提前公布，肯定跟他帥氣的外表有著極大的關係。
畢竟長的好的人，運氣總不會太差。
楠木回到隊伍的時候，跟張寒擊掌相慶。
兩個帥氣的人，組合在一起的畫麵，讓幾個球隊經理，興奮得不得了。
“不愧是美男宿舍的成員，這也太帥了…”
“今年加入的東條，長的也不差……”
“還是我們家寒桑，最……”
片岡監督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一個眼刀飛過去。
以貴子學姐為首，四個女生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她們總算是明白了眼前的局麵，這不是她們可以八卦的地方，公布號碼呢，很嚴肅的。
更不用說，最後的這四個名單。
關係了太多太多的人。
三年級的學長山崎他們……
二年級的麻生，前園……
以及四個一年級的小家夥，眼珠子都快盼出來了。
充滿懸念的選擇，都在最後四個人身上。
片岡監督好像也感受到了大家的關注，拿著手裏的名單，停頓了很長的時間都沒有開口。
就在人們感覺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時候，片岡監督終於開口了。
“17號，神宮寺！”
這個名字，本身非常出乎眾人預料。
以至於片岡監督開口的時候，原本有些微嘈雜的環境，變得落針可聞。
在公布名單之前，青道高中棒球隊的小夥伴們，在私底下就已經分析了很多。
按照他們之前的分析，兩個新人投手雖然表現的都有瑕疵，整體的得分也是偏低的。
但是從球隊未來發展的角度考慮，他們卻是幾乎不可能被淘汰的。
明年的青道需要他們，後年的青道更加需要他們。毫不客氣的說，他們就是青道高中棒球隊未來的頂梁柱。
片岡監督和教練組的教練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球隊未來的頂梁柱給拿掉。
球隊還發不發展了？
更不用說，就他們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天分和實力，球隊裏很多人對他們夏天的表現，也是抱有期待的。
這樣有未來，本身現在也有實力的選手，被淘汰的概率太低。
如果一年即往外淘汰人的話，應該是神宮寺和小湊春市。
盡管這兩個人的綜合評分相對較高，尤其是小湊春市，更是拿下的第一名。
但畢竟是一年級嘛，還沒有可靠到讓大家把重任交付給他們的程度。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小湊春市評分比他哥哥高，兩個人又打了一個位置。
片岡監督和教練組的教練們，可能因為這個評分，就讓小湊亮介給自己的弟弟讓位置嗎？
根本不現實。
所以評分隻是參考，小湊春市依然有可能因為一軍隊伍不需要，而被踢出來。
神宮寺，也是一樣。甚至他被踢出來的概率，比小湊春市還大。
沒想到，最有可能被淘汰的一年級，竟然拿下了十七號。
那是不是意味著？
沒有過多的等待，神宮寺拿到號碼之後，片岡監督直接宣布了剩下選手們的背號。
“18號，澤村榮純。”
“19號，小湊春市。”
“20號，降穀曉。”
結果跟所有人想的一模一樣，片岡監督完全按照選手們的實力和球隊未來的發展，選擇了四個一年級的新人。
他的目光，不僅僅局限在今年的夏天，連以後的兩年都已經考慮到了。
這也給青道高中棒球隊建立王朝，打下了一個堅固的基礎。
公布完名單之後，片岡就讓名單裏的所有選手，包括一二年級的選手離開了。
張寒跟幾個三年級的學長，躲在角落裏，聽著片岡監督對剩下的三年級選手表示感謝。
“感謝你們一直以來信任我，也感謝你們為球隊的付出。日後即便離開了棒球隊，也請你們昂首挺胸的告訴所有人，你們曾經是青道高中棒球隊的一員，我真心為你們感到自豪！”
留下來的選手哭了。
躲在角落裏的三年級學長們，也哭了。
張寒這個二年級王牌，同樣感覺眼眶濕潤。
他成為王牌的第一天，就背負了這些實際上已經退出球隊的三年級學長們的夢想。
今年的夏天，不管是對那些三年級的學長而言，還是對剛剛成為王牌的張寒來說。
都已經沒有了退路。
他們隻能昂首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