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長生酒(3)
第十一章 長生酒(3)
距離除夕還有一個月,涮鍋店特別火,自從有了前幾天龍香提供的方法之後,那每天開幾小時車去吃的人有的是。
福至與老板娘混熟了,老板娘也知道龍香給他們帶來了多大的利益,所以無論何時,福至帶著小屋屋去吃,總能免費,並且提供的新鮮魚蝦數不勝數。
今日,上午十點半。
福至帶著屋屋來到涮鍋店,本想跟老板娘預約一下,大年三十那天給自己留個位置,福至要帶著龍香和屋屋下館子過年,她忘記了自己已經有多少年沒過過年了,自從母親死了以後,還是更早,福至已經記不清,如果生命快到盡頭的話,那麽剩下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過。
福至不止一次這樣告訴自己,就算死了也沒有關係,憑借夜晚的龍香有那麽強大的能力,一定不忍心自己就這麽死去。
可是福至卻一次也沒有跟龍香說出這個秘密。
在枉死城聽到的答案,她不止一次安慰自己,那隻是專司弄死了而已,可是翻看著日曆,她卻覺著日子一天比一天少。
“屋!”
屋屋拽拽福至的褲子,同時另一隻像藕節的小手拽著自己頭頂上的帽子,“屋!”好熱好熱。
“不行啦,屋屋不是正常的孩子!”福至在屋屋耳邊低語,“所以不能在外麵摘下來!”
“屋?”
屋屋翻了個白眼,你才不正常呢,你全家都不正常!
老板娘聽完福至說的意思,立即答應下來,然後留福至和屋屋吃午飯,福至不好拒絕,其實是不想拒絕,便答應下來。
她把屋屋抱到椅子上,然後自己坐在對麵,那個上海小男人杜也就微笑著走來,將菜單放到福至麵前。
“屋!”
屋屋雙手扒著杜也的衣襟,小鼻子縱了縱,在杜也身上嗅著,由上到下,嗅的很仔細,就差整個人將杜也的衣服給拔下來嗅了。
“屋屋,幹什麽,快下來!”
屋屋卻沒有聽福至的話,而是攀爬到杜也的肩膀上,將他的外罩毛衣拉開一點露出雪白的肩膀,掃著肩膀的發絲與肩膀成鮮明的對比,福至這才覺得,這個上海小男人有些女氣。
屋屋張大嘴,一下子咬住杜也雪白的肩膀,就聽杜也倒吸一口氣。
“屋屋!快下來!”福至站起身將屋屋抱下來,並十分歉意的看著杜也。
杜也沒在意,這時涮鍋店門口掛著的風鈴響起,一個女人走進來,她依舊大喊著:“快點,我要辣子鍋!”
杜也和福至一同回頭,福至心想:又是那個卷發女?
卷發女這次換了個座位坐下來,拎著窗,幾個女服務員在後麵嘀嘀咕咕輕聲道:“什麽啊,又是她!每次吃完了吐,還要我們收拾,還天天來,她到底想幹什麽?”
“誰知道啊!不過人家往往點五十幾塊的東西卻直接扔下一百走人,人家有錢啊!”
杜也抱著菜單,對著福至道:“小姐,我一會兒來。”說完他走到卷發女的旁邊,一邊放下菜單,一邊很有禮貌的詢問。
福至的餘光一直沒有從杜也的身上下去,沒過片刻的功夫,就聽到那個卷發女喊:“我什麽都不要加,我就要辣子鍋,正宗的辣子鍋!”
“小姐,我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換點不那麽辛辣的東西……”
“你這人怎麽回事!我又不是不給錢!我就要辣子鍋,我要什麽,你就給我上什麽!”
杜也被這姑娘這麽叫罵也依舊笑容滿麵,低聲說了句:“好。”
沒一會兒辣子鍋端上來,杜也走過來繼續與福至交談,並討論這裏的哪些菜好吃,這幾日,福至和杜也似乎混熟了,覺得這個上海小男人比想象中的柔順,做什麽都慢條斯理,卻不是矯揉造作,很仔細很認真,他穿著這個店裏統一的圍裙,裏麵則是自己的淺色毛衣,有時戴個眼鏡,很文靜,從遠處看,就像小姑娘。
“你做菜嗎?”福至看著他右手手指還有虎口的厚繭。
“啊,在這裏還沒有做到能做菜的那個位置,但是以前在別的餐館做過廚師。”
福至又問:“你多大了?”
“二十多歲。”
就當福至再想問他“為什麽放棄以前的廚師位置來這邊從頭再來呢”的時候,就聽到那邊發出“砰”“咚”的聲音,碗筷掉落在地,卷發女一隻手捂著胃,一隻手捂著嘴,一些渾濁的液體從嘴巴滲出穿過指縫滴在地上。
液體比較黏著,甚至都吐出來了剛咽下去的辣子鍋裏的小白菜。
“好惡心。”
“好臭啊!”
周圍低語聲漸漸越來越大,卷發女想站起來,她扶著桌角,衣服上被嘔吐物都弄得潮濕。
“是不是她有什麽病啊?”
“誰知道,不會是胃癌吧?”
卷發女聽到這種話,揮動了一下手臂,“誰說我有病啊!你們才有病!”她顫抖的從包裏掏出一張一百,拍在桌子上,又道:“誰說我有病,誰說我有病!”就這樣一點點地挪動著到門口,嘴巴裏一直念叨著這樣的話。
福至見到那個女人的錢包從口袋掉出來,於是蹲下身撿起來,攔住那個卷發女道:“哎,小姐!你的錢包!”
福至隻感覺肩膀被重重的撞了一下,卷發女拿起錢包,連句“謝謝”都沒有說,就推門出去了。
一張紙條飄飄掉落在地,福至撿起來,看到上麵打印的藍色字跡:市中心總醫院。
看來這個女的還……真的有病啊。
杜也又投入在收拾嘔吐物中,當然,不一會兒,那張小桌周圍就已經被收拾幹淨,還彌漫著香橙味兒的清新劑,午後的陽光照在他柔軟的頭發上,給人安心的感覺。
“可憐的女孩兒啊。”
福至恍惚中聽到身後的一個聲音這樣說,回過頭,看杜也又拿著拖把拖地,勤勤懇懇的樣子,一絲碎發從而後竄到前麵,他用手輕輕又縷過去,僅這一個動作,讓周圍的幾個女服務員都有尖叫的衝動。
“那個……請問,你剛才有說話嗎?”
“啊?沒有啊,我一直在拖地呢,李小姐有什麽事嗎?”
“沒有……”
杜也繼續低頭拖地,可是福至還是發現杜也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類似看笑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