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求情
這一路的奔走而來，穆涼婧的心情已經平複了極多。她知道，焦急無用，傷懷無用。因為自己所經曆的這一切，極有可能都是別人已經密謀好了極久的事情。
能救自己的隻有她自己，所以她必須要來，必須要親自請求於那個她最為痛恨的昏君……
“穆小姐。”陸無雙這般喚著她，眉眼之間已經綻開了笑顏：“陛下已經在裏麵等著了，你也快些進去吧。”
一句“穆小姐”是如何的刺耳，隻有穆涼婧一個人知曉。隻是現在她已經無法再浪費過多的時間與陸無雙糾葛，隻此一語便匆匆的至於了養心殿之中。
養心殿之中坐著的，還是那個西岐的君主赫連毅。他依舊坐於那高座之上，然而望向穆涼婧的眼神，卻已不複曾經。
穆涼婧見此，心下“咯噔”的一響，她趕忙的至了那赫連毅的身側，於赫連毅的膝蓋旁跪了下來。
瞳眸之中，也是在一瞬之間沾染了水霧。
“陛下……”穆涼婧輕聲的喚著，這聲音幾分的顫抖。她便是這樣小心翼翼的附在了赫連毅的身側，喃喃的開口言語道：“陛下，臣妾……臣妾做錯了什麽？”
赫連毅垂眸望著那膝蓋上的人，心下還是對穆涼婧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動了些許的私心的。可是，隻要一想到那個一朝崛起的北冥國，赫連毅便將心底的這番感觸全數的趕走了。
“來，起來。”赫連毅凝望著身前的人，伸出手來準備將她緩之攙扶。然而穆涼婧卻並沒有順從赫連毅的意思，而是迅速的衝著身前的赫連毅搖了搖頭。
“陛下，臣妾不起……臣妾，臣妾不要去北冥……求求您，求求您不要讓臣妾去北冥……”
這般直白的一言，卻是讓赫連毅的心緒如數的沉澱了。他亦是收起了要將穆涼婧攙扶起身的手，輕輕的言說道：“朕心意已決，朕知道，你可能一時間還接受不了。你放心吧，你走之後，朕——會找人替你去祭拜你那死去的罪臣父母和親人們，朕知道你還放心不下他們。所以，朕答應你，隻要你在北冥，好好的為我西岐做事，朕便不再惦記那穆家叛君之罪，用你的功勞來為他們平反。”
赫連毅知道，穆涼婧最為惦念的便是穆家。他自以為用這個條件，便可以讓穆涼婧踏踏實實的在北冥王宮之中為他獲取情報。卻不知，自己從來就沒有一刻真正的看懂過眼前這個女子。
而一旁的穆涼婧聽聞了此語，倒是在一瞬之間便癱坐了下來。原來，赫連毅不止止是要她嫁給那北冥的君主！而是要她去做一個眼線，一個細作，替西岐辦事！
真是可笑啊！穆涼婧的瞳眸之中滲出了些許的液體，這一次在赫連毅的身邊落下眼淚，再也不是演技上的高深，而是真的為情所許——
她還記得，穆家是怎樣的忠心為國，卻因為赫連毅的一句話被滿門抄斬。她還記得……自己是怎樣被以罪臣之女的身份帶入宮中，飽受著這宮中妃嬪的嘲諷。
而現在，他卻在茫茫人海中選中了自己，要自己去替他做眼線。
她穆涼婧是不是還應該感謝於赫連毅，感謝他的不殺之恩，感謝他對自己那麽那麽的信任。
穆涼婧終是不再言說，她不想再讓赫連毅拿她死去的家人作為條件，因為眼前的這個一國之君——根本不配提及於她的家人！
要平反，亦是要靠著自己，而不是受這昏君的施舍。
赫連毅見眼前的穆涼婧不在言說，便以為她已經默認了自己的話。稍稍的抿了抿唇角，赫連毅便開口輕喚著那門外的人。
“來人，送穆小姐回蘭芷宮。”
門外的何公公聽聞此言，亦是趕忙讓同穆涼婧一起前來的妙笙進了這養心殿。妙笙一眼便望見了癱坐在地上的穆涼婧，匆匆的渡步而去將她一把抱在了懷中，口中還喃喃道：“娘娘，娘娘……您這是怎麽了？”
“她已經不是宸妃了。”高台之上坐著的赫連毅這般開口，神情亦是淡然。
妙笙聽罷此話，心下亦是幾分的驚愕。她望著眼前的穆涼婧，眉目之間亦是在一瞬便陷入了呆愣。
她終於不是宸妃了，終於恢複了自由之身，完成了自己極久之前的夙願。可是穆涼婧的心中卻是被滿滿的傷懷和不安所填滿，因為這一次她要離開的不是穆家，而是自己的故土！
這一刻的穆涼婧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絕望，求請無用，哭泣無用。連唯一會幫助自己說話的人，也都已經遠赴至了那西北的淨土上。
自己……應該怎麽辦才好。
穆涼婧自從這一日歸至了蘭芷宮之後，便變得一言不發。那聖旨未停太久，於第二日的清晨便下達至了蘭芷宮之中，以示昭告天下。
一時之間，宮中眾說紛紜。連這京都的百姓，都開始暢談於此事。
唯有穆涼婧，從養心殿歸來之後便再沒有見過旁人。她孤獨的守在這蘭芷宮之中，似是在保留著幾分的希望在等候著誰的到來，又似乎隻是在等待著更大的絕望。
妙笙不忍見穆涼婧這般不死不活的樣子，可是任由她幾番的勸說都沒有任何用處。隻能看著穆涼婧在這一日一日蒼白的等待之中逐漸蒼老。
出嫁的日子極快便到了，那一日的前夕，赫連毅親自派了身邊最親近的總管公公將那一襲紅衣送至了蘭芷宮之中，還派遣了妝宮最好的宮人們進來為穆涼婧梳妝。
而穆涼婧終是避而不見那旁人，赫連毅知曉穆涼婧的執拗，便也隨了她。隻是暗下的交代了旁人，如若她至於子夜之時還不肯梳妝打扮，便將人打暈換上衣物綁在轎中。
這一候便是子夜的前夕——
朱門之外傳來了些許的響動，穆涼婧未曾想到，竟還會有人來此處見她。她明明早已交代過，自己不再見任何人。
穆涼婧微微的蹙起了雙眉，警惕之心也逐漸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