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兩難
“怎麽？害一個滅你全族的西岐皇室仇人，和保全你穆家最後的男丁血脈，這兩者選擇起來很難嗎？”陸無雙冷笑著看向穆涼婧，“難不成你真的對安王情根深重？哈哈哈，真是諷刺。穆老要是知道你的猶豫，恐怕會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好好打醒你。”
“你胡說！”穆涼婧皺眉反駁，可是心中卻莫名的有股缺乏底氣之感。
“你陸無雙領來的人，我怎麽敢輕易的就相信？我弟弟離開，穆府之時尚且年幼，此人雖和我弟弟長有九成相似，可我怎知不是你陸無雙特意找來騙我的？”話雖如此，穆涼婧的這番話卻更像是說服自己不立馬下定選擇的借口。
還未等得陸無雙開口，一旁的穆涼玠就神情緊張的解釋道：“姐姐，我真的是你的弟弟穆涼玠呀！我還記得，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最愛搶姐姐手裏的紅棗糕，可是搶來卻不吃，愛捏著玩。娘親每天晚上都會哼《采蓮曲》哄我入睡，我五歲生日的時候，爹爹還親自刻了一隻小木馬，希望我以後能夠習武，做大將軍，保家衛國！我喜歡那小木馬，喜歡得不得了，每天都要騎玩兩個時辰。你聽，你聽，這些和家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我都知道，我怎麽可能不是你的親弟弟呢！”
是呀，如今穆家被滅了九族，除了弟弟以外，誰還會知道這些細枝末節呢？
穆涼婧頓時就淚如雨下，顫微微地伸出手，想要將穆涼玠摟入懷中，嘴中喃喃道：“弟弟，弟弟。”
穆涼玠一聽身份得到了認可，喜不自禁。
可就在穆涼玠伸手想要與其交握，陸無雙再一次將兩人隔開。
“好了，慕涼婧，認親的戲碼就上演到這裏，你弟弟的身份也毋庸置疑！我隻給你三天的時間，你去皇上麵前將所有的證據推翻，好好指正赫連澈。等柳玉山從大牢中出來，我就讓你和弟弟的團圓。否則，你就等著替你弟弟收屍吧。”
“姐姐，我不想死。快救救我，我是穆家最後的骨血了，你千萬不能放棄我呀！”穆涼玠聞言嚇得哭喊起來，旁邊的仆人隨記捂住了他的嘴巴，將其拖入竹林深處，直至不見。
“不要傷害我弟弟！不要！”慕涼婧想要追上去，卻被陸無雙伸手推了一下，一個重心不穩，立時摔倒在地。
陸無雙冷眼看著早已淚眼婆娑的穆涼婧，下達了最後通牒：“三天，就三天。你可別讓我失望呀。”
慕涼靜一路渾渾噩噩，不知道是怎麽樣回到了蘭芷宮中。
此時的穆涼婧百感交集。
自從那日，九族被滅，她萬念俱灰，心中就隻有為族人報仇血恨的念頭。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強忍屈辱，嫁入宮中成為仇人的後宮一員，為的隻是尋一個時機，要手刃仇人，哪怕是會顛覆整個西岐，也絕不後悔。可如今，上天仿佛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就在她一步步實現自己的複仇計劃時，弟弟的出現，不但意味著穆家後繼有人，從此自己多了一個血緣的牽絆，更是打亂了複仇的全盤計劃。
弟弟不能不救，可……難道這滅九族的仇就真的這麽放棄了麽？
這一次為了將柳玉山拉下丞相之位，赫連澈可是將多年來找到的違法證據全部呈上，引的朝廷掀起軒然大波，民間輿論紛紛說朝廷用人不善，這才另聖上惱羞成怒，下令將柳玉山押入大牢。可即便如此，仍是讓陸無雙利用陸家勢力，爭取到喘息之機！
穆涼婧思緒萬千，心有不甘，甚至不曾注意到緊握的雙手，指甲已將掌心戳出了鮮血。
如果這一次自己真的如陸無雙所言，將這些證據全部說成是赫連澈捏造的，那麽，這些赫連澈多年辛苦搜集來的證據，將全部變成一張張廢紙。柳玉山甚至會反咬一口，將是自己塑造成一個遭受屈辱冤枉的大忠臣，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勢力，並且日後做事會更加嚴謹，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留有罪證。想要日後再找到這麽好的機會，去扳倒陸無雙、柳玉山一行人，恐怕是難上加難。
而且讓自己猶豫不決的，現在靜下心來細想，不得不承認，其實是因為赫連澈。
他為自己付出了這麽多，一個遊手好閑，對任何事物都不關不管，冷靜相待的閑散王爺卻對自己全心付出，甚至為了自己將多年收集的罪證呈上，不惜與陸家所掌控的半壁朝堂為敵。她難道真的要親手毀掉赫連澈為其建立的堡壘嗎？
若是讓赫連毅這個疑心極重的人，誤認為赫連澈有不臣之心，那她的誣陷就是活生生地將赫連澈送至劊子手的刀下。
“阿澈…弟弟…誰來教教我，應該怎麽辦才好啊？”內心猶如被冰與火雙重煎熬的穆涼婧撲倒在床上，將臉深深的埋入枕席之中，發出了壓抑的哭聲。
宮外安王府的密室之中，黑衣暗衛正在將其所查到的內容匯報給赫連澈。
“回稟主上，您之前讓我們所查的穆府環兒，她的下落有所眉目了。”
“怎麽說？她被滅口了？”赫連澈並未停下手中的書寫。
“手下一開始並未查到穆府有任何奴婢逃出牢獄，想必是抄家之前她就已經得到消息逃走，但是隻有死人才不會說出秘密，收買她的人也必定不會讓她久活，所以，屬下也是按照環兒已死的假設，去尋覓她屍身所葬之處！”
“哦，”赫連澈放下手中的筆，“聽你這麽一說，必是未找到屍骨，還有下文……想不到，區區一個丫鬟，在出賣了主人之後，居然還能夠有本事活下來，沒有被人殺人滅口，這倒是小看她了。”
“主上所料沒錯！屬下本以為她的屍身會丟在亂葬崗之中，找起來會有些麻煩，卻不想在尋找的途中，在暗衛所聽說了一件事兒，總算不辜負主上所吩咐，找到了一點環兒行蹤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