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王昭儀之死

  皇後眼底算計的光芒如漩渦一般一閃而過，複又恢複成那副溫和寬厚的模樣，執起王昭儀的手諄諄善誘道：“你能這麽想便好了，這宮裏向來拜高踩低，服侍你肯定不比從前盡力，不過你放心，隻要有本宮在，保你的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來。”


  王伊錦泫然欲泣，叩拜道：“如此，嬪妾就先謝過皇後娘娘了。”


  從舞蘭宮出來，已經是三更天了，月涼如水，秋夜裏更是寒意深重。海棠扶著陸無雙走在更深露重的路上，不由得將憋著心底許久的疑惑問了出來，“娘娘，王昭儀如此不堪重用，娘娘卻為何還要保她母子平安呢？”


  皇後的臉上微微泛起一絲冷笑，“本宮何時說過要保她母子平安了，本宮隻是說，讓她的孩子平安降生而已。”


  海棠心裏一動，低低說道：“娘娘的意思是……”


  陸無雙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悵然道：“左右本宮是無法再生了，那麽，有個現成的兒子也是不錯的，膝下有子，日後也好有個依靠。”


  海棠點一點頭，更加小心翼翼地扶著陸無雙，這兩人便漸漸地消逝在了濃重的夜色之中。


  自那日之後，陸無雙果然盡心盡力地照顧王昭儀，還特意命了一直給自己請平安脈的胡太醫前去給王伊錦安胎，所需的吃食炭火等更是有求必應。人人都道皇後果真是以德報怨，宅心仁厚。


  宮中的日子平淡而漫長，王昭儀心心念念的孩子終於在冰雪初融的四月降生了，也確實是她一直所期盼的皇子，隻是她卻無福消受了，因為在生產之時，她便因為大出血而死去，連皇子的麵都沒有見到。


  王昭儀的死，最傷心的倒是皇後，她抱著剛剛降生的十皇子，眼中含淚，“皇上，王昭儀她縱使再有不對，也為了您綿延了子嗣，如今還魂歸西天。她在孕中也時時跟我懺悔，說她十分後悔當日的所作所為，隻希望您能去看看她，聽她當麵認錯。可是，您卻一次也沒有去……”


  赫連毅的臉上似乎也有不忍之色，“朕實在是生氣她的所作所為，她的身體一向康健，你又特意派了胡太醫為她保胎，誰能想到她竟難產而死了呢！”


  陸無雙搖頭歎氣道：“女子生產本就是過鬼門關，更何況王昭儀孕期鬱結於心，這才……所幸，孩子並沒有受到影響。”說著，便把懷裏粉雕玉琢的嬰兒抱給赫連毅看看。


  赫連毅看著乖巧可愛的孩子，心裏也不禁軟化了些許，“既然人都已經沒了，她做的那些錯事朕便既往不咎了，還是按先前答應她的那樣，追封她為錦妃，讓她以妃位下葬吧。”


  陸無雙腮邊還帶著一滴淚，聽了這話，似乎是極欣慰地一笑，“皇上宅心仁厚，錦妃泉下有知也該安心了。隻是，苦了這個孩子，一出生便沒有了母親。”說著，眼淚又在眼眶中打轉。


  赫連毅也歎了一口氣，“是啊，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陸無雙卻突然下跪，深深叩首道：“皇上若信得過臣妾，不如讓臣妾撫養這個孩子，臣妾膝下無子，定會將他視如己出，全心全力愛護他。”


  “這……”赫連毅沉吟了片刻，看陸無雙一臉誠懇的樣子，倒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的，便也同意了，“好吧，朕便將十皇子過繼於你，望你好好培養他。”


  陸無雙喜不自勝，“臣妾多謝皇上。”


  消息傳到蘭芷宮的時候，穆涼婧正對著下人們剛剛摘下來的一束桃花發呆。妙笙卻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在她耳邊輕聲道：“娘娘，舞蘭宮的那位，沒了。”


  穆涼婧眉毛一挑，“沒了？是因為難產？”


  妙笙點點頭，“聽說是因為大出血，孩子剛一生下來，她就沒氣了。奴婢還聽說，皇上將剛剛誕生的十皇子交給皇後娘娘撫養了。”


  穆涼婧的嘴角邊泛起一絲冷笑，用手輕輕揉搓著桃花的花瓣，“妙笙，你相信王昭儀是難產而死的麽？”


  妙笙眼波微動，搖了搖頭，“王昭儀被禁足，地位一落千丈，生產之事都是由皇後娘娘一手安排的，包括接生的產婆和胡太醫皆是皇後派去的人，在這其中做點手腳，神不知鬼不覺地讓王昭儀‘難產’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穆涼婧讚歎地看了妙笙一眼，輕拍了她的手道：“知我莫若你啊，皇後這招去母留子實在是陰險，既為自己謀得了一位皇子，又永遠鏟除了王昭儀這個後患。”


  沉吟片刻，她又問道：“給王昭儀接生的那幾位產婆呢？”


  “皇後娘娘說她們接生不力，早早地就打發她們出宮了。”


  穆涼婧將手中的一片桃花花瓣揉搓成了粉末，滲出的點點汁水染紅了她的手指，“皇後想要就此高枕無憂了，本宮卻偏偏不讓她得逞。妙笙，你暗暗地去聯係安王，讓他務必找到那幾位產婆的去處，終有一日會用的到的。”


  妙笙點了點頭，沉默地退下了。


  穆涼婧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天色，眼中明滅不定。原本她無意參加這後宮之爭，皇帝的恩寵對她而言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可是陸無雙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她，想要置她於死地，況且她表麵上溫和寬厚，暗地裏卻挑唆嬪妃、殘害皇嗣，心思之深沉惡毒令人不寒而栗。穆涼婧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不能再這麽坐以待斃，她也要開始收集皇後喪盡天良的證據，以備日後不時之需。


  穆涼婧的手緊握成拳，尖利的護甲深深地刺入掌心，她卻渾然不覺。況且，她總覺得穆家的滅門慘案與陸家脫不了幹係，丞相府一向與穆家不睦，不僅在朝堂上針鋒相對，在私下裏也時有衝突。穆家被滅之後，朝堂之上便再沒有人敢與丞相抗衡，不管怎麽想，穆家被滅最大的受益人便是陸家了，或許這也是陸無雙處處針對她的原因，或許是怕她東山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