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捕風捉影
經過王伊錦這麽一鬧，赫連毅也沒什麽心情再吃下去了，眾人也都各自懷揣著心思退下，這一場中秋夜宴便這麽草草結束了。
可憐王伊錦，昨日還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昭儀，隻待誕下皇兒便可一舉封妃，今日卻在眾人麵前顏麵盡失，日後等待她的隻有冷宮。
穆涼婧以為有了方瑜的例子在前，投鼠忌器，她也該學得聰明點。沒想到卻還是這麽不知天高地厚。穆涼婧已經給過她機會，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生生將自己逼上死路。
總算，她腹中孩兒的命還是保住了，穆涼婧在心底歎一口氣。王昭儀自以為在中秋夜宴上當場說出那日撞見她和赫連澈便能將她擊垮，她也以為在場所有人都會相信她，畢竟穆涼婧和赫連澈之間的種種謠言一直就沒有停息過。隻不過，她千算萬算到底還是漏算了一點，那就是她身邊的婢女冬華其實是赤月安插在宮裏的人。
那日穆涼婧回宮之後，便在夜裏瞧瞧地命妙笙請了冬華過來，冬華一見到穆涼婧便心下了然，跪下道：“宸貴妃娘娘放心，主人交給我的任務便是在宮中保護娘娘，冬華心中知道該怎麽做。”
穆涼婧當時不得不佩服赤月的深謀遠慮，好像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似的。
所以當作為王伊錦的貼身婢女冬華都不肯為她作證之時，又還有誰會相信她呢？隻不過都認為她是因為嫉妒宸貴妃得寵才出口汙蔑罷了。
這一夜，坤寧宮的燈光也是徹夜未熄。陸無雙靠在軟塌之上，不由得覺得一陣頭痛，“唉，本宮本以為這下宸貴妃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逃不掉了，沒想到王昭儀竟然蠢鈍如豬，連自己的貼身婢女也管教不好。”
一旁的海棠動作輕柔地為皇後按摩著頭部，眉宇間也是淡淡的懊惱神色，“是呢，本來是個扳倒宸貴妃的大好機會。”
陸無雙的眉心微微蹙起，有一點捕風捉影的疑惑自心中絲絲縷縷地蔓延開來，“海棠，你說，為何每次宸貴妃都能夠逢凶化吉？是果真她的運氣如此之好，還是有人暗中相助呢？”
海棠頓了一頓，思索了片刻後方道：“奴婢也覺著奇怪，一次兩次倒也罷了，次次如此，恐怕其中必有蹊蹺，莫不是她是妖精變的？會法術不成？”
陸無雙輕斥道：“天子腳下，說什麽妖精不妖精的話，也不怕讓人聽見，告你個妖言惑眾！”
海棠急忙跪下，磕頭認錯道：“皇後娘娘，原是奴婢一時嘴快了瞎說的，奴婢該死。”
陸無雙疲憊地歎了口氣，擺擺手示意她起來，“罷了，日後記得謹言慎行便是。”
海棠一麵答應著，一麵又接著給陸無雙按摩著，“娘娘，天色不早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陸無雙輕輕捏著眉間，“本宮哪裏睡得著，舞蘭宮那位，還等著本宮前去提點提點呢。”
海棠猶豫道：“可是……這麽晚了，明日再去也不遲啊。”
陸無雙眼中決絕，“就是要夜深了，才好去啊。”說完，便起身朝著舞蘭宮走去。
偌大的舞蘭宮裏，隻有王伊錦一個人瑟縮在角落裏。雖然這裏還不是冷宮，但卻已經跟冷宮沒什麽兩樣了，內務府已經差人把服侍的宮女太監全部調走了，隻剩下幾個打雜的負責她的日常起居。
王伊錦從來沒有覺得舞蘭宮這麽大，這麽冷，長夜這麽漫長。她還覺得這一切隻是一場夢，一場噩夢，隻要醒過來，她就依然還是皇上的寵妃。
她正想著，卻聽見皇後的聲音從屋外傳來，“這兒怎麽這麽冷清，服侍王昭儀的人呢？都去哪兒了？你們的主子如今還是昭儀，況且還懷著龍子，怎地如此懈怠？”
王伊錦如死灰般的眼中升起了一絲光彩，皇後來了，或許她還能救救自己。
海棠終於推開了那扇王昭儀以為永遠都不會再有人推開的門，緊接著皇後的莊重溫和的臉便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現在了王伊錦眼前。
王伊錦掙紮著站起身來給陸無雙請安，一抬頭已經滿眼是淚，不禁緊緊抓住皇後的手懇求道：“皇後娘娘，你可一定要救救嬪妾啊。”
皇後將她扶到桌邊坐下，環顧著顯得格外蕭條的舞蘭宮，歎氣道：“妹妹，不是本宮不幫你，本宮也幫不了你啊。”
王伊錦眼見著唯一的希望都被澆滅了，眼眶裏的淚水還沒來得及掉下來，臉上的表情已經瞬間由悲轉怒，“皇後娘娘，您這是什麽意思，若不是你慫恿我去揭發他們，我怎麽會落得如此下場，如今你利用完我，就打算卸磨殺驢了？”
陸無雙溫和的麵容也漸漸變得冷硬，“王昭儀，是你自己愚鈍，連貼身的婢女都不幫你說話，你還怎麽讓別人相信你？本宮以後還怎麽放心讓你去辦事？”
王伊錦想起了冬華，心底更是惱怒不堪，“冬華，冬華，這個賤人在哪？她怎麽會背叛我，自從我入宮以來，她便一直伺候我，盡心盡力地為我籌謀，我早已將她當做心腹，誰知她竟會背叛我？這不是我的過錯啊娘娘，是她背叛了我！”
“盡心盡力？”陸無雙冷哼一聲，“這宮中服侍的下人哪一個不是盡心盡力？你自己識人不清，信錯了人，就該自己承擔後果。”
王伊錦的臉色漸漸灰敗下去，是了，在這宮中，就連枕邊人也不敢輕信，更何況隻是服侍的宮女呢？說到底，還是她太過天真了。
陸無雙見她不再聒噪，也放軟了語調道：“皇上終究還是體恤你懷著龍嗣，沒有馬上將你送入冷宮。這個時候，你更加不能自暴自棄，自輕自賤，好好調養著身子，生下一個皇子，或許皇上一高興赦免了你也未可知。”
王伊錦到底還是心存了一絲僥幸，摸著自己的肚皮喃喃道：“對，我還有這個孩子，我還沒有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