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暗潮湧動
穆涼婧忙收斂了目光，欠身行禮道：“王爺吉祥。”
赫連澈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住她，半晌，才意味深長地移開目光道：“宸貴妃氣色不錯。”
穆涼婧低頭微微一笑，低頭把玩著手腕上的珊瑚手釧，那珊瑚晶瑩剔透，在陽光的折射下更顯得熠熠生輝。
赫連澈認出這是許久之前他得了覺得好看隨手贈給穆涼婧的，沒想到她竟帶了這麽久，心下一軟，臉眉目都比平常多了幾分溫柔，“這手釧本不是極好的貨色，你若是喜歡，我過幾日尋了更好的送你。”
穆涼婧臉上一紅，欲蓋彌彰地把手垂了下去，用寬大的衣袖遮住了，“我也不過是瞧著它顏色好看，偶爾貪個新鮮才拿出來戴的，王爺大可不必大費周章。”說完，自己臉上都如火燒一般，妙笙站在不遠處，聽見自家主子這麽說，心底也不禁暗暗發笑，蘭芷宮誰不知道穆涼婧待這珊瑚手釧如珠如寶，就連睡覺都不肯摘下來。
赫連澈也不揭穿她，靠近了一些，握住了她的手，輕柔地撫摸她手腕上細膩的肌膚。“聽聞，皇兄近日都宿在養心殿？可是前些日子去你宮裏太過頻繁，累傷了身子？”
穆涼婧抬頭狠狠瞪他一眼，募地抽回了手，將頭偏向一旁道：“王爺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赫連澈見穆涼婧惱了，便含笑將她拉回到自己身邊，湊近了在耳邊低聲說道：“我說笑的，我知道皇兄自從你答應侍寢那夜以來，便一直‘身體抱恙’。”
穆涼婧微微有些吃驚，環顧了四周確定沒人之後，才小聲回道：“你如何知道？”
赫連澈臉上皆是得意之色，“你未免太小瞧我了。這宮中皆是我的眼線，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穆涼婧看著赫連澈臉上如同孩童一般的得意神色，心下不禁覺得好笑，不論赫連澈的信息網再怎麽四通八達，起碼赤月的存在，他是絕對不知道的。
赫連澈見她清冷的臉上倏忽綻出一抹明媚的笑，如蜻蜓點水般，在他的心裏劃過點點漣漪，他不禁看得呆了，又靠近了些，伸手想要擁住她。
正當這時，卻聽聞假山後傳來一聲不小的動靜，二人如同觸電一般分開，眼神齊刷刷地望向了假山後麵。
妙笙厲聲問道：“是誰在後麵？還不快出來！”
過了一會兒，那人才從假山之後慢吞吞地走出來。原來竟是王昭儀同她的貼身婢女冬華！
隻見王昭儀由冬華扶了慢慢地走到穆涼婧麵前，麵上雖還維持著若無其事的笑，卻難以掩飾笑容背後的害怕。
她款款行禮，“給安王請安，給宸貴妃請安。好巧，本宮也是正巧路過寧波亭，想說到假山後麵的池子裏去看看鯉魚，沒想到竟遇到了安王與姐姐。”
赫連澈看著她刻意的笑容和微微發抖的雙手，便料定她絕不僅僅是剛剛路過，一定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赫連澈的眼中寒光乍現，身形微微一動，正要上前之時，穆涼婧的手卻躲在寬大的衣袖之下輕輕拉住了他。
赫連澈的目光中略有不解，但穆涼婧隻是搖搖頭，便衝著王昭儀淡然道：“今日天氣不錯，本宮出來轉轉，不巧正遇到了安王，便停下來寒暄了幾句。隻是妹妹，你有孕在身，該當多多注意身子才是，就別去假山那麽危險的地方了，該當保全自身才是。”
穆涼婧的口氣看似淡然，卻話裏有話，句句機鋒，聽得王昭儀臉色煞白，複又行了一禮，“娘娘放心便是，伊錦自有分寸。”
穆涼婧聽她這麽說，略略點一點頭，示意她先行離開。
目送她走遠之後，赫連澈不解道：“你就這麽放她走了？她明顯是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你就不怕她告訴皇兄？她是萬萬留不得了！”
穆涼婧蹙起了眉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沒聽見我說麽，她懷了身孕了。”
赫連毅雖許久不曾踏入後宮，但前幾日王昭儀身上不大爽快，宣了太醫來看，卻發現王昭儀已有三個月的身孕了。赫連毅雖然已在位多年，但是卻子嗣稀薄，皇子更是少得可憐，且多有夭折。這次王昭儀懷孕，赫連毅也極為欣喜，特許孩子生下來之後就將她升為妃位，賜號為錦。
赫連澈恍然，“因為她有孕在身，你便心軟了？”
穆涼婧嘴硬不肯承認，“我不過是不想殃及無辜罷了，孩子畢竟是無罪的。”
赫連澈的心忽然就軟得一塌糊塗，這個女人，明明背負了血海深仇，內心卻依舊如此柔軟善良，良久，他才歎一口氣，“你心軟至此，萬一日後她以此相要挾……”
穆涼婧難得主動握住了他的手，寬慰道：“你不用擔心我，我又何曾是那種任人擺布的人？今日我敢放她走，必定會做好萬全準備。隻希望她能將我的話聽進去，三緘其口，便可母憑子貴，安然度過餘生。”
赫連澈的目光灼灼，麵前這個女子，隱忍卻不軟弱，心慈卻不愚善，心思縝密，寵辱不驚，更兼有驚為天人的美貌，難怪這許多男子都會被她吸引。就連自己，也不知不覺深陷其中。
赫連澈的手憐愛地撫上她的麵頰，眼中竟是難得的堅定認真，“你既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便再多說什麽。隻是你記住，有我在一天，就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你。”
穆涼婧心頭一熱，隻覺得剛才周身的擔憂與焦慮皆煙消雲散，頓時安心不少，她直視著他的雙眼，覺得那雙眼中似乎有一個漩渦要將她吸進去。良久，她才微微點一點頭，喉頭發熱，“我知道，你快走吧，別再叫人瞧見了。”
赫連澈最後再深深望她一眼，便身形矯健地走了。
穆涼婧久久地目送著他頎長的背影，心中似有熱浪翻湧，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