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侍寢危機
晚些時候，穆涼婧正喝著妙笙特意令小廚房做的湯飲，外間的一個丫頭匆匆地進來，低聲道：“回稟娘娘，方婕妤已經去了，走得很安詳。”
穆涼婧一愣，停下手中的湯盅，旋即才點了點頭，“知道了。宣告給內務府，讓他們以妃位為方婕妤下葬吧。她一生要強，死後就讓她最後再風光一回吧。”
那丫頭得了命令便下去了。穆涼婧也沒了喝湯的心思，將湯盅放在桌上，隻望著窗外，若有所思。
妙笙站在一旁，口氣裏頗有些不忿，“方婕妤如此對待娘娘，娘娘隻是讓她服毒自盡，已經是太便宜她了，又何必給她那麽大的恩典？”
穆涼婧歎了一口氣，“畢竟姐妹一場。我相信，她曾經也是真心對我的。隻不過，這條路太過險惡，許多人走著走著，心就散了。”
妙笙聽著，跪了下去，“娘娘放心，妙笙生是娘娘的奴婢，就是死了也會在暗處保護娘娘。我與娘娘的心，總是綁在一起的。”
穆涼婧心下動容，忙命她起來。“我知道，妙笙，這宮裏，我最信得過的，就隻有你了。”
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了太監奸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穆涼婧心裏一驚，今天不是初一麽？照例皇上是要到皇後宮中去的日子，怎麽會來了蘭芷宮？
容不得她細想，赫連毅已經進來了，穆涼婧正要起身行禮，卻被赫連毅攔住了，“愛妃不必多禮。”
穆涼婧壓下了心底的疑惑，帶笑迎了上去，柔聲問道：“皇上今天不是應該去皇後娘娘宮中麽？怎麽來了臣妾宮中。”
赫連毅執了她的手，同她一齊到桌前坐下，“怎麽，朕來看你，愛妃不高興麽？”
穆涼婧滿臉堆笑，“怎麽會，臣妾高興還來不及呢。”說完，親手倒了一杯茶遞給赫連毅。
赫連毅喝了一口，“方婕妤的事，朕聽說了。你宅心仁厚，她這般對你，你還讓她以妃位下葬。”
穆涼婧淡然一笑，“不過是身後事罷了，讓她風光些又如何，死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皇上可是不依？”
赫連毅寵溺地笑笑，“朕說了將此事全權交給愛妃處置，又怎會不依？”
說完，一把摟過她的腰，讓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赫連毅將頭埋在了穆涼婧的脖頸之間，深吸了一口氣，一臉沉醉，“愛妃身上好香，可是熏了什麽香？”
穆涼婧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拚命忍著才沒有從赫連毅身上跳起來，“哪裏熏了香，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臣妾素來不喜那些。”
“對了，是朕糊塗了。”赫連毅拎了穆涼婧的一縷秀發在手中把玩，“那就是愛妃身上自帶奇香，真好聞。”
穆涼婧嫌惡得緊，一秒鍾也不想和赫連毅有肌膚之親，岔開話題道：“皇上，臣妾前幾日得了一個精巧的九曲連環，倒是精巧，不如讓臣妾拿給你瞧瞧？”
說完，便要起身去拿，卻被赫連毅一把按住。“急什麽，那個什麽時候都可以看。今日，可是你我的良宵啊。”說完，便在她耳邊曖昧地吹了一口氣。
穆涼婧不禁抖了一下，是了，還在大理寺的時候，她曾經答應過赫連毅出去之後定會好好服侍他。可是那不過隻是她的緩兵之計啊，誰知道赫連毅這個老色鬼竟果真心心念念讓她侍寢。
穆涼婧急忙用力從赫連毅懷中掙紮出來，隻見赫連毅的臉色立馬就變了，語氣中滿是濃濃的不快，“你這是何意。”
穆涼婧連忙跪在地上，“皇上恕罪，隻是今日是初一，是您照例應該去皇後娘娘宮中的日子，臣妾不敢逾越了皇後，壞了規矩。”
赫連毅冷笑一聲，“朕乃九五之尊，朕想去哪個宮就去哪個宮，何必去理這麽多的規矩？”
穆涼婧接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皇上此言差矣。皇後乃是一國之母，更是您的結發妻子。這不僅僅是規矩，更是您對皇後娘娘的情意。皇上與我……來日方長，又何必非要挑今日傷皇後娘娘的心呢？”
赫連毅捏著她精巧的下巴，讓她的目光與自己的對視，“你倒是能言善辯。”說完，便站起身，“好，那便依你所言，擺駕坤寧宮！”
待赫連毅走遠，穆涼婧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總算又逃過了一劫。妙笙走上前來扶住穆涼婧，一臉擔憂，“皇上離去時，好像很不高興。”
穆涼婧搖搖頭，“危難關頭，也顧不得他高興不高興了。”
“隻怕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穆涼婧的麵龐也爬上了濃濃的擔憂，“不論怎樣，走一步算一步吧。”
經過了這一夜的折騰，穆涼婧也實在累了，便由妙笙服侍著早早睡下了。
這夜，穆涼婧再一次夢見了穆家被滅門的那一晚。那樣多的血，鋪天蓋地而來，像是一片血海將她包裹其中，她沉淪其中，怎麽也遊不到岸上……她用盡全力醒了過來，口中發出沉重的呼吸，卻連驚叫也發不出來，因為她早已習慣隱忍不言。
穆涼婧呆呆地望著窗外濃重的夜色，仿佛是下雨了，她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在此之外，又有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穆涼婧何等靈敏，立刻從枕頭下摸出簪子來，喝道：“是誰？！”
“宸妃娘娘好睡，竟連我來了也不知道。”一聲好整以暇的嗓音響起，倒讓穆涼婧放下了心。
果不其然，一身玄衣的赤月帶著微笑走了進來，眼神依舊帶著三分戲謔。
“是你。”穆涼婧放下了手裏的簪子。
赤月的嘴角掛著一絲嘲笑，“你那小小的簪子，傷得了誰？何苦還放在枕頭底下。”
穆涼婧對他的嘲笑充耳未聞，“宮中凶險，長夜漫漫，我知道無用，留它在這裏隻是為了一個心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