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方瑜之死

  赫連毅進入關押穆涼婧的牢房之時，穆涼婧正在床的一個角落裏抱膝而坐，眼神明滅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見赫連毅進來了，她剛想下床行禮，卻被赫連毅攔住了，“愛妃莫要多禮。”


  穆涼婧看他態度有變，心裏大抵知道自己應該是躲過了這劫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也不說話，隻拿一雙含情帶怨的眸子水光瀲灩地看著皇上。


  赫連毅被她看得心裏一軟，擁了她入懷道：“是朕不好，朕誤會你了。”


  穆涼婧像隻溫順的貓咪那般依偎在他懷裏，眼睛卻看著不遠處渾身是血的赫連澈，皺了皺秀麗的眉，目光之中染上了幾分擔心。


  赫連澈察覺到她的目光，衝她眨了眨眼，笑了笑，抹去了自己臉上的血跡，表示他沒事，這一切都不過是引方瑜上鉤的圈套而已。


  穆涼婧心領神會，心下放心了許多。不過想來也是，以赫連澈的武功和地位，在沒有證據確鑿之前，就算是赫連毅，也不能輕易對他用刑，自己還真是多慮。何時，她竟開始擔心起赫連澈的安危了。


  穆涼婧靜了靜神，將腦海裏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盡數壓了下去。


  赫連毅抱了片刻，才鬆開穆涼婧，細細地打量著她如畫的眉眼，柔聲道：“婧兒可曾怨朕？”


  穆涼婧搖了搖頭，眼中卻是委屈之極，赫連毅看了更是心疼不已，輕撫著她的頭發，“是朕不好。朕已經將你封為貴妃了，你還想要什麽，朕一並都補償你，好不好？”


  穆涼婧仍舊搖頭，低聲道：“臣妾不要什麽賞賜，也不在意貴妃之位。臣妾隻望皇上日後莫要再懷疑臣妾，臣妾便此生無憾了。”


  赫連毅輕輕吻上她的眼睛，“朕答應你。”


  說完，便將穆涼婧打橫抱起。


  穆涼婧突然懸空，還是在赫連澈以及隨行的一大堆宮女太監麵前，不由得臉紅，看了赫連澈幾眼，隻見他正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


  穆涼婧的臉像是要燒起來，“皇上，快將我放下來！”


  赫連毅看著穆涼婧飛霞一般紅透的臉頰，覺得此時的穆涼婧果真美豔不可方物，更加不肯放，就這麽將她抱出了大理寺，直到坐上步輦。


  經此一事，穆涼婧的寵愛更勝從前，不僅位份升為了貴妃，赫連毅又額外獎賞了許多奇珍異寶。直堆得蘭芷宮金碧輝煌。


  穆涼婧風光回宮，妙笙早已站在蘭芷宮門口迎接她回來，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忍不住紅了眼眶，上前仔仔細細地將穆涼婧上下檢查了一遍，才哽咽著說道：“娘娘受苦了。”


  穆涼婧輕拍她的臉頰寬慰道：“哭什麽，傻丫頭，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妙笙急忙抹掉眼淚，轉悲為喜道：“是呢，還沒恭祝娘娘升了貴妃呢。”說完，便退後兩步，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穆涼婧哭笑不得，急忙扶她起來，“你這丫頭什麽時候也學會埋汰我了。快扶我進去吧，這幾日，實在是折騰。”


  說完，便搭了妙笙的手進了蘭芷宮。


  在宮中休息不一會兒，赫連毅就著人將方瑜送了過來。


  方瑜已經換上了辛者庫賤奴的服飾，身上的首飾也一應被卸下，頭發鬆散披在肩頭，手腳姐背綁住，跪在院子裏。


  穆涼婧慢條斯理地梳妝完畢，才披上一件堇色暗花大氅坐到了廊下，妙笙遞過一杯茉莉花茶，穆涼婧接了過來，揭開蓋子，怡人的茉莉花香立刻遊蕩開來。


  穆涼婧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方瑜，本宮記得你最愛飲茉莉花茶，因此皇上每每賞了上好的茉莉花茶，本宮總是著人第一時間送你。本宮入宮這麽些時日，自問沒有什麽對不住你的地方，不知你為何要來害我？”


  方瑜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泛起了如少女般的微笑，“真香啊，宸妃娘娘，不，應該是貴妃娘娘才對。在這宮中，人人都知道我愛飲茉莉花茶，可是皇上得了好的，還是想著將它賜給你，而不是給我。轉借你的手給我的，對我來說，就不是恩寵，而是諷刺。”


  穆涼婧挑了挑眉，“就因為這個？本宮以為你不是那種在意恩寵的人。”


  “皇上的恩寵我自然不在意，那不過是在後宮活下去的籌碼而已。”方瑜抬起頭，看著穆涼婧那張明媚妖冶的臉，“我在意的是時時刻刻被你打壓，時時刻刻活在你的陰影之下！穆涼婧，不要再用你那居高臨下的善良來對待我！你知道嗎，我早就恨毒了你，明明我是尚書之女，家世地位哪一點不如你？為何皇上卻隻被你那張狐媚子臉迷了心智？連……連赫連澈也對你青睞有加！”


  穆涼婧緩緩抬起眼，麵色清冷，“尚書之女？你父親在前朝辦事不力，早已被貶職，如今也不過是個五品官員罷了，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了。這些年來，若不是我在皇上麵前為你美言，時時勸她多到你宮裏坐坐，你以為你哪來的婕妤之位？”


  方瑜的臉漸漸白成了一張紙，曾幾何時，她也是個心比天高的驕傲女子，可如今，她曾經引以為豪的一切都已經隨風而逝，連一個小小的婕妤之位都要靠別人的施舍。“穆涼婧，說一千道一萬，我隻是不甘心而已。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穆涼婧看著方瑜淡然的神色，幽幽歎了一口氣，這後宮中的女人又有多少是死在不甘心這三個字上的呢，無欲無求，反而富貴一生。


  “既如此，你我姐妹一場，我也不想你死得太慘。”穆涼婧頓了頓，對一旁的妙笙說道：“妙笙，去泡一杯茉莉花茶給方婕妤喝吧。”


  妙笙心領神會，不一會兒，便取了一杯泡好的茉莉花茶端給了方瑜。


  方瑜接過，細細品了一品，笑道：“妹妹宮中的，果然是極好的茶。”


  穆涼婧看著遠方湛藍的天色，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再好的，也不是我喜歡的。”


  說罷，便扶了妙笙的手，回到屋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