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海棠初開
“涼兒……”
赫連澈輕輕喊出這兩個字。
穆涼婧自然不可能聽得到，赫連澈此時，也沒打算讓任何人聽到。
無論是赤月還是赫連澈，他對穆涼婧所做的欺騙和隱瞞，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況且從某種意義上講，自己也沒算是在隱瞞穆涼婧。
涼兒，請你無論何時要相信我。也請你耐心等待。
赫連澈輕輕咳了一聲，又積聚起了全身的氣力，施了輕功快速地出了這個宮殿。踩著各個宮殿上的屋脊腳力輕快地離開。
整個皇宮在夜色中死氣沉沉，赫連澈站在最高處俯瞰這座牢籠。
他會將穆涼婧從這座牢籠中解救出來，但是，他會讓穆涼婧進到另一座牢籠裏嗎？
赫連澈皺著眉。他轉身繼續離開，離開的同時也在一直沉思著這個問題。
這個夜晚，剛剛分別的人卻都是心事重重的。
第二日穆涼婧起得略早。也許是前兩日熟悉了河穀間清涼的風將自己喚醒的感覺，穆涼婧睜開眼睛時，雖然大腦仍是困倦的，但是她卻沒有了繼續休息的念頭。
妙笙才剛剛醒轉，正揉著眼睛進寢殿裏來為穆涼婧換香。此時見穆涼婧正要下床的動作，立即驚得丟下香塊，便來床邊要來扶穆涼婧。
“娘娘，今日怎麽這樣早？”
妙笙緊接著壓低了聲音緊張地繼續說著。
“娘娘，您受傷了，再多休息會吧。”
經過昨日穆涼婧對妙笙的那一場促膝長談之後，妙笙對穆涼婧的態度也變得更加直白，與穆涼婧說話時的語氣也變得更加大膽主動。
穆涼婧卻拒絕了妙笙的攙扶，搖搖頭，自己下了床。
“我的傷不算多嚴重，你不必將我看做病人。再說，我的傷是在手上，又不是在腳上，又不是疼得走不了路了，哪還需要你來扶我？”
妙笙隻好收了手，麵上不甘心地努嘴。
“婢子也不過是擔心娘娘嘛。”
穆涼婧微笑著，輕輕搖頭。
妙笙隻好點頭認錯，末了才又輕輕說著。
“那婢子這就去為娘娘準備洗漱，娘娘稍等。”
穆涼婧輕輕點頭。
妙笙便急忙走出寢殿。穆涼婧慢慢走出寢殿，寢殿內雖是一片黯淡，昏暗無光，但殿外的光線卻是亮得正好。
妙笙還擔心自己起得太早了。穆涼婧搖頭輕笑。
正是起得早了，穆涼婧才頭一次認真打量著蘭芷宮宮院裏正盛放著的一樹海棠。
這樹海棠花正開著，平日裏穆涼婧卻從未有細心打量過。此時她站在這樹旁，看著頭頂滿樹繁花，心中寂寂的，竟一時愣了神。
還是妙笙喚醒了她。
“娘娘？您在這兒做什麽呀？”
妙笙一臉擔憂地看著穆涼婧。
“這幾天早上的寒氣重，娘娘你的膝蓋可是再也受不得寒氣的。”
穆涼婧醒了神，她點頭。
“我知道。本宮這就進屋去。”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如何能不知道？
“娘娘現在最主要的任務便是養好身體。”
穆涼婧輕輕“嗯”了一聲，表示讚同妙笙說的話。妙笙說的不錯，自己最主要的，也是最迫切的，就是恢複身體的健康。
“對了。”
穆涼婧又轉過身來，清亮的眸子裏看不出一絲情緒。
“你去將妙言找來，本宮有事要問她。”
“喏。”
妙笙低頭彎腰應下。
要想重新招進那舞蘭宮王伊綿的冬華進這蘭芷宮，隻怕是還要費一番心血，而正好她的身邊有個妙言。
妙言……穆涼婧在心中長歎：對不住了，如今本宮不得不要利用你一次。隻不過你且放心，本宮雖是利用你，但也絕不會傷害到你。
穆涼婧這樣想著，眼睛微眯了眯，不再猶豫，徑直踏進大殿內。
“娘娘，您找妙言？”
妙言低頭，正替穆涼婧錘著腿，終於開口問。
“嗯。”
穆涼婧卻隻回了這麽簡單的一句。
妙言才剛從睡夢中醒來，正懵懵懂懂的，卻被妙笙推開門一席話火急火燎地將自己收拾好來見穆涼婧。
誰知自己在穆涼婧麵前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捏肩捶腿。半天過去，穆涼婧卻仍未開口說要自己做什麽。
也許娘娘隻是單純喜歡自己給她捏肩捶腿呢。妙言這樣想著，心中便隱隱生出一股得意，捶腿便也更加用心，精神再也沒有方才那麽困倦。
穆涼婧之前正是在靜靜看著妙言一臉困倦，沒睡醒的模樣，所以她才要先“晾”妙言一會兒。
眼見現在妙言明顯精神了很多，穆涼婧慢慢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開始說話，是清淡冷靜的嗓音。
“妙言？”
妙言聽見穆涼婧忽的開口，便將自己得意的心思收起來，急忙應著。
“婢子在，娘娘有事吩咐婢子？”
穆涼婧點點頭，又搖頭。
妙言見著穆涼婧這前後矛盾的回答，自己心中也犯了難。莫不是自己做了什麽讓娘娘不開心的事情？
“本宮這兩天在護國寺中為太皇太後祈福時，你可知道本宮做了什麽嗎？”
妙言低下頭，帶著羞愧的語氣低聲回答。
“婢子見識淺薄，娘娘恕罪，婢子……不知。”
穆涼婧輕輕搖頭。
“你不知道，並不就是指你的見識淺薄。見識淺薄，與知不知道本宮的事情，沒有絲毫關係。”
妙言聽了穆涼婧安慰她的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穆涼婧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有些離題，便急忙收回，輕咳了一聲才繼續說著。
“本宮在那兩日裏，始終懷著一顆虔誠的祈求之心，成佛祖聽到我的祈願。”
當然穆涼婧現在說的話都不是事實。因為本來自己在護國寺呆了兩天的事，也隻是赫連毅為了隱瞞住自己的無能，加之之前忌憚穆家的暗人而故意胡說的。
然而穆涼婧現在不得不就著赫連毅對所有人撒的謊言而往下繼續著謊言。畢竟她人還在赫連毅的皇宮中，不能夠明確地與赫連毅對著幹。
妙言聽著穆涼婧的話，臉上浮現一絲好奇和驚訝。
“那，佛祖聽到娘娘的祈願了嗎？”
穆涼婧皺眉。
“本宮隻求凡事盡力，佛祖聽沒聽到我的祈願，便再與本宮無關。”
妙言聽著穆涼婧的這句回答，便慢慢點著頭，不過穆涼婧看她神色卻仍是不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