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對於赤月的要求
一根，兩根，三根……穆涼婧依舊沒有絲毫的困意。若是換在十幾天前，穆涼婧睡不著的原因，便是穆涼婧一閉上眼，或是在夢中，那些有關穆家的人被迫殺頭、流亡時的慘烈景象讓她一直心驚。可是後來……赫連澈每晚都仿佛如約般，來這蘭芷宮中。穆涼婧自然對他從來沒有過好臉色，但也無可奈何。但穆涼婧必須承認，正是赫連澈每晚的“如約而至”，讓她沒有最開始那樣畏懼夜晚，畏懼睡眠。
穆涼婧也漸漸開始對自己說：沒什麽好怕的，沒什麽好怕的……這樣自我催眠，居然那種失眠的病症也好了起來。
可是赫連澈卻沒有再來這蘭芷宮……
穆涼婧猛搖頭。自己若是再這樣想下去，不就成了賤骨頭了麽？穆涼婧內心惶惶然。
……一定是這段時間在赫連毅的後宮生活得太舒服了，竟然忘記了自己該幹什麽？！
此時的穆涼婧想送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好抽醒自己……
穆涼婧的眼神漸漸清明，內心也逐漸恢複了平靜。她開始等著一個人。
不消多說，那個人便是——赤月。
白天時，穆涼婧拒絕妙言的請求，但也給了她一定回旋的餘地。一是因為自己確實不能堂而皇之地問王伊綿要人，那樣顯得自己太有恃無恐；二則是因為，她認為自己暫時拒絕冬華地的事，從某種意義上是違抗了赤月的命令。赤月很可能因為此事而來找自己詢問，而那時她也正好講出自己心中對於赤月的質疑。
穆涼婧在今天才意識到，自己雖說要報仇，但始終太被動了。一舉一動，都要受到赤月的製約。如此看來，自己不像是赤月的合夥人，倒像是赤月的手下，更像是赤月埋在西岐後宮的另一顆棋子，和那冬華其實所差無二。
可這正是穆涼婧無法接受的。甚至，聯係赤月時，穆涼婧也是處於被動之中。一直以來，隻有赤月主動找穆涼婧，可穆涼婧不知道赤月在何處，甚至不知道怎樣找到赤月；赤月知道穆涼婧的大部分事，可是穆涼婧隻曉得赤月是北冥皇帝，神通廣大，能夠隻手遮天。
其餘的，全是空白……
穆涼婧想到此處，隻覺得後背發涼。若是妙笙，自己倒還不會覺得後怕；但對方是自己一無所知，不甚了解的赤月……
穆涼婧想得出神，全然沒看到床邊已經站著一個黑色的身影。
“……愛妃？”
那人陰惻惻地喊著，穆涼婧急忙轉頭。
——正是赤月。
“……原來是陛下。”
穆涼婧輕聲笑著，坐起身來。雖然表麵上是笑著的，笑容的背後卻是暗自心驚：自己這廂正在心裏誹謗赤月，卻連赤月幾時到了自己的床邊卻不知道。方才她又大意了。
穆涼婧依舊淡淡笑著，她看見赤月逆著光的臉上神情冷若冰霜。
“……陛下今日來找臣妾做什麽？”
既然赤月不肯主動開口，那便由她來開口也並無不妥。
赤月聽得穆涼婧這句話，臉上的冰冷顏色才稍稍有所緩和。
“怎麽？朕沒事便不能來找愛妃了？還是，朕打擾到愛妃了？愛妃是不是正忙著為那李銀兒趕去祈福？愛妃倒是好手段，既討得了赫連毅的歡心，又無形給了朕一巴掌？愛妃，你可真厲害。”
言語中是不曾遮掩的調笑與譏諷。
穆涼婧聽著赤月絲毫不掩飾厭惡的話，覺得赤月這一番指責沒有絲毫道理。於是她輕笑著，同時不甘示弱地回答著。
“原來，陛下是這樣看待臣妾的？陛下，咱們不是合作嘛，既然是合作，那咱們雙方的分工都要明確了不是？”
赤月眯起那雙桃花眼，邪笑著看著穆涼婧。
“愛妃這說的倒是……倒是在理。那好，怎麽個分工法，願聞其詳。”
此時赤月的語氣卻平靜了下來，空氣漸漸沉默，穆涼婧心中仿佛被什麽壓著似的。
“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麽分工法。臣妾想要的，隻是一份明明白白。”
穆涼婧刻意忽視赤月向自己不斷施加著的壓力，沉聲說著。
赤月聽了穆涼婧的這句話，下意識愣了愣。
“……明明白白？”
“嗬。”
赤月低聲笑著。穆涼婧卻覺得赤月此時笑，比不笑時的環境還要肅穆。
“……原來，愛妃是不相信朕。”
赤月垂眸，緊緊盯著穆涼婧。雖然神色冷清，但額間凸起的青筋卻暴露了他此時的緊張與生氣。
“臣妾的確不相信陛下，其實更多是，不敢相信陛下。”
穆涼婧並不怕承認自己的多疑，她也認為赤月也對自己很多疑。方才那一連串的問話便是明證，到現在，穆涼婧覺得這已經不隻是簡簡單單問赤月為什麽隱瞞李銀兒身上的毒這件小事了，倘若他們之間沒有信任，那任何合作都將無從談起。
赤月又笑。穆涼婧發現，赤月在她麵前，越生氣，便越笑。
“愛妃不相信朕，那莫非是很相信赫連毅？”
穆涼婧搖搖頭，赤月對她方才說的話的重點明顯理解錯了。
“陛下……”
穆涼婧還是盡量保持著溫和的語氣。
“……臣妾現在誰也不肯相信，更不必說赫連毅。對於臣妾而言，這世界上唯一可信的，隻是臣妾自己。可是陛下您，也不見得有多相信臣妾呢。”
赤月原本笑著的眸子驟然一冷，麵色已經不善。
“……這就是愛妃拒絕冬華的原因？”
穆涼婧臉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靜靜說著。
“若是陛下提前將自己的計劃告訴臣妾，或者現在再將陛下的目的告訴臣妾，隻要合理，臣妾都會再將冬華要到蘭芷宮裏來。”
赤月這是才明白穆涼婧的意圖，他伸出手抓住穆涼婧的下巴，輕輕說著。
“朕終於明白了……愛妃是想要知道朕的事情啊……”
穆涼婧正欲點頭，卻被赤月狠狠甩開，跌坐到床腳。
穆涼婧被赤月突如其來的推攘傷到手腕，不得已悶哼出聲。
“你是個什麽東西？朕不過可憐你，你現在倒和朕要求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