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腿傷發作
玄雲丹。隻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穆涼婧在心中對著手掌上的這個小藥瓶說著。
現在的穆涼婧更像是做了一場無用功。兜兜轉轉，最終自己還是沒忍心讓太皇太後死，反倒還要浪費了一盒天下奇藥——雲珠粉，和一枚天下至毒——玄雲丹。
終究是優柔寡斷了。赤月說得不錯。自己做事也太容易腦熱，通常沒有考慮清楚就忙著實施。這便是穆家作為將門世家的弊端：一直教後代怎麽去應對戰場上兵戎相見的敵軍，卻沒有教後代怎樣在勾心鬥角、暗流湧動的人心之中做到謹小慎微、步步為營。在這深宮中，熟讀兵法又如何？這是第一次，穆涼婧感受到了身在將門世家的無奈。
但穆涼婧也不會認輸。赤月說她“自以為是”，那她偏偏就要真真正正有能力做到“自以為是”！到那時，赫連毅隻會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穆涼婧這樣想著，眼中劃過狡黠的光芒，她靜靜地將裝著玄雲丹地小藥瓶放入了自己的衣袖。
妙笙扶著穆涼婧，便出了蘭芷宮，往章華宮走去。
穆涼婧掙開妙笙的手，此時的笑竟有了些難得的少女模樣。
“妙笙，我還不老。走路，尚且不需要你扶著。”
妙笙隻好放下自己虛扶著的手，不知不覺自己也笑著，看著笑顏如花的穆涼婧。
“是是是，是婢子小看娘娘，還望娘娘不要怪罪婢子。”
……在這個皇宮裏，能讓自家娘娘輕鬆不偽裝的人，也隻有章華宮裏那位方婕妤了。妙笙心裏想著，穆涼婧可不是去誰的宮裏都這麽歡快的。
妙笙因為心裏想著事，落在了穆涼婧身後。見穆涼婧的身形離得漸遠了，妙笙急忙去追。
還沒追到穆涼婧，卻見前方不遠處的穆涼婧身形猛地一閃，停在了原處。
“娘娘！”
妙笙急忙跑上去，扶住穆涼婧。
穆涼婧膝蓋仿佛蟲蝕般鑽心的疼，但一直強忍著，直到妙笙將她扶住，她才放鬆倒在妙笙懷裏。
“娘娘，你怎麽了？！”
妙笙十分焦急地問。看穆涼婧表情十分痛苦，她的心也如同被人抓著似的，揪了起來。
穆涼婧自己的身體，她當然知道自己膝蓋突如其來的疼痛是所為何來。大概是……穆家剛被赫連毅以通敵之名治罪的時候，自己跪遍西京裏曾經與穆家交好的老臣的門口，那幾日正是梅雨天氣；後來穆家被赫連毅認定通敵，滿門抄斬，獨獨留下她一人。她在昔日車水馬龍的穆府門口跪了好久，雨下得更大……
……現在想來，老天爺讓自己膝蓋受寒，動不動就鑽心的疼，隻是想讓她時刻記住穆家所蒙受的冤屈和侮辱吧。穆家平白無故所蒙受的所有汙名，僅僅是以這種方式投射到她這個未亡人身上。穆家被滅這麽久了，今天才是第一次。老天爺已經是對她無比厚待了……
穆涼婧雖然膝蓋仍是鑽心地疼，但她的神誌已經清醒了許多。穆涼婧的額上浮現許多細密的汗珠。妙笙看出穆涼婧是在強忍著疼痛。
“……我沒事。在這裏暫且休息下，便好了。”
穆涼婧嘴上雖然說著沒事，但額間的虛汗仍然不斷地往外冒，臉色也變得蒼白，語氣也十分微弱。
“……娘娘，婢子送您回蘭芷宮吧。反正皇後也沒要求你一定也去長寧宮啊……”
妙笙扶著穆涼婧，想返回蘭芷宮。
穆涼婧卻不同意，她不能回去。玄雲丹她已經帶在身上，況且她怎麽能讓方瑜一個人去麵對清醒時候、已經魔怔的李銀兒呢？
“……好了，妙笙。你別著急。”
穆涼婧先安慰妙笙，等妙笙震驚下來，點點頭，才繼續說。
“……我現在回到蘭芷宮，膝蓋還是會一樣的疼。這隻是暫時性的，過一會兒便會恢複。”
妙笙仍然十分著急的樣子，看著穆涼婧的眼睛裏漸漸泛起淚光。娘娘是什麽時候有這個毛病的？她身為穆涼婧的貼身侍女，居然毫不知情。可現在看穆涼婧的模樣，她一定還是很疼；穆涼婧又拒絕回宮。妙笙扶著穆涼婧無計可施，卻隻能幹著急。
稍微過了一會兒，穆涼婧放開抓著妙笙的手，緩緩對妙笙說著。
“……妙笙，現在好了一點，你快去把蘭芷宮裏的步輦拿來，我坐步輦去章華宮，不能讓方姐姐幹等著。”
穆涼婧不會強行勉強自己的身體，她得留著一副好的身體，日子還長。所以她不打算勉強著自己，走去章華宮。
妙笙知道穆涼婧有自己的打算，也知道她決定的事，誰也無法改變。妙笙點點頭，輕輕扶著穆涼婧做到路邊一個稍大的石頭上。
“娘娘，婢子馬上便回來。”
“好。”
穆涼婧穩坐在石頭上，揉著自己的膝蓋，希望能緩解一些疼痛。
妙笙扶著穆涼婧坐上步輦。步輦終於停在了章華宮的宮門前。
方瑜這時得了消息，跑出章華宮。站定在章華宮宮門前，過了一會兒，才像想起什麽似的，對步輦上的穆涼婧恭恭敬敬地福身。
“臣妾參見宸妃娘娘。”
說來也奇怪，穆涼婧膝蓋的疼痛像個小孩似的：說疼就疼；說不疼，疼痛便立即無影無蹤。
此時便是這樣，穆涼婧的膝蓋已經基本沒有疼痛的感覺了。她坐在步輦上，看見步輦旁的方瑜做這些生分的動作，說著這句生分的話。
穆涼婧皺起眉頭，拒絕了妙笙的攙扶，急忙從步輦上下來，雙手扶起略微欠身的方瑜。
“方姐姐怎麽對我這麽客氣了？”
方瑜低頭笑笑。步輦對於西岐後宮的妃嬪來說，是極大的榮譽。赫連毅隻給後宮中的太皇太後、陸無雙、落紗和穆涼婧配過步輦。落紗已死，太皇太後身份尊貴自不必說。
從某種意義上說，現在在後宮妃嬪中，能乘坐步輦的隻有陸無雙和穆涼婧。陸無雙身為皇後擁有步輦無可厚非，穆涼婧擁有步輦則真是赫連毅對她的特別寵愛了。穆涼婧，可謂是貴不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