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後悔
……妙言，自己沒有問過她，也不能問她。等到個合適的時機，讓妙言出宮去吧。這麽好個女孩子，若要像她一般，一輩子窩在深宮裏，甚至參與到陰謀之中。若要真問妙言的意願，恐怕她也是不願意的吧？
穆涼婧翻過一頁書，內心的波瀾萬丈她已經能很好地藏起來了。
穆涼婧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人輕輕拍了肩膀。
穆涼婧睜眼，迷茫地看向外麵。床邊站著一個背影，高大又熟悉……
……是……
……赫連澈麽？穆涼婧不敢呼喊出來。那人轉過身，穆涼婧看見他狹長邪魅的桃花眼，這雙眼睛，真的很像赫連澈……
赤月看著一臉茫然的穆涼婧，和著清亮的月光，穆涼婧沒有了白日裏的清麗明豔，反倒有了一種鄰家小妹的懵懂和清純。赤月靜靜看著穆涼婧，胸中的心卻跳得比平時快了很多……
兩個人此時都沒有說話，寢殿裏是一種別樣卻格外和諧的沉默……
穆涼婧搖搖頭，眼前的人……不是赫連澈。赫連澈……從來不會這樣癡纏地看著自己……
穆涼婧眼中很快恢複了清明，眼中的人，是……赤月。堂堂北冥的君主，既然也會被美色所迷。穆涼婧沒有說出自己的不屑，嘴邊卻掛著一絲輕笑。
赤月也很快被穆涼婧的這抹輕笑，諷刺地回到了現實。他收回了目光低頭，再抬頭時，神色恢複了以前的清冷。
“愛妃可真是美。”
赤月俯下身，臉上揚起玩味的笑。
穆涼婧的身子沒動分毫，神色清冷地看著赤月。
“愛妃怎麽這樣看著朕？莫不是，誰惹愛妃不開心了？”
赤月的臉靠得穆涼婧越來越近，特有的男性氣息拂在穆涼婧的臉上。
穆涼婧靜靜地看著赤月毫不禁忌的動作。語氣十分冷淡。
“陛下這莫不是在明知故問嗎？”
赤月的神色更加冷了幾分，說出的話語也更直接。
“愛妃還真是大膽，敢給朕臉色看。”
穆涼婧閉上眼。赤月說的不錯，自己確實在生他的氣。生的卻是莫名其妙的氣。
……因為，赤月的那一雙眼睛？穆涼婧不敢細想。隻得趕緊將這些不該有的情緒拋棄掉，畢竟，赤月，才是穆涼婧最可靠的盟友。
再睜眼時，穆涼婧的眼中已經沒有了方才那些情緒。赤月震驚於一個女人的情緒可以轉化如此之快。
“陛下，臣妾有一件事……”
穆涼婧的眉目低斂，聲音哀婉。
赤月的手拂上穆涼婧光滑宛如雞蛋的臉，嘴中吐出來的聲音卻清冷。
“怎麽？愛妃後悔了？”
穆涼婧神色一動，心中卻是非常驚訝。赤月在宮中勢力遍布她早已親眼見識過。可赤月居然連穆涼婧自己的心思都能猜到？！
“……你不想殺李銀兒了？可天命在此，她不得不死。”
赤月果然知道了穆涼婧的心思。
“愛妃，你還是太善良了。你必須知道，你要走的那條路，你現在在走的這條路，是不可能手上不沾人血的。”
赤月冷冷地說，話語中不帶任何感情。
穆涼婧內心惶恐，倘若一個人知道了自己的周圍人的行蹤，知道自己的行蹤，也就罷了，可是他還能夠知道自己的內心所想。穆涼婧覺得身後一寒，幸好是盟友，幸好不是敵人。穆涼婧在心中暗暗想著。
“……可是，方瑜是我的好姐妹，我不想她因為太皇太後的死，而……”
穆涼婧實話實說，對赤月說出自己顧慮係誰。
赤月終於離了穆涼婧的身子，直起身，滿含著嘲諷的聲音便從穆涼婧的上方傳來。
“好姐妹？愛妃，可還真是天真。穆家之前跟皇室關係如何？還不是輕易就被赫連毅下旨滅了滿門？愛妃，記性可不要太差。”
穆涼婧不願那樣去揣度方瑜。語氣變得強硬。
“陛下沒有見過方瑜，陛下回來就沒有評說她的資格。”
此話一出，穆涼婧就自知失言。她怎麽能夠當著赤月的麵質疑他？！但穆涼婧也不打算將方才的話收回去，眼睛直愣愣地看著赤月，一臉無畏，就差說“看你怎麽辦吧”這句話了。
赤月皺著眉，語氣中倒沒有多少怒意。穆涼婧才放下了心。
“那愛妃想如何？救那方瑜？人不救人，人自救。愛妃還是莫要操太多閑心。”
雖然赤月說得也有道理，但穆涼婧卻不願苟同。
“……我想讓太皇太後不死。”
穆涼婧一字一句地說。她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赤月會笑她，也會嘲諷她。
畢竟先前想要太皇太後死的人是穆涼婧，反複變卦的人是穆涼婧，如今說出不想要太皇太後死的人也是穆涼婧。
穆涼婧知道自己的優柔寡斷，最終會成為自己複仇之路上的最大的絆腳石。可是現在的情形，因為方瑜，她沒法徹底置身事外。
赤月輕輕“唔”了一聲，穆涼婧看得出來，此刻他正在思考。
“愛妃不想太皇太後死了？愛妃還需要問過朕？愛妃不是已經將那雲珠粉喂給太皇太後了？”
赤月果然知道，這西岐皇宮中的什麽事都瞞不過他這個北冥皇帝。不過這次是自己有意要大肆宣揚，想必要不瞞著赤月的人也難。
聽赤月的語氣，是極其計較自己這次沒有問過他，就將雲珠粉喂給太皇太後了？穆涼婧輕輕開口，言語中有笑意。
“陛下有所不知，臣妾將雲珠粉喂給太皇太後，隻是權宜之計；那雲珠粉，已經沒有了藥效，對於太皇太後，也沒有任何藥用。”
赤月看著穆涼婧微笑的臉龐，狹長妖魅的桃花眼中卻有驚異神色。
“……權宜之計？恐怕是為了護住那方瑜？……雲珠粉，這樣一味難得的奇藥，為了護住那方瑜，也被愛妃拿來揮霍了？這方瑜倒是好福氣！
……隻是愛妃，你這一局玩得太大，若隻是為護住那方瑜，那便是愛妃的事，對朕沒有任何幫助。愛妃要……朕憑什麽幫你？”
穆涼婧垂下眸子。方瑜……她如今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為了守住自己的良心罷了。
“……陛下想必聽說過西岐秘術――‘以心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