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太皇太後的執念
穆涼婧此時已經用力將方瑜拉了起來。聲音不悅。
“方姐姐，莫非太醫們不知道這件事嗎？”
方瑜低頭，神色沉著地開口。
“婧兒妹妹，皇後娘娘先前說此事尚不確定，為了天子顏麵，便隻有我和她知道，後來你直接進來，姐姐我也無意隱瞞。”
一個國家的太皇太後若是忽然瘋了，礙於皇家臉麵，肯定不會對外宣布。可陸無雙也拒絕太醫為李銀兒診治，便是要方瑜一人伺候一個瘋子？陸無雙的心也忒狠。
“方姐姐，那皇後呢？難道隻留你一個人在這裏嗎？那你一個人怎麽會照顧得過來？”
穆涼婧眉頭緊鎖，她是真心為方瑜著急。
方瑜回答著，臉上表情沒多大變化。
“皇後娘娘今晚先回未央宮了，三公主忽然有要事，便留我下來照顧太皇太後。”
要事，什麽要事？穆涼婧隻知道這是陸無雙故意用來欺負方瑜的伎倆……
正想著，等著侍女沒有進來的李銀兒心中焦急，便忽然扯著方瑜的頭發。
“…………”
方瑜忍住頭皮仿佛被撕裂般的疼痛，悶住沒有發出聲響。
李銀兒更加猖狂，甩開方瑜，從桌邊拿起一支簪子就要向跌坐在地上的方瑜紮去。
穆涼婧再也不能忍。她滑過桌案，將李銀兒向方瑜猛衝的身形頓住，再輕巧地多了簪子。
方瑜在一旁早已被嚇得瑟瑟發抖，說話時帶著哭腔。
“……婧兒妹妹。”
李銀兒見自己被人攔住，簪子又被奪。心裏焦急，便伸著指甲，嘴裏叫著“哇”“哇”“哇”“哇”朝穆涼婧的臉蛋襲來。
穆家世代習武，穆涼婧輕鬆避過不是問題。礙於李銀兒的地位，穆涼婧也不想同李銀兒動手。那樣隻會落人把柄。
李銀兒張牙舞爪了一會兒，見攻擊不到穆涼婧，自己年事也大，這樣跑著也累，便跌坐在床榻上喘著粗氣。
穆涼婧趁機扶方瑜起來，方瑜失魂落魄的樣子，六神無主。
見李銀兒暫時沒有動作，穆涼婧趁機開口說著。
“方姐姐，你先回章華宮吧。照顧太皇太後這麽累，你先回去休息休息。”
方瑜搖頭，神色中是明顯的不讚同。
“婧兒妹妹，我沒事，我能夠侍奉太皇太後已是福分……”
穆涼婧說不出話來。方瑜中規中矩，平日裏無事也不會想要打擾別人。
“……我在這裏挺好，婧兒妹妹，你先回去休息吧。”
穆涼婧搖頭，正要開口說話，卻被李銀兒粗壯的聲音徹底打亂。
“你們兩個賤女人想到哪裏去？！”
李銀兒怒視不遠處的這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姿色不同，卻都是要比自己年輕的多。就是這兩個狐媚妖精，勾住皇上的魂，讓皇上忘了自己這個皇後！
李銀兒病中時發瘋，把她自己當作先皇的皇後。也算是日有所失，夜有所夢，如今神誌模糊著，也能看出這李銀兒的真心了。
穆涼婧看著激動的李銀兒，神情中有些悲憫，嘴邊又帶著冷笑。
李銀兒，終其一生，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竟想要的魔怔了？
方瑜卻慌忙跪下身後，肩部起起伏伏。
“臣妾有罪，請……責罰。”
方瑜剛才是在為叫“太皇太後”還是“皇後”而猶豫。
李銀兒且以為這是對自己皇後身份的質疑。忽然間就像是炸了毛的公雞一樣，尖叫著朝方瑜和穆涼婧走來。
穆涼婧臉上再也沒有什麽和顏悅色，也懶得再有什麽虛情假意了。既是已經魔怔地瘋掉了，但還為何要尊一個瘋子為太皇太後？可笑！
穆涼婧神色一冷，將跪著的方瑜一把拽了起來。
同時眼睛毫不客氣地看著已經失去理智的李銀兒。
李銀兒愣住，她從這個美麗的女人眼神中看見了完全不同於那個被她推倒的藍衣女人的神色――冷冽與狠戾。
李銀兒即使年老色衰，視覺退化，但她看到的確實沒錯。那是穆涼婧眼中的冷冽與狠戾。
方瑜也順著太皇太後的視線看到這樣的穆涼婧，自然是被嚇了一跳，手便急忙反拉住穆涼婧，聲音顫抖。
“婧兒妹妹，你要做什麽，你不要對太皇太後怎麽樣啊，你且放心，我並沒有什麽事的……”
穆涼婧轉頭便朝方瑜微笑著。
“方姐姐，你誤會了。眼前這位可是太皇太後，我再生氣，可是又哪敢做什麽呢？”
李銀兒剛才雖被穆涼婧的眼神嚇住。但此時聽到她居然又稱呼自己為“太皇太後”，頓時怒不可遏。
“好大膽的狐狸精，孤是皇後！”
穆涼婧本想用力甩開方瑜拉住自己的手，卻沒有輕鬆就滑開方瑜的手，穆涼婧暗想：估計方瑜這時是被嚇得癡傻了。
穆涼婧走上前，李銀兒嘴裏念著“孤是皇後”“孤是皇後”，操著又長又尖的指甲便向穆涼婧的臉襲來。
穆涼婧躲閃不及，右臉便被滑了一條長長的血印。
自己和方瑜兩個人在這兒尚且如此，真不知今天下午，方瑜一個人在這兒是怎麽熬過去的！陸無雙，你倒是狠毒！
穆涼婧畢竟是將門出身，自小便被訓練各種打仗時的近身招式。方才能被李銀兒傷到，是因為李銀兒張牙舞爪起來不論其他，穆涼婧若反抗隻會不小心傷到李銀兒自己。
見自己刮花了穆涼婧的臉，李銀兒開心地笑，穆涼婧迎麵就可以看到李銀兒已經沒剩幾顆牙齒的嘴。這便是人老了麽？即使已經是朽木行船，美人遲暮，要是自己，到還不如就這樣死了倒也幹幹脆脆。
可穆涼婧知道李銀兒舍不得死，心頭的執念始終未消，寧願瘋掉，也不願就這樣無為地死掉。
說起來，穆涼婧和李銀兒還有些相似。兩人都是為了執念而活。不過到底還是不一樣的，穆涼婧是因為要為穆家報仇的執念苟活於世，李銀兒卻是想超過先皇太後的地位活著。
穆涼婧沒有見過先皇太後，先皇太後去時連自己都尚未出生。但祖父作為那時被先皇太後急忙從邊疆調回西京，來穩固西京朝政的將軍之一，同時被作為老臣留在西京輔佐十年後歸京的赫連毅。祖父曾在穆涼婧麵前多次讚歎先皇太後的風華絕代，和一世英姿，還有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