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病初愈
妙笙將蜜餞盒子遞到留香手上，穆涼婧不放心，再次皺眉吩咐：“要是下次去，你們娘娘病情還不見好轉，那本宮可真要送你和那另一個丫頭去辛者庫了。”
留香點頭稱是，安靜退下。
妙言見留香走了，便機靈地輕輕替穆涼婧捏著腿。穆涼婧背上的劍傷已將大好了。
“娘娘，為什麽方婕妤的病老是不見好呢？這都這麽多天了，你的劍傷都好了。”妙言好奇地詢問。
穆涼婧也覺得奇怪，雖然方瑜每次見自己都是笑著的，但她感覺方瑜的笑總是達意不達心，仿佛隻是淺淺的一層笑，隨時都能被人戳破似的。
“不知道。”穆涼婧輕輕搖頭，她當然希望方瑜快些好起來，但今天章華宮裏那位太醫的話還想在自己耳邊：
“依微臣的薄見，方婕妤隻要還是心病。身體上的病無論治多久總是有藥的，可如果是心病，拖得越久就越麻煩呀。”
若真是心病，穆涼婧也無能為力，沒法繼續幫著方瑜。穆涼婧雖然不知道方瑜是何心病，為何得了心病，得了心病有多久。
但她不相信方瑜不在乎自己這兩個貼身侍女。所以穆涼婧方才才會假意威脅留香。
方瑜為人善良，當初尚且是素未蒙麵的自己，她都會仗義相助。更何況這次兩個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侍女？就算是為了身邊的留昔和留香不去辛者庫，穆涼婧相信，方瑜這時也會不得不乖乖吃藥。
現在，就隻需要留香能準確地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方瑜。餘下的，方瑜都懂。
心病。穆涼婧在心裏默念這幾個字。方瑜為什麽會有心病呢？方瑜是尚書府大小姐，進宮這麽久，莫非是想家了？久思成疾？
可自己連家都沒有了，還得每天對著仇人展露笑顏。
……方瑜，你若是拿你的苦楚同我的苦衷相比。哪還會有什麽心病。穆涼婧在心裏默默感概著。
方瑜的病如穆涼婧所願很快好了起來，更好些的時候，方瑜便帶著禮品，來蘭芷宮感謝。
方瑜大病初愈，穆涼婧不想讓她久站，就急忙扶著她坐下，“方姐姐，你真是，我們之間，何必還要這些虛禮呢？”穆涼婧說的是實話，她不希望她和方瑜之間有太多的物質牽絆，況且方瑜品階並不高，手頭也並沒有多闊綽。
方瑜欠身笑著，執意給妙笙和妙言每人都遞了一把金瓜子，“我病著這些天，都是婧兒妹妹一直照顧我。隻怪我自己太不爭氣，竟反反複複這麽多天，讓妹妹笑話了。”
穆涼婧蹙眉，“我怎麽會笑話方姐姐呢？方姐姐對我有救命之恩。隻是方姐姐……”
穆涼婧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著：“……方姐姐心可要看開些，人活在世上，誰沒有個傷心的事情。你把身體養好了，我去向皇上請求，皇上自然會同意你回尚書府探親的。身體可是關鍵啊，你身體要是垮了，這讓尚書大人，他們多難過啊。”
方瑜仔細聽著穆涼婧的話，眼神閃爍，穆涼婧說完，她才點頭：“婧兒妹妹說的對，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非要拿自己身體出氣，淨做些‘親者痛，仇者快’的傻事，以後我不會這樣了。婧兒妹妹，我得先養好身子，才能做其他的事，是不是？”
方瑜說完，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穆涼婧，仿佛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又仿佛是要觀察到穆涼婧的內心深處去。
穆涼婧雖然覺得方瑜這段話聽起來怪怪的，好像哪裏不對的樣子，但也不去多想。見方瑜已經挑明了心態，便急忙點頭，“是。方姐姐這樣想，才是好的。”
方瑜得到穆涼婧肯定的回答，便滿意地笑著，才收起了自己尖銳的目光。
“我在病中無聊的時候，想起自己還沒有見過婧兒妹妹的詩畫呢！”方瑜起身，走到蘭芷宮前殿左殿的書桌上，細心翻看穆涼婧的書畫。
穆涼婧笑著，倒有些不好意思：“方姐姐是取笑我吧？這些不過是妹妹閑暇時候寫著玩的，登不上大雅之堂。”
方瑜搖搖頭，表示不以為然：“婧兒妹妹這字畫，蒼勁有力，勢成龍虎，倒不像是一般閨閣女子的字畫那般秀氣，多了些豪放之氣呢！”
穆涼婧點頭笑著，任由方瑜翻閱欣賞，不再說話。
她的字畫是由祖父教授的。祖父一生征戰沙場無數，筆鋒自成氣勢倒是不假，小時候每次看見祖父寫字，穆涼婧都感覺仿佛置身於大漠塞外般空闊豪爽。
後來父親代祖父鎮守邊疆，祖父回到西京，在朝堂上百受刁難，就更情願留在府中教自己寫字作畫。
穆家雖世代是武官，但文才韜略也不輸人。研磨，運筆，起勢……祖父都手把手教著自己……
穆涼婧回想起這些曾經的美好畫麵，又想起如今已經天人兩隔，穆家僅剩她一人苟且於世……神色不覺黯淡，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卻是把自己嚇了一跳。急忙收起思緒。
方瑜仍饒有興致看著字畫，穆涼婧暗歎心驚。
對於自己為穆家複仇的心思，穆涼婧想得很清楚：複仇之路必然凶險無比，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穩當。
並非是穆涼婧不相信方瑜，隻是她害怕，萬一有一天自己還未徹底完成複仇大業之前事情就已敗露，她不想也把方瑜拖下水。方瑜是個好姑娘，應當有更好的結局。
方瑜細細地看著字畫，時不時還自己臨摹幾筆，穆涼婧忍不住調笑道：“方姐姐，我的字果真有那麽好麽？”
方瑜擱下筆，極其認真地點頭，“婧兒妹妹的字總給我一種不一樣的感覺，總是令我心曠神怡。我想學會妹妹的字，自己寫著的時候，也不會那麽心煩了。”
穆涼婧這是才想起方瑜的“心病”，自知失言，便點頭靜靜看著方瑜繼續臨摹。
方瑜攜著穆涼婧的幾卷字畫離開蘭芷宮。穆涼婧自己研磨，又聚精會神書了幾張字畫。
進宮以來，常常事不順心，複仇心切，穆涼婧也常常夜不能寐，思緒甚多，她便自己起來，以書畫解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