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落紗的哭訴
眼下落紗這棵大樹已倒，我就成了大樹了。樹大招風，會有人想著法整治我。我倒不怕。可難免有人拿你和妙言出氣，我也不能時時護得你們周全，你隻有偽裝好自己。”穆涼婧語重心長。
妙笙一愣，隨即回答著：“娘娘說的這些妙笙都懂，以後妙笙一定會謹言慎行。”
妙笙忽然又一笑，“不過妙笙希望還是能在娘娘麵前肆意地笑，娘娘在妙笙麵前也不必掩飾，日子還長，若娘娘在妙笙麵前都沒法想笑就笑了，那妙笙伺候娘娘又有什麽意義？”
妙笙的一番肺腑之言，竟讓穆涼婧差點掉下淚來。天地間，真正隻為自己打算，不計較自己得失的人，隻有眼前的妙笙。
“你說的對。”穆涼婧忍住眼淚，她隻能這樣回答。
妙笙微笑著，不再言語。
以心換心，以誠換誠。穆涼婧的心裏感謝當初妙笙的堅守和不離開。否則，自己一人在這蘭芷宮，真的很孤單。
此時保持著這樣滿足和平和心態的穆涼婧，必然想不到正是此時，落紗的朝華宮裏，已是一片哭天搶地。
落紗跪在赫連毅的腳下，早已哭得梨花帶雨。
“皇上，皇上，”落紗抱著赫連毅的腳，聲聲淒切地喚著：“臣妾伺候您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皇上。”
赫連毅厭惡地低頭看了腳邊的落紗一眼，便抬起頭。仿佛此時看落紗一眼，都已是他的極限。
“皇上，我一直呆在朝華宮，我父兄做的那些大逆不道之事，落紗一點都不知道啊。”情急之下，落紗也顧不上再自稱臣妾。
陸無雙走到赫連毅身邊，冷眼看著落紗，輕聲說：“皇上，前不久，她還以性命擔保她的父兄絕無謀逆之心呢，也是在這朝華宮裏。”她提醒著赫連毅。
落紗心裏有苦說不出。她知道現在，也是相信自己的父兄是沒有作亂的。她的父兄雖然陰戾毒辣，落家雖然貪汙腐敗。但是謀權篡位的勾當，他們還是沒有膽子去做。
可赫連毅已經下了聖旨，落家謀逆，抄家誅九族，那她現在也不得不，急忙為自己開脫了。
赫連毅聽到陸無雙的這句提醒，臉上的厭惡更多。狠狠地踹了落紗一腳：“你父兄謀反，你這賤人知其事卻不抱，朕沒有派人將你也拉到菜市口問斬，已是念及舊情，你這賤人還不知足？！”
落紗被踹得在一個桌角嗑了一圈，後腦感受到致命般的刺痛。但她此時卻也顧不得疼痛，隻是頹然地摔在地上。
大勢已去了。
她的所有親人，都將在過一會兒的午時問斬，現在，想必他們已經被押到菜市口了吧。
落紗跪坐在地上，絕望地掩麵而泣。
宮中侍衛正在查封朝華宮，宮內一片忙碌。赫連毅看著不遠處，額角青紫的落紗，怒氣滔天。隻想親手將她掐死。若不是她的蠱惑，自己怎麽會抄了穆家，卻把落家這個禍害留到今日！
但是礙於皇家情麵，赫連毅決定將她關到西四所。冷宮的日子，有她好受的！落家死去的那些人的罪惡，就由她這個活著的人來承擔！
赫連毅一聲冷笑，拂袖而去，出了朝華宮。
陸無雙留在朝華宮。見赫連毅決然而去，才慢慢走到落紗麵前，輕歎道：“嘖嘖，繁華皆成空啊。”
落紗緩緩抬起頭，妝都哭花的臉上，麵對陸無雙時滿是仇恨。
“貴妃娘娘，何必這樣看著本宮？”陸無雙將腳踩到落紗放在地上的右手上，狠狠踩壓，“是你們落家自討苦吃，怪本宮？”
落紗臉上仍有淚痕，但是在陸無雙麵前哭，她做不到！
“陸無雙，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哈哈……”陸無雙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落紗，我跟你不一樣！”
陸無雙腳上的勁兒卻沒有分毫鬆懈，甚至更用盡了一些，“誰能想到，昨晚上還在燁庭殿裏獻舞一支的貴妃娘娘。哎呀，那舞姿真是……魅惑眾生呐！”
落紗扭過頭，假意沒有聽到陸無雙陰陽怪氣的嘲諷。
可陸無雙並不打算放過她，她等盡情取笑落紗這一天，等得已經很久了！
“誰能想到……魅惑眾生的貴妃娘娘，此時竟是這番落魄狼狽模樣！哈哈哈哈……”陸無雙肆意地取笑著。
“聽說……落大人的首級取下之後，還會掛在西京城樓上示眾三天呢！”陸無雙隻覺得心裏十分痛快，終於鬆了腳，落紗的右手已經被磨得鮮血淋漓，可見白骨深深。
可是此時落紗感覺不到疼似的……父親……落紗此時隻能流淚。悔恨，悲哀，無助的淚水……
陸無雙抿著唇，看著落紗此時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隻覺索然無味，心中也沒了繼續譏笑的心思。
“來人。”陸無雙吩咐，“押落氏去西四所！”
侍衛依言架起無力的落紗，拖著向西四所押去。
陸無雙站在朝華宮外，看著落紗毫不反抗，漸漸遠離的背影。心裏不知怎的，竟忽然覺得有些發怵。
侍衛架著落紗，經過蘭芷宮外。
“慢。”一旁早已等在此處的妙笙大聲說道，“我家娘娘有話對落氏講。”
侍衛點頭，停在原處。
等了一會，妙言扶著穆涼婧出了蘭芷宮。
侍衛見到穆涼婧的臉，驚為天人。以前他們隻是聽說蘭芷宮的宸妃如何美貌，卻從未得償一見。今日見了，卻都愣在原處。半晌，才知道紛紛避過臉去。
穆涼婧漸漸走近，一旁的妙笙急忙扶過她，示意妙言先領侍衛去別處。
“侍衛大哥，你們到這裏來，蘭芷宮準備了茶給各位。”妙言依言招呼。
幾位侍衛見穆涼婧是有話對落紗說的模樣，便點頭丟了落紗，遠遠走到一旁有茶水的地方。
落紗無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穆涼婧背上有傷，不能大動作，否則傷口會撕裂。便朝妙笙使了個眼色，妙笙點頭，將落紗扶起來。
落紗雖靠著妙笙站了起來，但還是仿佛沒有神誌似的，依舊埋著頭。
“落紗。”穆涼婧喊出她的名字。
落紗這才恍然，仿佛剛從夢境中醒來似的，“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