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赫連澈送藥
“妙笙哪敢胡說。是真的……小姐，妙笙雖然不知道你今晚為什麽這麽做，但你做的這個，實在是太險了。如果……要讓小姐付出這麽沉痛的代價的話，那在燁庭殿上小姐應提醒我。讓我來為小姐擋劍。老爺夫人在世，也不願小姐流這麽多血的。”妙笙流下了眼淚。
“傻瓜妙笙。我有自己的分寸。我一直記著，我這條命，是爹娘給的。除非為了爹娘，這條命不會給其他人，更別說皇上了，你放心好了。”穆涼婧咧開嘴笑著。雖然後背還很疼，但是穆家的子孫一直是將門之後，行軍打仗受傷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所以穆涼婧並沒有太將這個傷放在心裏。
“你出去吧，我自己歇一會兒。”穆涼婧喝過水後，淡淡說著，“別說我醒了。就說害怕傷口感染，別讓人進來探望。”
妙笙抹幹淨眼淚，她明白病中的人都不喜歡多餘的打擾，便點頭出了蘭芷宮後殿。
穆涼婧其實現在很困，但她思維很興奮，不想睡覺。
今晚的這一劍刺得好，其實在擋在赫連毅身體之前。她就精密的排算過，就著自己當時所坐的位置，也可以檔住赫連毅，並且自己還可以不受傷。
但是最能感動人的是鮮血，最能震懾人的也是鮮血。倘若自己隻是擋住赫連毅不受傷害，赫連毅最多是感動；但她不僅要赫連毅的感動，還要他的信任，他的愧疚。
穆涼婧輕笑著，自己贏了，落家敗了。複仇路上的第一個敵人，落紗……等到天亮，正清殿那邊就會傳來好消息。
“這麽好笑？”身旁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穆涼婧轉過頭，正是安王爺赫連澈。
穆涼婧皺眉，“今夜，安王爺怕是要失望而歸了。本宮剛受了傷……”
“我知道，”赫連澈卻上床睡到穆涼婧身邊，“宸妃娘娘的事跡，嘖，忠心護主呐……”
自己身上有傷，赫連澈便什麽也做不了。穆涼婧也放下心。她當然聽出了赫連澈語氣中的嘲諷。但赫連澈並不知曉自己複仇的計劃，自己也沒興趣拉他入夥。所以自己沒必要向赫連澈解釋自己這麽做的原因。
穆涼婧皺眉，輕聲說：“怎麽，安王爺吃醋了？”
赫連澈的聲音響在穆涼婧的耳畔，“對。本王吃醋了。”
穆涼婧輕笑，赫連澈說不吃醋她不會信；但是赫連澈說他吃醋她更不會信。“罷了吧，安王爺，這玩笑話可不能亂開。”
赫連澈一時沒有說話，穆涼婧閉上眼，漸漸都要睡覺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說：“為什麽要擋在最前麵，你完全可以不受傷的。”
穆涼婧下意識的答道：“因為流的血越多就越真啊……”
她忽然停住，看著身邊的赫連澈，聲音中連一絲疲倦都沒有了：“那時你在燁庭殿？！”
她替赫連毅擋劍的事情深夜傳出宮去很正常，但赫連澈若非在現場，那他怎麽會知道自己替赫連毅擋劍時的站位？
赫連澈很快回答：“……是我的探子在燁庭殿裏看見。”
穆涼婧這才放下心來。西岐每個想有作為的權勢人物背後都有自己的暗探。暗探，隱姓埋名，遠走天涯，散落在這個國家的各個角落，滲透進這個國家的各種勢力之中，以期有一天能顛覆這個國家。然而大多數暗探是等不到重新露麵的那一天的，他們終其一生都活在黑暗和陰影下。所以原來穆府並沒有養暗探，穆家長輩對其十分不齒，這大概也是穆家說滅就滅的原因吧。穆家除了顯赫的戰功，卻並沒有一股能夠保護自家的暗探力量……但赫連澈一副玩世不恭，隻想著遊山玩水的模樣，居然也養了暗探……
“你想要做什麽？”
“你想要做什麽？”
穆涼婧和赫連澈同時開口問對方。
穆涼婧皺眉，沒想到赫連澈居然發現了，隻好低聲回答：“我想要做什麽，我不能告訴你。”
“可是我猜到了。”赫連澈的聲音裏含著些輕鬆愉悅的笑意。
“那我也猜到了。”穆涼婧不甘示弱地說。
“你怎麽知道你猜到的是不是我真正想要做的？”赫連澈反問。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你猜到的是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呢？”穆涼婧也反問。
赫連澈輕聲笑著：“反正我就是知道，我猜的就是你想要的。”
穆涼婧癟癟嘴，“無賴。那我也就是知道，我猜的就是你想要的。”
赫連澈的聲音忽然近了些，響在穆涼婧的耳邊，低啞而充滿魅惑，“涼兒，你這是……在向我嗔怪麽？”
穆涼婧被赫連澈那一聲“涼兒”一驚，自從穆府被滅族之後，再也沒有人這樣叫過她。而“涼兒”這個稱呼，也隻是她的母親這樣叫過她。
母親……穆府……她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了……
穆涼婧暗暗想著，心中覺得愈來愈抑鬱，自知不得當，隻好急忙打斷沒再想。
穆涼婧於是冷漠答道：“安王爺你想多了。”
赫連毅低啞的聲音仍響在穆涼婧的耳邊，甚至更近：“……想吃又不能吃，隻能看著……唉，我今晚上終於理解皇兄的苦惱了。”
穆涼婧被赫連澈吊兒郎當的聲音撩撥得心煩意亂，便偏過頭，故作冷漠地說道：“安王爺沒有別的事請離開吧。呆會兒我的侍女還會進來與我換藥。”
赫連澈沉默起身，將一個小藥瓶放在穆涼婧的枕邊，言語上也不肯落下風：“本王是打算走了，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這樣，病懨懨的，隻會叫人倒了胃口。”
穆涼婧將藥瓶拿起想扔到赫連澈的臉上。倒胃口？那你之前半夜總來幹嘛？
“哎，別扔！”赫連澈著急說：“那藥現在整個西岐隻有這一瓶，你要不想身上留疤的話，可以用別的東西砸我。”
穆涼婧收回手，疑惑地看著赫連澈，今晚的赫連澈怎麽比往日裏都……奇奇怪怪？倒有些不像他了。但她也並不想給自己留下什麽可怖的傷疤，即使是在自己看不見的後背。
赫連澈都說可以用別的東西砸他，穆涼婧拿起藏在床最裏麵的暗格裏的小藏刀，拔了刀鞘便要朝赫連澈扔過去。